一股朦朧的窒息感環繞陸蕭臣全身,忽然一睜眼,從床上坐起。


    陸蕭臣下意識地捂著自己心口,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個夢。


    枕邊依舊是花樓姑娘的溫香軟玉,什麽都沒有發生。


    ……


    薊縣並未因巡察禦史的到來而有所改變。


    一切如舊,而巡察禦史似乎也未遭遇任何危險。


    平靜的兩日之後,陸蕭臣終於不再做噩夢了。


    心態也逐漸平穩下來,暫時將白宋的話放在了一邊。


    這時候,白宋也有些奇怪,不知鄭家是什麽打算?


    但在此之前,白宋還得為找尋鄭家通敵的罪證而努力。


    思來想去,要說鐵證,還得找到鄭家的出入賬目。


    出賬的賬本白宋已經看過,但入賬的賬本更加關鍵。


    如果白宋是一家之主,如此重要的東西肯定不會轉交他人。


    此時,那賬目應該在鄭家主家之內。


    上次把突厥王子的人頭丟到了鄭宅,聽說把鄭家老爺嚇了半死。


    近日來,鄭家到處尋訪名醫,卻都的沒有成效,傳說鄭家老爺不久於人世。


    這是個機會,白宋有心借問診之名潛入鄭家查看賬本。


    計劃有些瘋狂,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現今薊縣看似平靜,反倒讓白宋越發不安。


    鄭家和當地官府的動作過於溫和,不該是正常表現有的態度。


    白宋倒是不擔心自己,就是擔心時間拖得越長,這位在蜜罐中醉生夢死的巡察禦史會出問題。


    這個巡察禦史寄托白宋的希望,要讓鄭家付出代價,目前隻有通過此人才能辦到。


    白宋已經提醒過一次,但這位巡察禦史並不在放在心上,三番五次去提醒反倒顯得自己目的性太強。


    白宋能做的,便是用最快的速度找出證據,巡察禦史也好快些離開此地。


    一日,白宋又至那鄭宅外的榕樹下,先見了鄭柯離了府,方才上門。


    饒是白宋這麽厚的臉皮,今日再度上門,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府上家丁見了白宋,倒是不見任何異狀,先迴府上通報。


    然後便把白宋請入府中客廳。


    已被熱茶尚未放涼,鄭琪畫便來了,見了白宋臉頰微紅,先行了一禮。


    白宋客氣拱手以迴應,方才道了聲:“阿豆姑娘。”


    幾日不見,阿豆姑娘似是冷淡了些。


    白宋卻不知這幾日這家中發生之事,想這阿豆姑娘的神情,迴想上次分別時那偷摸的一嘴。


    人家姑娘麵容冷淡,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白宋沒有多想,迴接上次話題,訕笑著說:“阿豆姑娘,上次之事……”


    “上次還有何事?”鄭琪畫先一步打斷,“我不記得跟公子還有何事……”


    “嗯……”白宋有些尷尬,既然姑娘不提,自己也就不提了,改口又說,“早先就答應過姑娘,要帶姑娘去外麵遊玩的,這一拖就拖了許久。今日得空,特意來請姑娘一道出去玩玩。不如姑娘可否賞臉?”


    “我……我還有事要做……”鄭琪畫低頭,眉頭緊皺。


    白宋以為是姑娘還在為上次之事生氣,本就這般厚臉皮了,更不避諱地起身,一把抓住阿豆的小手:“忙了許久,也該放鬆放鬆,今日我租了花船,就咱們兩人。”


    白宋拉一把,將姑娘帶出客廳,見有人看著方才鬆了手。


    迴頭再一看姑娘,前邊說是不去,但現在卻扭扭捏捏地跟上了白宋的步子。


    白宋知道有戲,有小聲耳語了幾句,終是勸得姑娘點頭。


    阿豆迴房整裝片刻,隨後便跟白宋出了府門。


    這時候,白宋方才注意到少了個人。


    “冬香姑娘怎麽不在?”


    “她呀……聽說是娘家出了些事情。”


    “哦。”


    白宋簡單應了一聲,心說如此更好,有那丫頭在一旁當燈泡,自己還不好發揮。


    白宋不是瞎說,是真租下了一整艘花船。


    想著有良辰美景,紅顏作伴,一路行舟,縱覽古城風貌,再借由幾首詩詞聊表愛慕之情,孤男寡女安於船舍之中,小姑娘家哪頂得住這個?


    白宋的目的很簡單,想要問清楚鄭家入賬的賬本在哪兒。


    即便沒有鄭家入賬的賬本,再找機會偷出賬的賬本也行。


    可是這一路走來,白宋漸漸發現今日的阿豆與往日多有不同。


    先前認定其為小女人生氣,但現在似是不那麽簡單。


    渭河之南,渡口之處花船停擺。


    阿豆終是在渡口處停下步子。


    “白公子,我不去了。”


    “怎麽?來都來了,怎麽又不去了?”


    “不去了,真不去了……”


    涼風一陣,忽地垂落了幾滴眼淚。


    白宋稍顯錯愕,上前兩步將欲關切。


    阿豆連退,底下頭來,隻是眼淚更多了。


    “阿豆姑娘,你怎麽了?”


    “白公子……你還要騙阿豆到什麽時候?”


    “……”白宋語塞,心裏突的一下。


    謊言終有戳破的時候,白宋最擔心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


    看著一個清麗脫俗的大家小姐在自己麵前頷首垂淚,積壓心底許久的負罪感湧上心來。


    白宋這人,無論是上一世,還是此一生,最怕的是辜負他人的善意。


    很顯然,從故事的一開始,白宋就注定是要辜負人家姑娘的。


    隻是白宋沒有想過這鄭家旁支的小姐會如此不設防,一切感情都來得如此簡單。


    眼前的姑娘越簡單,此刻白宋心裏的罪惡感也更重。


    原想著等找到了鄭家的罪證就從此消失,也就不用去麵對此刻的情形。


    可事情總不隨人願的。


    “白公子,你為何要對付鄭家?鄭家跟你又有什麽仇怨?三番五次戲弄阿豆又是為了什麽?”


    一番問話,阿豆也不等白宋迴答,自嘲地搖搖頭,喃喃道:“算了,本不該問的。阿豆已不敢再信公子的話了。若公子執意要與鄭家為敵,從此我們就是敵人,還是不要再見了。”


    說著,阿豆堅定地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迴去。


    “騙了姑娘一陣,有幸得姑娘以誠相待。既是緣分盡了,那我也所幸坦誠一迴!我乃白宋,邙縣的白宋,鄭家要置於死地的白宋!”


    前方的身影一頓,猛地一迴頭,怔怔地不敢相信聽到的話。


    白宋!


    那個打了主家少爺的白宋!


    原來……原來如此……


    一時間,鄭琪畫不知如何形容心情,隻是在看那方向,人已經走了。


    白宋暢快了,至少減輕了內心的罪惡感,就當是私自的自我安慰。


    也不多想了,禍福隨天定。


    白宋剛走沒幾步,前麵忽然被一人擋住。


    “白公子,救我!”


    白宋嚇了一跳,定睛看過才疑惑到:“冬香?你不是家裏……”


    “我看到鄭家和突厥人買賣私鹽,鄭家要殺我滅口,我是偷偷溜出來的。我知道白公子真實目的是要對付鄭家,這幾天一直在打探白公子的消息。冬香現在走投無路,懇求白公子收留。”


    冬香說話很快,又是一臉憔悴。


    看來近幾日過得不怎麽好。


    【作者有話說】


    聚會太晚,狀態不好,欠一章,改日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盛唐風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狗尾巴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狗尾巴狼並收藏盛唐風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