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香雲迴到家,剛準備做飯,陳五月就提了食盒過來。


    裏麵三菜一湯,裝了六個精麵饅頭。


    是趙香雲、趙愛國和江衛民三個人的飯量。


    一進屋,就讓趙香雲別做飯了,直接坐下來吃飯。


    “媽,你就別給我們做飯了,你平時也忙,做飯太耽誤事兒了。”趙香雲道。


    “我這不是看你去大隊部幫忙了,怕你太辛苦。再說了,你大哥還沒成家呢,總不能天天讓他在你這兒白吃白喝白住吧?”陳五月道。


    趙愛國:“媽,我交了錢的!”


    趙愛國在趙香雲這兒,江衛民給他複習,趙香雲給他複習,又在趙香雲這兒吃住,索性他將自己在肥皂廠賺來的錢,以及之前存的一些錢,全給了趙香雲。


    盡管趙香雲並不想要,可也經不住趙愛國的軟磨硬泡,外加天天往她家各個牆角藏錢。


    不過拿錢,趙香雲沒用,一直給他攢著,等他考上大學了,悉數奉還!


    陳五月:“就你那點錢,哪夠吃飯啊?還不是香雲在倒貼,也就媽不嫌麻煩給你送飯,換做別人,非餓死你不可。”


    趙愛國:特麽的,有個隻有閨女,沒有兒子的媽,太苦了!


    就跟一根草似得,嫌棄的要命!


    趙香雲知道她媽這是找借口,讓她和江衛民別那麽內疚,不過想到平白被罵的趙愛國,她也是無奈,“媽,三哥給的錢真夠了,還剩好多呢,吃到明年都沒問題!”


    趙愛國一臉得意的瞅瞅陳五月,似乎在說:聽到了吧?我不是吃白食,我還讓妹妹賺了呢。


    陳五月:“你甭替他說話,補習不要錢啊?我可聽你們爸說了,周一到周五是衛民,周六和周天是你!之前交學費,老師都沒解決的問題,這不全讓你和衛民來解決?”


    陳五月永遠有一萬個理由誇自己的閨女。


    趙香雲怕她繼續說下去,趙愛國得‘羞憤’的去撞牆了。


    於是趕緊道:“媽,媽,我餓了,吃飯,咱們吃飯!”


    陳五月聽趙香雲說餓,立馬不說了,將食盒裏的飯菜,一樣樣的拿出來,擺在江衛民和趙愛國兩個之前學習的桌上。


    不經意間,她看到了屬於趙愛國的那份演草紙上,寫的密密麻麻的字,陳五月頓時覺得欣慰。


    又看了一眼氣色不怎麽好的老三,頓時有些心虛。


    方才她怕閨女不好意思,所以說了幾句違心的話。


    陳五月道:“老三啊,你可得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將來給香雲和侄兒做榜樣!”


    陳五月這句略微帶了誇獎的話,讓趙愛國臉一紅。


    “媽,我知道了。對了,二嫂她……什麽時候生孩子?”


    雖然知道,就是這個月,可具體的時間,趙愛國也不清楚。


    “快了,再過兩天,你二哥說送去醫院先排著隊。”


    趙家第一個孫兒,趙家的人,商量之後,決定去醫院生,反正趙家也不差那幾個錢。


    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趙愛國才問完,到了當天夜裏,王秀英就發作了。


    肚子疼的受不了,又是晚上。


    隻好去大隊叫接生婆。


    趙香雲他們,是被找趙興國叫醒的。


    大半夜告訴他們,王秀英要生孩子了。


    趙香雲和江衛民再就是暫時借住在趙香雲家裏的趙愛國三人,穿好衣服,立刻去趙家。


    一群人守在王秀英房間外麵,屋子裏就聽見王秀英的慘叫聲。


    “咋辦啊?咋辦啊……”請了接生婆迴來的趙慶國,急的團團轉。


    “別急,老二,會沒事兒的!”趙興國拍了拍趙慶國的肩膀,結果摸到一手的濕。


    趙慶國全身都是汗,跟從水缸裏撈出來似得。


    “我去看看媽的開水燒好沒!”趙香雲道。


    生孩子要燒熱水,這會兒接生婆進去也沒多久,估計一會兒就要用。


    趙香雲去廚房,陳五月正忙得不可開交。


    廚房裏,點燃了三盞油燈照明。


    王秀英的房間裏,更仔細,五盞齊放。


    煤油燈家裏沒有,就從鄰居家裏借。


    到時候給那些人的油燈灌滿油。


    好在,趙家人多,做這些事兒,完全可以分批做,所以到現在,也不算太慌亂。


    “媽,需要我做什麽嗎?”趙香雲問。


    “不著急,你……”陳五月本來想讓閨女休息的,可轉念一想,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你去雞窩裏抓隻雞,拿迴去讓衛民和老三將毛給拔了,家裏有沒有豬油?用豬油燉一鍋,明天一早上,給你二嫂端過來!對了,還要煮點白米飯,別摻粗糧,粗糧沒營養。”


    生孩子的事兒,趙香雲幫不上忙,但熬湯做飯這事兒,她是可以做的。


    趙香雲立刻應下,“好勒!我家裏有雞,就用我家的,就當是給二嫂補身體的。”


    趙香雲拉著江衛民迴去給她殺雞,去雞毛。


    她則生爐子,準備熬雞湯。


    整雞上鍋,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


    趙香雲又和江衛民去看情況。


    這會兒,王秀英還是沒生。


    屋子裏哼哼的慘叫聲,依舊沒有歇下去。


    “什麽情況了?怎麽還沒生啊?”趙香雲問趙興國。


    “不知道,接生婆說是頭胎,屬於……屬於正常情況!”趙興國道。


    話是這麽說,可一群人還是嚇得要死。


    夏天蚊蟲多,大夥兒在外麵被叮的沒了縫隙,可誰也沒走。


    終於,大約到了淩晨一點多的時候,孩子生了下來。


    外麵的人聽見裏頭孩子哭,一個個瞬間精神了。


    趙慶國道:“生了,生了!”


    “是啊,總算是生了!”趙香雲也一臉喜色。


    又過了一會兒,接生婆出來了。


    “是個兒子,六斤呢,大胖小子一個,懷孕期間,沒少吃!”


    這個年代,大夥兒吃的都差不多,沒有特別有營養的。


    有些婦女生出來的孩子,三四斤,四五斤多,跟個瘦猴兒似得。


    王秀英生個六斤的孩子,確實是大胖小子了。


    趙慶國高興的快昏了過去,“我……我可以進去了嗎?”


    “現在還不行,屋裏還在收拾呢!”


    剛生了孩子的產房,血氣重,又是夏天,不弄幹淨,那味道讓人受不了。


    “那我什麽時候可以進去?”趙慶國問。


    “等天亮吧!”接生婆道。


    “那我可以進去嗎?”趙香雲問。


    “你是女人當然可以。”接生婆笑了笑。


    趙香雲和趙慶國說了幾句安心的話,進去給陳五月幫忙收拾。


    不過陳五月沒讓她收拾,就讓她抱一會兒孩子。


    等到屋子裏收拾完,再通一會兒風,散散味道,也快天亮了。


    “香雲,你迴去將雞湯端過來,你二嫂醒來,怕是就要喝了。”


    “好勒!”


    “算了,你別來了,讓愛國過來,你迴去好好休息,白天的時候,過來一趟,看看你嫂子,就行了!”陳五月道。


    “好!”


    陳五月說什麽,趙香雲就聽什麽,絕不多話。


    她帶著趙愛國和江衛民迴去,又讓他們兩個送了燉了一晚上的雞湯過來。


    等到天亮,她又起來煮大米飯,煮了一鍋,抱著米飯迴趙家,交給陳五月。


    這時候,王秀英也醒了,看了孩子,她也餓了。


    一碗雞湯,一碗白米飯,再煮上兩個雞蛋,是王秀英第一頓飯。


    哺乳期營養好,才有‘糧食’哺育孩子,不然小孩兒就遭罪了!


    ……


    王秀英生了孩子,坐月子留在了家裏,陳五月也不怎麽去大隊部了,就專心給她做飯,照顧孩子,洗衣服伺候她裏裏外外。


    一直到一個月之後,王秀英能夠下地幹活兒,陳五月才重新撿起婦女主任該做的事兒。


    好在,楊淼那邊也能理解,生孩子是大喜事兒,做婆婆的,是應該多加關照。


    至於江衛民和趙愛國這邊,給他們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好在經過大半年的努力,兩個人也算是有了充足的準備,隻等上麵的具體的通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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