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歌進入九幽之後,手中卻驀地一輕,那個一襲紅衣的人,不見了——但以山主令的速度,僅僅是那樣一瞬間的功夫,小殿下不可能突然消失的,就算是九幽之內也不可能,除非……

    他攥緊手中遺留的一片紅色的衣擺,飛快地向著九幽最底層而去,整個九幽隻有婆婆可以做到這件事。

    盡管歡歌體內有九幽陣法,護體鬼氣也幾乎盡數出自九幽,但他也從未真正到過九幽之底——平時靈族缺損靈脈之人也不過是堪堪進入九幽最上層,其中所含鬼氣便已經足夠他們忘卻紅塵往事,補上缺損的靈脈。

    ——沒想到九幽之底竟是這樣的,四處亂竄的鬼氣不見了,無孔不入的惡寒也一並消失了。

    視線的盡頭是一座結了冰的大湖,四季常青的深綠鬆柏被壓彎了樹枝,他站在樹枝下,地上是白茫茫的一片,還留著一串小巧靈動的腳印。

    天空依然飄雪,陽光明亮而和煦,柔柔地灑下來,將盤膝而坐的紅衣少女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顯得矜貴又熱烈。

    她抱著琴站起來,望過去,一雙漆黑的眼眸如同靈動的小鹿,盛滿了笑意,看起來倒是水潤而俏皮,“歡歌……”

    看見她沒事,歡歌瞬間鬆了口氣,蓬勃的怒氣不知為何漸漸消退了,也對著她笑起來,慢慢走過去,“小騙子……”

    “我錯了,歡歌,再原諒我一次,我發誓是最後一次!”少女眨了眨眼,拽著他的衣袖輕輕晃動著撒嬌,嬌俏又可愛。

    歡歌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小殿下,半晌憋不出話來,伸手輕輕碰她黑亮的眼眸。

    少女依舊笑嘻嘻的,任他碰著毫無防備。

    歡歌碰到她眼睛的一刹那,手指如勾,閃電般插進她的眼眸中,“那位真正的殿下認錯的時候,可真是什麽好聽揀什麽說,怎麽會叫我名字呢?還有這雙黑眸,那麽漂亮,你不配用。婆婆年紀大了,就不要裝少女,矯揉造作,實在不像。”

    “啊!!!”少女驚叫著化作一團雜亂無章的鬼氣,最後濃縮成一顆黑色的珠子。

    “你把我家殿下弄到哪裏去了?”歡歌掐著黑珠,冷冷道。

    “混賬!”黑珠褪去了固有的圓潤柔和,咒罵起來。

    “我一直很奇怪,你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活了不知多少年,好像都不會死,又知道鬼族和靈族的一切,站在鬼族之巔,號令所有人。還能定下引九幽鬼氣入靈界這樣的詭計,像您這般厲

    害的人,為何連一個完整的身體都沒有,從未有人見過你的真麵目,就好像你是一顆躲在這顆珠子裏的寄生蟲。”

    歡歌垂下眼眸,仔細地審視著她。

    婆婆被戳中的了心思,引得黑珠也劇烈顫動起來,一陣陣惡寒從指尖傳來。

    歡歌以山主令強行鎮壓下去,直接控製了黑珠周圍的風,令她動彈不得,“我沒有辦法抓你出來,那就隻能試試把你連同黑珠一起毀了!”

    “那你就永遠找不到靈族的那個丫頭!”

    歡歌驟然發力,“等你死了,我總能找到殿下的。”

    “你怎麽敢?!沒了我,鬼族覆滅就在眼前!”

    “不會的。”歡歌沉默片刻,手中風旋凝成風刃密密麻麻地切割下去。

    黑珠眼見掙紮無用,反而開始瘋狂地傾瀉鬼氣,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了裏麵。

    歡歌直覺有些不對勁,卻為時已晚,幹脆心一橫,手掌觸及鬼氣,將其一起吸收了進去。

    “仗著九幽鬼陣吸收鬼氣嗎?真是荒謬!也不看看這可是九幽之底的鬼氣!”

    話音剛落,這一次不用歡歌來吸收,無數鬼氣爭先恐後地從他的七竅鑽進去,裹挾著九幽之底最陰冷的怨念惡意,無窮無盡地融入他的身體內。

    “你做了什麽?!”歡歌感覺靈脈一寸寸都凝滯了。

    一聲聲陰冷的笑聲在漆黑的地底飄蕩,“將九幽之底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怨念,陰森的惡意灌進你的體內,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事情嗎?我替你做了,也不必感謝我。”

    一股子潮濕,冰冷的惡寒從指尖蔓延開,直至遍布全身,歡歌仿佛迴到了幼年被父親丟棄的那個下著雨的破廟。

    那是少年歡歌記憶中,所有紛亂離別的伊始,亦是恐懼的源頭。

    “不要……不要走……”

    歡歌雙眼緊閉,痛苦地□□,跪倒在地,渾身顫抖。

    黑珠掉落下來,竟然縮小了一大圈,如今隻剩下一個孩童的拳頭大小,骨碌碌滾出去一段距離,碰到一個人體才停了下來。

    一片漆黑中,沉寂了許久,才傳出來一點聲音,令人不寒而栗,“真是……麻煩的很,居然動用了我的本命鬼氣,不過這樣也好,隻要能拉那道貌岸然的靈族下地獄……”

    尖銳的笑聲飄蕩在蒼涼漆黑的九幽,顯得肆意又瘋狂。

    ****

    **********

    無疆一腳踏入九幽,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忽然感覺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迴過頭去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真是糊塗了,我居然會覺得聽到了小師兄的聲音,這不是才分開嗎?”她自嘲地笑了笑,又搖頭歎息一聲,“小師兄這會肯定要氣瘋了,等我解決了這個破九幽,再同他好生道個歉。”

    無疆放眼望去一片漆黑,於是打了個響指,點起一簇小小的暗色火苗——周圍是一片虛無,隻有陰森的鬼氣橫衝直撞,碰到業火便湮滅到連渣都不剩。

    “不愧是連怨氣都可以焚盡的業火。”無疆自語道,有那一麽瞬間,無疆錯覺周圍的鬼氣似乎凝滯了。

    “夜笑語?!”視線盡頭忽然出現一個一襲黑衣包裹的曼妙身姿,無疆試探地揮出一道火焰,沒想到那身影不退反進,硬生生頂著火焰衝過來。

    夜笑語就像沒有聽到一般,沒有任何言語,怒目圓睜,臉上是猙獰的瘋狂之色,手上握著一柄黑氣凝成的刀刃,被火焰染上一點暗色的紅。

    無疆雖有詫異,卻並不驚慌,方才在九幽之外,她雖然是在胡謅,但小師兄可不是。他既然說了聲音能夠傳進九幽,那麽方才的《幽魂》不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

    無疆召出綠腰琴,一手抱琴一手開始繼續彈奏。

    夜笑語麵色依舊瘋狂狠戾,奔襲的步伐卻不知不覺漸漸放緩。

    “停下來!”無疆輕斥。

    鋒利的刀刃險而又險地停在她的眉心處,再不能寸進。

    無疆指尖運起更多靈力,纏綿柔和的樂曲盤旋在漆黑的九幽,“以攝魂之名號令,夜笑語聽令!”

    “哐當”一聲,刀刃掉落在地,重新化作鬼氣消失。

    夜笑語轉身便想跑,腳步艱難向前,上半身怎麽都跟不上,整個人呈現一種極詭異的姿態。

    無疆不耐地高聲下令,“夜笑語……”

    話音還未落下,那個僵硬著的身體仿佛踩了個空,倏地一下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無疆的攝魂之術還從未失過手,被這一聲響嚇了一跳,戒備地將業火擋在麵前。過了許久,那個躺在地上的身影毫無動靜,她才上一臉凝重地上前查探。

    一團暗紅色的業火照亮了夜笑語蒼白的麵色,就連昔日的點絳唇都毫無生氣,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唿吸,無疆幾乎要以為她已經沒了性命。

    “夜笑語?醒醒!婆婆呢?”

    “救……歡歌!”夜笑語猛地睜開眼,冒出來三個字。

    “你說什麽?!”

    無疆悚然一驚,她誆騙小師兄就是為了杜絕他憑借九幽陣法吸收鬼氣的念頭,沒想到他還是進來了?居然還比她快了一步?

    “在婆婆手上,她打著同歸於盡的心思,她已經瘋了,快去!”夜笑語幾乎是掐著她的手腕,將她手腕捏得青白一片,費力在她掌心按下一個黑點,“跟著它走!”

    “你……”

    無疆還未說完,眼前本就奄奄一息的人,再一次昏迷了過去。

    掌心的黑點悠然冒出來,仿佛指引一般,向著一個方向飄去。

    自打進了九幽之後,碰上失魂落魄的夜笑語,又不見婆婆,還牽扯上了小師兄,一切來的太快,就好像有人等不及了。

    偌大的九幽,若是等她自己去尋,怕是隻能收屍了。

    無疆眯了眯眼,暗中運起業火追了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掌心的黑點消失,一陣陣邪風裹著沙礫襲來。無疆停下腳步,感覺額角有些針紮的刺痛,伸手一抹,果真是黏糊糊的血跡。

    一輪殘缺的月亮高高懸掛在頭頂,明亮慘白的月光照耀著三座石山,將上麵血色的封印襯得愈發觸目驚心。

    見到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地方,無疆無端生起一種被人蔑視了的荒謬之感——都說鬼族極惡幻術專攻人心最恐懼害怕的弱點,但誰說她最怕這個?怎麽夜笑語用這招,那個婆婆也用這招?

    無疆本就因為找不到人心中焦急,憋了一股子怒氣,不耐與她周旋,發了狠,業火驟然爆發,暗紅色的烈焰將皎潔的殘月蒙上一片血色。

    所有的一切都在烈焰中被靜靜焚燒,本就是虛幻的一切,連被焚毀的破碎聲都發不出,安靜地重歸一切虛無。

    無疆再次伸手摸了摸,幹幹淨淨的,額角的那個滲著血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了。

    “為什麽?!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尖銳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來。

    “怎麽?婆婆急了?“無疆依舊戒備著,心神牢牢牽掛著周圍的所有動靜,“你原來想讓夜笑語暗殺我,沒想到她被我的攝魂之術控製反控就失敗了。”

    無疆頓了頓,冷哼一聲繼續道:“不過我想不通的是,你為何覺得她一個被你控製著的傀儡能殺了我?你是太看

    不起我了?還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那聲音忽然又消失了,好像從沒有出現過。

    “想必是被小師兄傷著了筋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來搏一搏對吧?一計不成便自己下手編個幻境給我,結果還是不成,你很失望吧?”

    焚盡一切的業火收攏在了掌心,悠然跳躍,無疆繼續道:“誰跟你說本殿怕殘月封印了?真是笑話,普天之下,還沒有本殿害怕的東西呢!倒是你一個早就該進棺材的老婆子,居然還想著折騰腥風血雨,就這樣不甘心嗎?”

    跳躍的火焰在一片漆黑的九幽,倒是亮堂,將靈界少主的麵容襯得矜貴無雙,眉心一點朱砂悄然浮現出來,好像不論在何時何地,這個人總是這樣神采飛揚得令人豔羨。

    看似毫無動靜的虛無之處,忽然有了一絲鬼氣凝聚,隻是很快便散了。

    無疆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鬼族之人皆是由靈族進入九幽之後,忘卻了前塵往事,本質上都是有出處的。所以婆婆姓什麽呢?我猜你聲音這樣好聽,圓潤融合,總是輕易便能蠱惑人心,簡直就像是將樂氏靈曲融入了話語聲中。”

    無疆眉心的朱砂閃過一點紅光,心下了然,“所以婆婆你姓樂對吧?我身負先祖庇佑,能感受到相同的血脈,這可做不得假。說起來,你還得尊我一聲“光華殿下”。”

    “你算哪門子的殿下?!不過好運得了業火靈脈,竟敢讓我尊稱殿下?你怎麽會懂沒有靈脈,被逐出靈界的痛?”

    婆婆的聲音已經完全褪去了早先的從容雅致,變得尖利又刻薄,顯然是被小殿下戳中了痛腳。

    無疆瞬間鎖定了她的位置,雙手結印快得幾乎出現道道殘影,業火衝天而起,眨眼間縮小形成一個牢籠,鎖住了那個聲音的來源。

    “滾!放開我!”黑珠嘶吼著橫衝直撞,不停地碰撞上業火牢籠,平白耗去更多鬼氣,發出悲慘的嘶吼。

    無疆揮手召過業火囚牢,不由得一怔,麵前的黑珠竟然從拳頭大小變成了拇指大小,看來傷筋動骨得有些狠了,嘲諷地笑了笑,“看來我的小師兄讓婆婆很不好過,再小下去,就要不複存在了吧?”

    “我不好過?也不知是誰不好過?!”婆婆惡狠狠道,“你以為我當真在這裏傻傻地等著你來嗎?他盛歡歌若是好過,為何你還沒有找到他?!”

    無疆心中一緊,“他在哪裏?你對他做了什麽?”

    婆婆驀地放聲大笑,

    “你說了這麽多,隻有一句話是對的,我的確不甘心。因為我曾與你一樣,是靈族少主。一樣遭算計失了靈脈,堂堂少主被逐出靈界,最後落得肉身無存的下場,所以我不甘心。我留下來,隻是想看一眼傳說中的光華少主,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為了一句不甘心,就可以拖著所有人下地獄嗎?”無疆輕蔑地掃她一眼,指尖已經冒起了一簇火焰,“這個少主你擔不起。”

    婆婆忍著業火的炙烤,冷冷道:“光華少主也不過如此。”

    “我與你的不同便在於,我絕不會為了自己而牽連天下無辜之人!”

    婆婆所化的黑珠已經越來越小,依舊嘶吼著,“就算沒有我,鬼族也遲早成勢,你也永遠不可能將鬼族消滅殆盡!”

    無疆最後添了一把火,“沒有你,鬼族便會更晚出現,死去的人便會少許多!至於我能不能完全消滅鬼族,那就不勞你費心了,你看不到的!”

    “我不用知道,因為盛歡歌體內早已充滿了所有九幽之底遺留的怨念和惡意,隻要他承受不住,便會衝向兩界,這是我為鬼族選的結局!”

    話音剛落,本就已經縮減的黑珠被業火徹底吞噬,霍亂兩界已久的婆婆就這樣消失了,無疆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好像擋在麵前的一座大山,還沒有等你召集人馬,使出十分的氣力去搬運它,它自己就山體滑坡崩塌了。

    黑珠消失後,被一片濃稠鬼氣遮掩的人終於露出來,柔順的黑發披散,本就白皙的麵容眼下更是慘白到帶上了點死寂的灰色,眉頭緊鎖,薄薄的嘴唇被咬出血來,一看便是陷入了極為難纏的幻術中。

    “他娘的死老太婆,我就知道沒這麽簡單。”無疆怒從口出,惡聲惡氣地罵了一句。

    無疆立刻召出綠腰琴,完完整整的一首《清心決》奏罷,歡歌沒有任何反應,反倒是七竅不停地在冒出黑氣的鬼氣,哪怕沒有觸及,那股陰森的惡意都傳到她的心中,令人毛骨悚然。

    “小師兄!你醒醒!”無疆心中焦急,不停地喚他的名字,可惜後者毫無反應。

    ——沒有時間了,樂氏靈曲乃是極惡幻術的克星沒錯,可也得人能聽得到樂曲,歡歌這樣子怕是連樂曲都聽不到。

    “我是你的殿下,盛歡歌,你說過我是你的人,醒過來看看我……”

    自進入九幽便冷靜沉著的無疆,在這一刻終於慌了神,一雙靈動的眼眸中蓄滿的淚水,大顆大顆的熱淚

    落在昏迷不醒的人臉頰上。

    歡歌雙眼依舊緊緊閉著,深深掙紮於幻境之中,似乎感覺到了熟悉的人,掙紮著吐出一個字,“走!”

    “小師兄!”無疆驚喜地喚了一句,隻要聽得到,就有希望。

    一曲《搜魂》開始飄揚,一個瑟縮害怕的魂魄在無疆麵前出現——冰冷的雨夜被拋棄在破廟中,獨自挨過漫漫長夜,連記憶都模糊不清。幼小的孩子艱難地在凡界求生,不知來處,沒有歸處……

    無疆看著麵前的人,心中一陣抽搐的疼,極惡幻術針對心存懼怕之人,這樣多的恐懼——婆婆怕是將九幽之底最深重的怨念惡意全部灌注在了他的體內,過往一點點的恐懼都會被無限放大,直至他完全承受不住,然後九幽怨念就會從他體內的九幽陣法傳到外麵,兩界動亂終不可避免。

    一首《幽魂》緩緩流淌,輕柔和緩的旋律環繞著昏迷的人,緊繃的麵色終於有些許的鬆懈下來。

    無疆心下稍安,同樣有過寂寞孤獨的過往,失了靈脈,不知未來歸處,她想她應該是懂他的。

    “不要緊,有我在,小師兄,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伴隨著《幽魂》癡纏的樂曲,無疆終於掌控了歡歌的意識,清晰地站在了他麵前。

    淒冷漏風的破廟中,她看到孤獨一人的男孩,墨色的發披散在肩上,小臉凍得煞白一片,因害怕連牙齒都在打著寒戰。

    無疆走過去,蹲在他麵前,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她笑起來,“小師兄,我會陪著你的呀。”

    男孩驚惶的眼瞳盯著她看,半晌說不出話來。

    再後來,少年孤身一人在凡界遊蕩艱難求生,有時候為了一點吃食與野狗搶食,連父親遺留的唯一的信物都難以保全,受盡欺辱。

    穿著華麗的小姐拿著黑色的骨扇,一臉戲謔地看著他,“不想賣啊?那就送給本小姐吧!”

    少年緊握著拳,一張臉繃得生冷,淡色的眼眸一點點染上黑色。

    一襲紅衣的小殿下悄悄出現在他身邊,二話不說,一腳踹了過去,奪迴了骨扇,眉角眼梢帶著怒意的紅,“誰給你的膽量欺負我光華殿的人?!”

    少年愣愣地說不出話來,琥珀色的瞳仁裏隻裝著一個她。

    又過了幾年,少年混跡凡界,身量已長,手裏拿著一根破舊的簪子,生澀地在銅鎖內撥弄著。眼看天光漸漸明了,少年愈發焦急。

    無疆拍了拍他的肩頭,見他錯愕驚慌的樣子,促狹一笑,伸手拿過簪子,“讓我來,讓我來,我會陪著你的呀。”

    “哢嚓”一聲,銅鎖應聲而開,無疆先一步進屋,裏頭擺著白麵饅頭和各色冷掉的菜肴,“原來小師兄餓了呀。”

    歡歌訥訥無言,終於忍不住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的光華殿下呀。”無疆迴過頭,笑嘻嘻地向他伸出手。

    那一瞬間,歡歌常年空洞而惶恐的內心,湧上一絲從未有過的暖意。

    鬼族極惡幻術勾起人內心最深的恐懼,九幽之底的怨念將其無限放大,歡歌深陷其中,循環不能自拔。

    而今從分離伊始,少年流浪的每一個瞬間,總有這樣一個一襲紅衣的少女悄然出現,笑嘻嘻地對他說,“小師兄,我會陪著你的呀”。

    那雙漆黑的雙眸微微向上望著歡歌,總有一種道不盡的深情,真誠得讓人沉溺,他想,隻要有這個人在身邊,我再也沒有什麽可怕的了。

    歡歌握住那隻纖細修長的手掌,天邊霧蒙蒙的灰色褪去,漫長的黑夜終於過去了。

    日出東方,天光大亮。

    完

    --------------------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結局修來修去,改了好幾版,都有些不太滿意,還是決定用了這版!!!

    敲下正文完的時候,真的好激動呀!

    這是我的第一篇文~腦洞也很早了~沒想到就這麽過簽了qaq

    完全沒有準備,沒有存稿,也木有研究榜單什麽的,犯了很多新人犯的錯qaq

    很多地方寫的也不夠好,能看到結局的小可愛都是真愛了!感謝!!!

    希望以後筆力提升了迴來修一修呢~

    後麵應該還會有一兩個番外,再稍微補充一下下結局~~~

    感謝遇見這本書的小可愛們~祝我們都能一夜暴富!!!多吃不胖!!!

    耶~~~~~

    最後同頻新文穿書仙俠《穿成戀愛腦女主的我,隻想苟命當鹹魚》求個預收呀!!!

    大概11月中下旬開文~~~

    下本精細打大綱人設!(????_??)??!我會進步的!!!

    我們下本見!!!

    愛你們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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