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少在這裏胡說。”


    雖然那會兒,坐楊大江的腿,是半推半就,可曲夢夢依舊不願意承認。


    她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可楊大江呢?


    三十多歲了,還結過一次婚,還是個沒文化的泥腿子,長得也不好。


    甚至不如沒擔當的蘇興華。


    蘇興華至少是名正言順的高中生,將來還有可能被國家分配工作,他是有機會走出這小山村的。


    可楊大江不一樣,是泥腿子,這輩子都是泥腿子。


    “別不承認啊,這敢做,還不敢當不成?”楊大江臉上,還是那抹令人作嘔的笑容。


    “你……”


    “曲同誌,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不就是一個大學名額嗎?這權利,本來就是我大哥下放下去的,說到底,兩個名額,還是他說了算。”


    “你不用拿這些壓我,我……我不在意。”曲夢夢伸長了脖子,紅著臉反駁。


    “不在意來找我大哥?不在意來和我大嫂套近乎?曲同誌,你真當別人是傻子咧?不過你是真傻,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那個趙香雲,她可是趙誌遠的寶貝閨女。”


    楊大江前幾年和趙香雲一起吃過飯。


    那時候趙誌遠也在,飯桌上好幾個隊長呢。


    那胖墩丫頭,誰也不管,就顧自己吃肉。


    一大盤豬頭肉,全進了那丫頭一個人的肚子裏。


    換做別家,早就屁股打爛了,可趙誌遠不但不生氣,當場拿了肉票和錢出來,讓供銷社的廚師,再炒了一盤,還一個勁兒的問那肥豬吃沒吃飽。


    若說這樣都不算寵,什麽算?


    “得罪她怎麽啦?不就是有個當隊長的爹?她哪裏比我好?她有我念過的書多嗎?有我識的字多嗎?”


    曲夢夢一直覺得,自己就是被出生拖累了。


    要是她和趙香雲換……要是她是趙誌遠和陳五月的女兒,誰敢欺負她???


    又有誰敢給她臉色看?


    “你也知道人家有個隊長爹,你不就得找個更厲害的靠山?”


    楊大江話裏話外,都在讓曲夢夢考慮自己。


    “我就覺得我挺合適的,村支書的親弟弟,還不用幹活兒,每天都有工分拿。你瞅瞅,這日頭辣不辣?在外頭,那就跟烤臘肉似得,跟著我,你不用幹活兒!”


    “你別妄想了,我不會找個泥腿子的!”曲夢夢大吼。


    楊大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泥腿子咋啦?泥腿子可以讓你上大學!曲夢夢,我告訴你,你想離開這坡村子,就和老子結婚處對象,俺娘再和俺大哥一說,你上大學的事兒,一準沒問題。”


    楊大江說的如此信誓旦旦,曲夢夢心動了。


    她想……她先和楊大江處著對象,等拿到了大學名額,離開了這破地方,到時候不和楊大江聯係,也不告訴他自己住在哪兒。


    一個一輩子沒出過村的男人,難道還能找到大城市去不成?


    就算找去了,不過是對象。


    這個年代,處對象分分合合的多了去了,沒結婚,就什麽也不算。


    “你……真的能讓我上大學?”曲夢夢懷疑的目光,落在楊大江身上。


    “那是自然,你又不是知青,是俺們自己大隊的人,讓你上大學,不是忒正常的事兒?”


    楊大江說的一臉輕鬆。


    越是這樣,曲夢夢越是深信不疑。


    特別是她才被婦女主任趕出來。


    “可我得罪了你大嫂,因為趙香雲!”曲夢夢道。


    “這還不簡單,我大嫂那兒,我去說,就說是我看不慣那個趙香雲,逼你來說的。至於趙香雲……你要是想我弄她,我就幫你,不過嘛……你得給我好處。”楊大江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曲夢夢。


    曲夢夢細皮nen肉的,白的像發光似得。


    比大隊裏,所有娘們都好看。


    就是那十歲的小姑娘,皮膚都不如她的好。


    沒辦法,村裏那些大大小小的娘們,很早就去幹活兒了。


    一個夏天,曬得跟炭似得,手伸出來,比漢子還黑。


    楊大江看她們的手,還不如看自己的呢。


    “你要……什麽好處?”曲夢夢看了看四周。


    周邊的樹上,全是蟬鳴叫的聲音,周邊沒有一個人。


    往前看幾百米,也沒有人。


    “親我一下,然後……讓我摸一下。”


    ……


    午後,突然下了一場暴雨,饒是早有準備的趙誌遠所在的生產隊,也差點搞個措手不及。


    曬穀場那邊,一群男女女女,都在搶曬在地上的稻子。


    其實就是收攏堆,然後用油布蓋上。


    趙香雲也加入了其中,跟著一群人,忙的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勉勉強強,保住了地上曬的稻子。


    雖然狼狽,但也幸運,其他沒準備生產隊更慘,男人們都在稻田裏,忙著收割稻子。


    就留了幾個女人們在曬穀場上,暴雨下的急,好好的稻子,被湍急的雨水,衝走了不少。


    一群人差點就在地上打滾了,曬穀場上,嗚嗚哭的,不在少數。


    其實,夏天雨水多,夏收的時候,總會碰上一兩場暴雨。


    雖然縣裏的廣播,會提前通知,可總會有誤差。


    有準備的還好,沒有準備的,損失不小。


    被雨水衝走的稻子,直接就進了附近的河裏,有婦女用撮箕去撈,但一般都撈不到。


    大家靠種地為生,卻又在經曆各種各樣的挫折和困難。


    自己生產隊沒事兒,離不開本生產隊人的支持,趙誌遠當即就開了整個生產隊的會議,對於那些搶收糧食有功勞的,通通記五個工分。


    另外,還搞了一次清查,下雨的時候,誰在幹活兒,誰沒在幹活兒。


    一查,查出不少人。


    首當其衝的,就是趙誌遠的大哥,趙誌林和大嫂,還有他媽桑紅花。


    他們不幹活兒,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


    平時還好,趙誌遠也不會太管,可現在是搶收的時候,趙誌遠跑到趙誌林家裏,一通批評,還給扣了工分。


    再就是曲夢夢。


    雖然他給批了假條,但當初也說好了,人必須留在隊裏,一下雨啥的,必須去曬穀場幫著收稻子,結果關鍵時候,曲夢夢不去不說,還不在自己生產隊。


    結果雨下了那麽久,不見曲夢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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