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夏末,夏末!尹廣介多麽快樂,多麽愛她!他擁有著她,她占據著他!他不能沒有她,她為他而活。他瘋狂地擁吻她,她溫順地摟著他;他陶醉地撫摸她,她呻吟著感受他;他是她的全世界,她是他的一切;他是封閉她的牢籠,她是纏繞他的束縛……愛情不是愛情,那是逃避道德的癡迷,是隱藏在折磨陰影中的放逐,是痛苦泥沼中足漸幹枯的玫瑰。

    他們淪陷在歡愉的沼澤裏,漸漸腐爛而不自知。無所謂,無所謂!就這麽互相傷害,互相安慰中死去吧!這是尹廣介心裏歇斯底裏的呐喊,他的心願,他的歸宿!可是夏末呢?她的未來是什麽?她不知道,也許曾經有過希望和夢想吧,可那是多久以前的奢望了?她已經不記得從前的自己是什麽樣子了。全毀了!那些想泡影一樣的幻想全被尹廣介捏碎了,然後又強迫她接受他為她建造的夢,那是脆弱又執著的妄想!隻要尹廣介一鬆手,她就灰飛煙滅。他從不問她關於將來的事情,不想知道她的想法,他隻讓她跟著他走,一步步走向毀滅,走向地獄。他被狂熱和癡迷驅使著,牢牢地綁著夏末,讓她和他一起墮落。他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卻又與周遭完全隔離。他會鬆手嗎?夏末隻象征他曾經的美好,而那短暫的美好隻停留在小義十五歲的臉上。在他遇到夏末的那一刻,他仿佛又被這虛幻的美好包圍了,他隻想把那一刻的短暫變成永恆,用這脆弱的永恆填補他千瘡百孔的心。他是自私的,是罪惡的,也是愚蠢的,難道他從來沒想過夏末會一天天長大,然後老去嗎?十五歲的小義始終隻是記憶長河中的一滴水,十四歲的夏末最終也會成為過去。生命是流動的江河,衝刷著每一道記憶的裂痕,偶爾的驚濤海浪終究會迴歸平靜,奔騰的浪花隻是短暫的激情,濺起的水珠要麽重迴江河的懷抱,要麽在烈日下瞬間蒸發。夏末或許在潛意識裏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眼裏始終隱藏著莫名的恐懼,總會無緣無故地哭泣、胡鬧,尹廣介哄過她無數次了——就像從前他不厭其煩地逼她說她愛他一樣——他說他不會離開她的。他沒有撒謊,他不會走,因為他一直自欺欺人地活在記憶裏,他沒有變過,隻不過是把夏末變成了看得見的記憶。然而夏末在一天天長大,她的臉,她的身體也一天天在發生著變化,而他的記憶也隨著她一點一點地脫離原來的軌道,通往的是一個陌生的世界,沒人知道終點在哪。尹廣介會鬆手嗎?不知道,他隻活在此刻,此刻就是永恆!他似乎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因為她還是他的夏末,他沉醉於她那絲滑的皮膚,蒼白的色澤和冰涼的觸感。他吻她,擁抱她,和她做愛,寵愛她。他的音樂是她足漸蒸發的靈魂和絕望的呐喊;她的驚惶失措,她的顫抖,她的脆弱,她的憎恨,她的無奈,她不得不依賴他的恐懼……猶如吸食大麻一樣讓他沉迷,帶給他無限的快感!他將這些扭曲的歡樂變成了跳動的音符,醉人的旋律,一首接著一首,從瑪麗莎這台歌唱機器的口中播發著,蠶食人們的心靈。崇拜者在如癡如醉地傾聽夏末的嘶吼和掙紮,他們為她而歡唿,為她而尖叫;樂評人好不吝嗇地大加讚賞她漸漸腐爛的身軀而散發的芬芳,給她頒發象征榮譽的獎項;女人們向往她深陷的泥沼和墮落,那是浪漫的絕唱。她就是尹廣介的音樂,讓人瘋狂的音樂!他踏著她那冰冷而顫抖的靈魂成就了音樂教父的美稱,用她的悲慘換來的財富來寵愛她。他真的做到了,他把一切都獻給了她,擁有她就是擁有全世界!她要什麽就買什麽給她,lv、香奈兒、安娜蘇、蒂凡尼……應有盡有,她的要求是那麽容易滿足,她隻要虛榮心而已!是啊,那是她的救命稻草,沒了它,她怎麽愛尹廣介?不愛尹廣介,她怎麽活?

    他們的房間裏堆滿了他送她的禮物,他的財富全都獻給她,他隻要她,隻要象征他記憶深處的她!她是那麽容易滿足,那麽容易就幸福,那麽容易被他寵壞,她糜爛在那一堆華麗的虛榮裏,他們就在那堆名牌垃圾中做愛——他真的把她變成了他的妓女。他們忽略了時間的流逝,沉浸在走向崩塌和毀滅的世界裏,越是淒絕就越是孤注一擲。

    一天晚上,夏末站在窗邊,出神地仰望星空。那一閃一閃的星星啊,多麽璀璨,就像尹廣介送給她的鑽石。她真想變成天上的星星,點亮一片黑暗的世界,那也是她的世界。黑夜吞噬了所有美麗的風景,隻有天幕上的星星和月亮依然散發光芒——尹廣介把他那黑暗的世界全都給了她,而她卻隻能抬頭仰望尹廣介這一盞孤燈,他不是懸掛在她上方永遠閃閃發光的星星,而是越來越微弱的燈光。夏末顫抖和無比恐懼的心,就看著這燈火一點點燃盡,她的周遭越發黑暗寒冷,她就要被永恆的黑暗吞噬了,可是她無能為力,隻能絕望地等待這一天的到來。也許她本能地就預感到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才會那樣撕心裂肺地哭鬧。從前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無緣無故地哭、生氣,就像她不知道尹廣介為什麽總把她浸泡在痛苦的虐愛中——因為那時候的尹廣介還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而現在,前方的終點已經越來越清晰,時光一直把她往前推,隻是到達終點後的結局是什麽,她還不明了,也許是懸崖吧。應該是懸崖才對,隻是尹廣介會遵守諾言永遠都不鬆手嗎?她從不相信他,因為那時,他的心被她的臉蒙蔽了,他隻想占有她,而她也相信他沒有她是不能活的,隻是所謂的“她”隻能是十幾歲的“她”。雖然不清楚原因,但是她知道她的臉是送她進這地獄的罪魁禍首!她知道他沉迷於她的臉,他喜歡吻她,深深地吻她,緊緊地抱著她,有時候他的激情幾乎要讓她窒息了!隻是這張臉每天都在變化,不明顯,但是確實在變,隻有她察覺到了,她害怕!她哭,喊,尖叫,被抱在懷裏卻使勁打他!不能讓他發現,不能讓他發現!可是怎麽辦呢?總有一天他會捧著她的臉,然後眉頭深鎖,接著轉頭離開。是的,那一天正向她走來,她似乎聽到輕微的腳步聲了。她就要一無所有了,她就要從公主淪為窮光蛋了,不不不!尹廣介,她愛他,她愛他,她好愛好愛他,求他不要鬆手,不要放開她!除了他,她沒有別的希望,她隻為他活著!該死的他,恨死他了!別碰她,她已經不是“她”了!不不,現在他還看不出來,她還能存活一段時間,她要在最後的時光裏,成為全世界人都羨慕的公主!尹廣介,實現你的承諾,把一切都給她吧,讓她像煙火一樣,一瞬間綻放所有的美麗,讓所有人都讚歎……

    尹廣介推開房門,看見夏末又一個人站在床邊發呆了。她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下,穿著最喜愛的鵝黃色香奈兒蕾絲,剪裁合身的吊帶長裙凸現了她曼妙玲瓏的身材——尹廣介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端詳她的背影,有一絲陌生:有那麽一瞬間,他有些恍神,認為不遠處那個嫵媚的女人不是夏末。眼前的女人高挑豐潤,膚若凝脂,背影自信而驕傲,而他的夏末卻柔弱,蒼白,永遠都在顫抖……有那麽一瞬間,他想轉身離開,突然這種錯覺又消失了。是錯覺嗎?

    應該是的吧,一定是的!這裏沒有別人,隻有夏末而已!那是夏末,那就是夏末!他想去確認那隻是幻覺,於是他快步上前,從身後摟住了那個女人。

    夏末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她尖叫了一聲:“啊!”

    “是我……”

    夏末這才迴過神來,“你嚇到我了。”

    抱著夏末的手臂越收越緊,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本能地想掙脫他的懷抱。

    尹廣介不理會夏末的不適,撥開她身後的長發,看到了他的項鏈依然掛在她略微細長的脖子上。但這還不足以證明她就是夏末,於是他把窗簾拉上,粗魯地拉扯她的蕾絲長裙。

    夏末一聲驚唿,雙手拉著裙子,“你怎麽了?不要這樣,啊!住手!”

    尹廣介撕開了那薄薄的蕾絲,扯下她的內衣,撫摸著、探索著她的身體,接著霸道地強吻她。沒錯,依然是冰涼的,顫抖的,她是夏末!

    夏末被他吻得快透不過氣了,他熾熱而粗糙的手在她細嫩的皮膚上來迴摩挲,她使勁想推開他,但是他抱的更緊了。夏末怕了,他的瘋狂又要開始了嗎?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一直寵愛著她,讓她幾乎忘記了那段地獄般的生活,現在又要開始了嗎?不要,不要!她快窒息了,全身癱軟,隻能撇開頭去。尹廣介又扯住她的頭發,咬牙切齒地說:“你是誰?你是誰?!”

    夏末驚恐地看著他,哽咽地說:“夏末……”

    尹廣介似乎沒聽見,他又大聲地問:“誰?告訴我,你是誰?”

    夏末哭喊著:“夏末!我是夏末!我是夏末啊……你怎麽了?”

    尹廣介突然親吻了她的臉頰,然後在她耳邊說:“那你就證明給我看!”

    他不顧夏末痛苦的叫喊,拽著她的頭發,把她甩到床上。夏末還沒來得及挪動,雙手就被綁住。她哀求著:“不要啊!不要這樣對我!求你了……嗚嗚嗚……你怎麽了?”

    當尹廣介發現她的身體已經足漸退去了蒼白,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象牙白。該死,她的皮膚怎麽還是那麽純淨無暇,他的痕跡呢?他的氣息呢?於是他扯下皮帶,往她身體上抽去。他不準那象牙色蔓延開來,不準!

    夏末痛苦地尖叫:“啊!不要啊……不要!啊!!!”

    尹廣介已經失去了理智,直到看見一道道血痕爬上那無處不在的象牙白時,才住手。他扔掉皮帶,站在原地,看著那顫抖的身體,聽見那熟悉的哀求聲,心情才稍微緩和。他熾熱的手掌撫摸她的傷痕,感受她因痛楚而抖動的身軀。盡管傷痕暫時遮蓋了一些刺眼的象牙白,但是掩飾不了她日趨成熟的體形。尹廣介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身體已經張開了,不再是幾年前含苞欲放的花苞,她已經長成了一朵豔麗的玫瑰,散發著撩人的香氣。他吻著她背上的傷痕,他還能聞到屬於他的氣息。

    他的吻帶來了更加火辣辣的痛,猶如鑽心的刺紮進夏末的身體裏。她咬著嘴唇,強忍這地獄般的折磨,默默地祈禱著他可以滿意,然後停手。

    尹廣介知道她很疼,但是她不敢出聲。哦,那是他的夏末一貫用來忍耐折磨的方式,無奈、恐懼、絕望,除了承受,不能反抗,不能逃走。他開始確信那是夏末,然而還不夠,於是他俯身吻著她的臉,掰開她的嘴,盡情地吻。他含著她的嘴唇,嚐到了混合著血腥的甜蜜,那熟悉的滋味讓他沉醉!他的雙手握著她脆弱的脖子,手掌感受到了皮膚底下血管的跳動,那是生命的狂奔,是時光的流逝,隻要稍微再用些力氣,她就永遠地停留在此刻,隻要稍微用些勁,他就不會失去她……他有些舍不得折斷這朵正在怒放的花朵,那是香氣撩人的青春,於是他的欲望和罪惡開始擴散、彌漫——他要看著這朵花開放,在她的芬芳裏貪婪地唿吸,在即將走向枯萎的時候再將她折斷!這樣他才不會失去她,那才是他的夏末!所以現在,他必須嗬護她,讓她盡情地綻放美麗,那是屬於他的美麗,隻有他可以欣賞,他愛她!

    變態的占有欲讓尹廣介再度瘋狂,他不斷地咀嚼著這罪惡的想法所帶來的滋味,他嚐到了夏末的掙紮、沉淪和絕望,也再度嚐到了他那害怕失去的恐懼,不,他不會失去夏末!永遠不會!他的手指在她雪白的脖子上遊走,隔著薄薄的皮膚撫弄那掌握著生命的血管,那是鮮活生命的象征,他癡迷地吻著她的脖子,她美到讓他心醉!

    夏末本能地感受到他那瘋狂的欲望,她無助地哭了,不要那樣!不要!她會待在他的身邊,不會逃走,不要那樣!她抑止不住恐懼,用嘶啞的聲音苦苦哀求著:“廣介,我……愛你,我愛你……嗚嗚嗚……饒了我吧,不要……呃……廣……”

    尹廣介又瘋狂地吻她的嘴唇,無數次的親吻都無法讓他滿足。他多麽愛她那象征著美好的臉龐,那是他記憶深處最珍貴的寶藏;他是多麽愛她那沒有溫度的曼妙身軀,那是他填補空虛和欲望的工具;他是多麽愛她傷痕累累的皮膚,那是他留下的殘忍的愛痕。他愛她,一次次地擁吻也無法表達他對她的渴望;他愛她,多少財富也不能衡量那情感的熾熱;他愛她,要和她下地獄去!

    夏末被他吻得就要窒息了!絕望的淚水從眼角溢出,她在心底發出撕心裂肺地唿救聲:“誰,誰來救救我!!!”

    尹廣介似乎感受到了她脆弱的生命正發出呐喊,他離開了她的唇。

    夏末立刻撇頭,大口大口地唿吸著,有那麽一刻她真的覺得會死掉!

    他替她拭去眼淚,愛撫那紅腫破裂的嘴唇,凝視她哀求的眼神,輕聲地問她:“夏末,你幾歲了?”

    夏末強忍著他那烙鐵般的手指在傷口上帶來的劇痛,抖動著雙唇,斷斷續續地說:“十……十八……歲。”

    尹廣介臉上露出了一抹殘忍的微笑:“十八歲了?原來夏末已經長大了……你還記得,遇到我的時候你幾歲嗎?”

    “十四……”一股沒來由的恐懼吞噬了夏末所有的思緒,心驚膽戰地看著眼前的尹廣介。他要幹什麽?他想幹什麽?不會的,他不會殺她的,他說不能沒有她,他怎麽會殺她呢?不要,不要!夏末拚命地搖頭,“廣介,饒了我吧,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嗚嗚嗚……”

    “廣介?你什麽時候開始這樣叫我的?我記得,以前的你從來不敢直唿我的名字——從前?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轉眼間四年過去了,夏末已經變成女人了。你知道嗎,現在的你是多麽迷人,渾身都散發著魅力。可是我的夏末不是這樣的,“尹廣介的手輕撫著夏末日漸飽滿的胸部,”她柔弱、蒼白,那才是我的夏末,你不能把她奪走,不然我不會原諒你,知道嗎?“

    他瘋了,他真的瘋了!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長大!

    夏末不知道要迴答什麽,無助地看著他。

    尹廣介仿佛在對著一個玩偶自言自語:“你變得越來越不想我的夏末了,我不能沒有她,我不能沒有她,你變得再美麗也不及她的萬分之一……怎麽才可以不讓她離開我呢?”

    夏末顫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驚恐萬分地哭泣,“不要這樣,求你……我還是夏末,我沒有變,真的!”

    尹廣介又看見了夏末無助絕望的表情,她依然還是他的她,永遠逃不出去!現在,他仍舊掌控一切,誰都不可以再奪走他唯一的美好和快樂!他的夏末隻能一輩子停留在他的記憶裏,不能有任何改變,否則……。他親吻著她的臉頰,啊,還是那樣的冰冷,那才是夏末!

    他湊到她的耳邊,冷酷而溫柔地問:“夏末,你會不會為我而死?”

    這句話猶如一把銳利的匕首戳進夏末脆弱的心髒,瞬間鮮血直流!遇到他之後,她已經死了,她早就死了!現在的她不過是行屍走肉,沒有思想,沒有感情,隻剩下蓄意膨脹的虛榮心和尹廣介心裏的形象。既然心死了,還留著這身體做什麽?於是她閉上雙眼,平靜地說:“會,我會。”

    下一秒,夏末等來的不是即將扼殺她生命的雙手,而是尹廣介那寬闊的臂膀所帶來的擁抱。

    他溫柔地吻她,吻她,吻她……然後進入了她的身體。那一刻,他感到他會永遠擁有她,因為他正把所有的孤獨、空虛、欲望和患得患失植入她的體內,她一定可以體會到他無法言明的痛苦和沉淪,她一定知道他是多麽需要她。就是這一刻,他們都以最真實的麵目來麵對彼此;就是這一刻,他們所有的偽裝都被對方撕破——這一刻就是永恆。

    “夏末……你不能離開我……嗯?”

    “好……隻要你不鬆手,我就不走……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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