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老娘不敢?臭小子,反了你了!”周招娣又要動手。


    可趙誌林說什麽,也不給木棍,“行了,差不多了,別打了,再打,打壞了,以後誰幹活兒賺工分?”


    “賺工分?你還想著這兩個畜生賺工分?他們去了肥皂廠,你不知道?他們還說要分家,你耳朵聾了?”周招娣快氣瘋了。


    自己十月懷胎生的孩子,不跟自己親,反而和陳五月那個臭婆娘親,這算什麽?


    她養了白眼狼嗎?


    趙誌林衝趙德才和趙旺才兩兄弟使眼色,“老大,老二,你們兩個,趕緊和你們娘道個歉,就說自己是被豬油蒙了心,這輩子都不會去找趙誌遠那個混蛋,會好好孝順你們娘,會好好孝順我。”


    趙誌林以為,給個台階,兩兒子就這麽下了。


    隻是,他忽視了自己才說出口的話。


    在他心中,兩兒子不能打,是怕打壞了,沒辦法賺工分。


    那趙德才和趙旺才兩個,就隻是賺工分的工具。


    趙德才和趙旺才已然寒了心。


    他們不願意順著趙誌林給的台階下,而是開口:“爹,娘,還是分家吧!反正你們也從來沒有將我們當人看過。”


    趙旺才:“大哥本來可以結婚,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就是因為你們,這一切變成了奢望。


    是我和大哥錯了,根本不該對你們抱有希望,早分家,或許大哥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兒子又一次提分家,而且態度堅決,一看就沒有迴轉的餘地。


    周招娣是斷然不會讓兩個孩子分出去單過的。


    先不說別的,就是家裏現在就靠著兩個孩子幹活兒賺工分,才有細糧吃,他們要是走了,家裏日子可咋過?


    天天吃定額糧?


    她可吃不下。


    “好啊,你們要分家是吧,先給我找根麻繩,讓我吊死,再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她就不信了,兩個死小子,連她的命都可以不顧。


    要真是這樣,她就算罵,也要把這兩個小畜生罵死。


    “隨便你,弟弟,我們走,去找二叔。”


    趙德才看向趙旺才。


    趙旺才也是這麽想的。


    他媽為了逼他們,要死要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每次都是說的厲害,可實際上,又有哪一次做到了?


    他們的這個媽怕死,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兒,反而為了自己,在不斷的傷害身邊的人。


    趙德才和趙旺才兩個義無反顧的離開,周招娣去阻止,也沒攔住兩個人。


    等兩兄弟走了,一旁的桑紅花大笑不止,“這可真是老天有眼,不是剛剛還在罵我得罪老二一家子?你現在可是兩個兒子都不待見你!你個喪門星,娶了你,家裏就沒有好事兒。”


    桑紅花想起從前,別的事兒,她就不說了。


    光是趕老二出家門,她這個兒媳婦,可沒少使力氣。


    要不是她火上澆油,她即便再不喜歡老二,看著他在家裏能幹活兒的份上,也不至於趕走他。


    “閉嘴,你個死老太婆,你還得意呢,德才和旺才要是真分出去了,你個老不死的,這輩子都別想吃上細糧。”


    周招娣跳起腳來罵。


    桑紅花被這番話,噎的說不出話,轉頭就開始抹眼淚,說自己命苦,兒子不理她,兒媳婦不孝順她,不是罵她,就是打她。


    ……


    趙德才和趙旺才兩兄弟,到了趙誌遠家裏,天早就黑透了。


    他去敲門,趙家的人,飯都吃完了,已經準備睡覺了。


    不過陳五月還是起來給兩兄弟下了兩碗麵,再用青蒜葉給炒了三個雞蛋,做上頭的碼。


    兩兄弟一邊吃,一邊哭。


    這麽大的人了,看著都讓人覺得難過。


    “二嬸嬸,謝謝你,二叔,謝謝你……”


    廚房裏,這會兒就趙誌遠和陳五月兩個。


    其他人都被趙誌遠趕去睡覺了。


    他和陳五月是長輩,聽些小輩的難過事兒,倒也無所謂。


    同輩的趙興國他們聽這些話就不好了。


    “別顧著說話,先吃飯,是不是這麵做的不好吃?”陳五月問。


    兩兄弟拚命搖頭,“好吃,這頓飯,是我們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


    在家裏,一點好吃的,父母和奶奶都吃完了。


    他們天天幹活兒,卻隻能吃定額糧,不管他們是不是支走本該屬於他們的糧食都一樣。


    家裏五個人,幹活兒的隻有兩個,就算他們天天拿滿工分,也養不起這麽一大家子人。


    “好吃就多吃,吃完了再說!”


    兩兄弟是餓壞了,吃完了一大碗麵,還感覺沒吃飽。


    陳五月又從泡菜壇子裏,拿了點泡蘿卜出來。


    光是吃酸蘿卜,兩兄弟都吃了兩大碗。


    陳五月看著,更心疼了。


    她就算最省的時候,也沒讓孩子們餓過肚子,頂多就是給粗糧。


    但她自己也是這麽吃的,男人也是,要說有特殊,就隻有她寶貝閨女能夠吃細糧。


    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現在陳五月不這麽做了,家裏有吃的大家一起吃。


    至於閨女那兒,她可以送點吃的過去,但也不會做當麵偏心這種事兒了。


    吃完了,趙德才和趙旺才兩個放下碗筷,看向趙誌遠。


    “二叔,我和旺才兩個,想分家!”趙德才道。


    “分家?你們想好了?”趙誌遠臉上,並沒有出現驚訝的表情,相反他早就覺得,兩個侄子應該這麽做了。


    他的大哥和大嫂,大概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們。


    好吃懶做,自私自利,別人為了孩子,恨不得天天早出晚歸,賺的工分越多越好。


    為了兒子娶媳婦,忙上忙下的,不知道拖多少人找關係。


    他們倒好……


    哪怕不說這些,當初他還在家裏的時候,兩個人也沒少欺負自己。


    “想好了!”趙德才點頭,“我們已經決定了,必須分家!給他們養老的事兒,我們不會推辭,但我們不能被他們控製,養老的糧食可以給,但不能在一個屋簷下。”


    趙德才自己的悲劇,已經產生了。


    他不能害自己弟弟。


    往後,就有他這個做哥哥的,照顧弟弟,給弟弟攢錢娶媳婦兒。


    “沒錯,我和大哥想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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