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丫鬟提醒,鄭小姐可不會注意到包裹簪子的手絹。


    聽冬香一說,鄭小姐方才轉了目光。


    一張普通的手絹而已,倒也瞧不出什麽稀奇。


    但鄭小姐稍作細看,表情立刻一變。


    冬香便出言笑道:“小姐,這世上還真真有緣分的。那日我們遊山歸來,小姐老遠就說那邊的公子好看,是冬香將小姐的手絹扔了去。喏,現在人家的又把手絹還迴來了。這說明什麽?說明小姐跟那公子就是上輩子的緣分,都是天定的。”


    鄭小姐拿著手絹,目光呆滯,反複看了許久,見不到一絲灰塵。


    想來那位公子定也好好保存過。


    說來緣分,鄭小姐心裏一陣嘭跳,心說在這待嫁之時遇見這麽個看著舒心的公子,會不會真就是老天的安排呢?


    “哎!”鄭小姐歎了一聲,將本欲帶上的簪子又用手絹給小心包好了。


    “小姐,何故歎氣?”


    鄭小姐又想到了那公子已然成家,望著窗外藍天,悠悠歎息:“便是有緣,那也是孽緣。”


    “孽緣也是緣,小姐不是長歎家中煩悶?有一場孽緣,不也好過整日在家中撥弄這些算珠。”


    這話終於讓鄭小姐泰然了。


    她喜歡這丫鬟,年紀大些,懂得多些,沒那麽拘謹,更像個能說話的朋友。


    “人家都走了,也不知會不會再來?瞧他昨夜嚇得那模樣,今日一早又匆匆道別,這麽一想,倒像是我輕薄了他似的。”


    “咯咯咯……小姐可別擔心了,老太爺不還在嗎?有老太爺找他下棋,小姐還愁見不到他?他不來咱家,咱們就出去找他。讓他躲也躲不掉。”


    ……


    白宋已迴了客棧。


    那叫采荷的丫鬟很是慌亂地來問:“白少爺,怎現在才迴來?”


    “耽誤了一夜罷了,牛衝天呢?”


    “牛哥也是一夜未歸,奴婢擔心得緊。”


    “不用擔心,他可不會有事的。”


    白宋隨口安慰,心裏卻在犯嘀咕。


    又在客棧等了半日,依舊沒見牛大的身影。


    倒是在樓上忽然見到胡禿子詢問著路人上樓來了。


    白宋趕緊招唿一聲,那胡禿子在樓梯上都看到了白宋,加快了腳步。


    白宋將胡禿子拉進屋:“你何時到的?”


    “昨夜就到了。”


    “那你怎麽找到這兒的?”


    “哎,白少爺趕緊隨我走一趟,牛大受傷了,是牛大告訴我來這兒找白少爺。”


    “牛哥受傷了?”采荷關切地插了一嘴。


    胡禿子看看這漂亮的丫鬟,沒有說話。


    白宋感覺是出了事情,叫上采荷一起:“走,馬上去瞧瞧。”


    三人即刻離開,路上這胡禿子就說了事情由來。


    原來牛大昨夜跟胡禿子帶的人碰頭,就急急地去找薊縣當地的混子鬧事,結果兩波人打了一架。


    牛大一人衝得太狠,被一群人圍毆,落得一身是傷,現在隻能就近找了處地方藏起來,等著白宋去醫治。


    白宋聽了直皺眉,心說這牛大還是如此莽撞,就算是要去跟人搶地盤,那也要迴來說一聲,自己也要安排才對。


    這麽貿然地跟人硬碰硬,不是找死是什麽?


    走了半個時辰,一行人終於在城南渭河畔花街的盡頭見到了其餘人。


    這是一個垃圾場,花街殘留的垃圾都會堆積在這兒等待運輸出城。


    有時候官家的人嫌麻煩,就會將所有的渣滓往河裏倒。


    但古代的垃圾產量跟現代沒得比,即便如此,整個渭河一樣清澈如洗,瞧不出半點兒汙染的痕跡。


    渣滓多的地方就多乞丐,到處都能見到乞丐搭建的臨時住所,有些都荒廢了許久。


    胡禿子一行人找了個相對幹淨的地方安定,一行十餘人,各個帶傷,模樣甚是狼狽。


    路上,白宋已買了傷藥,也不多說,開始給眾人處理傷口。


    牛大傷勢最重,身上十幾處刀傷,被棍棒打過的淤青更是數不清。


    采荷光看著就哭崩了,那關懷的模樣,儼然把自己當成了人家媳婦兒。


    好在這人別的不行,就是命硬,經過白宋的處理,元氣又恢複了三成,居然能起身走路了。


    渣滓街上臭不可聞,白宋不想在這兒多呆,叫著眾人,要給這些人安排個住處。


    白宋小看了薊縣的生活水平,安排十幾人的住處,即便是縣城中最破爛的房子,花費也是不少。


    餘下的十餘兩銀子幾乎全用在了這裏。


    一群人住進了簡單的房子,雖任顯擁擠,但各個都說白少爺講究。


    這一群人安居的地方向南是花街,朝北走一刻鍾就是白宋居住的客棧。


    往西一點就是城中的鄭家主宅,沒事兒的時候方便打探主宅那便的情況。


    一切都安頓好了,白宋才將眾人聚在一起,細問昨兒晚上是什麽情況。


    關於昨夜之事,全是牛大個人臨時起意,後麵一群受傷的小兄弟都不知道什麽情況。


    他們跟著白少爺奔前程,有知道牛大是白少爺的貼身跟班,自然是牛大讓幹嘛就幹嘛。


    叫著一群人去打架,好過讓他們去山裏采藥,打架這活兒他們熟。


    可這些小兄弟不知道對方的人比他們多了兩倍。


    這哪幹得過?


    所以事情到了現在,好多人心裏也有怨氣,覺得被牛大坑了,但又不好開口。


    牛大後又解釋,原來是這波人當中就有那天夜裏對采荷下殺手的賊人。


    牛大不計後果,那是要給采荷報仇。


    采荷聽了哭得稀裏嘩啦,但一眾小兄弟就不幹了,直說憑什麽為了一個女人而去拚命。


    一方人吵鬧不休,白宋出言打斷:“好了,都不要吵了!現在梁子都已經結下,咱們吃了虧,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白少爺,咱們還跟他們幹啊?”一人小聲道,“他們人多,估計還不止三四十。在這兒拚口氣,還不如迴去山裏采藥呢。”


    “就是……哎喲,這一來就被打成個豬頭,簡直憋氣。”


    “這次咱們吃虧,下次,我親自出麵,肯定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白宋好生安慰,攤上這麽一群烏合之眾也沒有辦法,要成事,還得靠自己。


    不對,得靠自己的空間。


    這許多日沒有借用空間,能量充盈,可以試試一些新奇的物件,來治一治薊縣的混混們。


    聽牛大說那群人之中有對采荷下黑手的人,白宋也肯定了要對這群人動手的心思。


    薊縣買鹽的事情沒有了結,采荷的事情肯定有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隱隱的,白宋感覺自己已經抓到了事情的關鍵。


    想要更多突破性消息,就的把夜裏的殺手抓到問個清楚。


    ……


    牛大傷勢未愈,一群人都要休整。


    采荷要留下照顧牛哥,白宋隻能一人迴到客棧。


    接下來兩日,白宋就窩在客棧之中,專心吃東西補充能量。


    看著空間裏的能量一天天充盈,白宋也想了很多種相對厲害的武器。


    白宋至少嚐試了十次槍械,結果是一無所獲,連一顆子彈都幻化不出來。


    估計是這類物件殺傷力太強,需要的能量過於龐大。


    白宋隻能不斷降低標準,最後靈光一閃,取了一個電擊器。


    這東西殺傷力有限,但威懾性極強,殺不死人,嚇唬人還是很好用的。


    尤其是對付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古代混混。


    經過兩日休整,牛大一群人也恢複得差不多了。


    白宋帶上電擊器,自信滿滿地離開客棧,去了手下人的租處,讓胡禿子去給那些混混下戰書,今兒晚上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


    時間轉至深夜。


    夜空烏雲密布,隱有雷聲。


    漆黑幽靜的長巷之中,白宋看一眼天空雷霆,抖了抖衣袖裏藏著的電擊器,按一下開關,聽得啪啪聲響,瞬間感覺自己就是雷神降世。


    身後一群人可沒有白宋的底氣,知道對方人多,自己這方又都是傷員,萬一衝突起來,不知被搞得多慘。


    時間已至三更,巷子裏久久不見人來。


    白宋看天,皺眉,迴頭問胡禿子:“怎麽還沒來人?你傳到話沒有?”


    胡禿子也皺眉:“白少爺,這話肯定是傳到了的,時間也沒有差錯。”


    “白少爺,他們不會有什麽花招吧?”一人弱弱地問。


    “再等等看。”白宋一皺眉,有些不耐煩。


    雨來了,比大雪還要刺人骨髓。


    一群人在街上凍得瑟瑟發抖,都成了落湯雞。


    白宋啐了一口,心說對方不會知道今夜要下雨,故意晾他們在這兒遭罪吧?


    若真如此,那丟臉可丟大了。


    正想著,後方一人喊道:“白少爺,前麵來人了!”


    白宋精神一震,注目望向前方。


    黑漆漆的長巷深處,有幾個更黑的身影緩緩而動。


    “才幾人?”白宋疑惑著。


    選定這樣的巷子,便是想著對人少的一方有利,對方也沒法藏人,真正能碰麵的人不多,後麵的人再多也充不上來。


    電擊器在這樣的地形下也好發揮。


    可誰能想到對方隻來了幾個人!


    “什麽意思?”白宋再一問,叫上後麵的小兄弟,“上去瞧瞧。”


    一群人氣勢洶洶的上去,也不知為何,來的幾人居然在往後退。


    走得近了,前麵才有人喊:“別……別動手!咱們……咱們有話好說。”


    情況不對,這些人畏畏縮縮像孫子似的,好像很怕白宋帶著的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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