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香雲氣的差點扭曲。


    將家裏幾個不靠譜的哥哥,都在心底罵了十八遍,才勉強壓製住怒火。


    江衛民那兒,趙香雲原本是想抽個空告訴的,誰知道,被全生產隊的都知道了,他自然也在列。


    趙香雲心髒病差點犯了,幸好江衛民一直是個為她考慮的人,沒有主動提這件事兒。


    當然,趙香雲自己說了就是了。


    生產隊河邊一處僻靜的地方,趙香雲將自己要上小學的事兒,告訴了江衛民。


    “笑吧,反正已經被那麽多人笑了,不差你一個了!”趙香雲頗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江衛民看向她的眼神,滿是寵溺,他搖了搖頭,“這沒什麽好笑的。你不也說,任何時候,都沒有‘太晚’這個詞?你現在是學習,雖然晚了別人很多步,但我想隻要你肯努力,這些距離,遲早會縮短,甚至你會超越他們。”


    趙香雲喜歡這番安慰的話。


    她本來就不是文盲。


    若非情勢所迫,她連學都不用上。


    “香雲,知識不分年齡,更何況,你很聰明,遠遠比普通一年級的學生聰明!”


    趙香雲請教過江衛民很多問題。


    小學的,初中的,高中的都有。


    江衛民知道趙香雲的水平。


    他甚至覺得,若是讓趙香雲去考試,她也許能夠考個不錯的大學。


    沒錯,是大學!


    和江衛民說一會兒話,趙香雲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


    她總算是不擔心和小蘿卜頭一起上課,會被嘲笑了。


    反正隻有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她立刻參加跳級考試走人。


    ……


    趙香雲去上學了,生產隊的人,也開始投入了一年一度的幹活兒賺工分中。


    趙香雲上學那天,一群人嚷嚷著要送趙香雲,仿佛她真是一個三五歲的小孩兒一樣。


    趙香雲臉皮沒那麽厚,拒絕了趙家一家子人,以及江衛民的請求,一個人背著陳五月縫製的愛心牌書包,去了公社小學。


    這個年代的學校,不是一般的破。


    各種設施都不到位。


    即便是交了學費,一個人也得不到一套課本,還得好幾個人共用。


    好在,隻是走走過場,趙香雲也沒有什麽好抱怨的!


    隻是,她去學校的第一天,就成了風雲人物。


    一群小蘿卜頭跟在她身後,說她羞,說她不要臉。


    大人跟小孩兒一起上課。


    好在,趙香雲臉皮厚,你說任你說,你罵任你罵,隻要不衝她動手,她絕對不理熊孩子。


    好在,大家也就動動嘴皮。


    加上趙香雲不迴應,才兩天,就沒人理她了。


    幾歲的小孩兒,下了課,一起瘋玩兒,一起聊天。


    還有些,上課就在打算,迴去了,幫忙給家裏賺工分。


    什麽人都有,認真學習,想靠讀書改變命運的沒幾個。


    不過趙香雲知道,是有原因的。


    現在大學,基本是推薦製,有關係,就能推薦入學。


    當然,還得考慮身份。


    陳五月就是想讓小姨陳六月找人給她弄個推薦入學。


    不過趙香雲算算時間,怕也來不及了。


    除非她這一次跳級,能夠從小學跳動高中。


    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太大,特別是她並不想太出頭的時候。


    一整天的時間,趙香雲基本就用在思考人生上了。


    下午三點半,學校就放了學。


    趙香雲背著自己的愛心牌書包離開學校迴生產隊。


    千算萬算,沒料到會遇上曲夢夢。


    打從劉涵和趙興國結了婚,趙香雲不用去劉涵宿舍找她,基本就沒有碰見過曲夢夢了。


    不過這一迴,趙香雲看曲夢夢的模樣,是有備而來。


    身邊,還跟了好幾個女同誌。


    見到趙香雲,就湊了上來。


    “這是上學迴來了?上一年級的感覺如何?我聽說你以前一天學也沒有上過?現在突然想上,該不是不想幹活兒吧?”


    曲夢夢說的,是生產隊很多人的想法。


    趙香雲這樣,‘一把年紀’,不想著結婚生子,想的卻是念書,八成是為了躲懶,不想幹活兒,不想賺工分。


    想一輩子吃趙家的,用趙家的。


    “我的感覺,為啥要告訴你?”趙香雲挑了挑眉,笑容中,帶了幾分譏諷。


    她真的不知道該說曲夢夢是傻,還是笨!


    以前吃過的虧還少?


    竟然還敢在她麵前逼-逼-賴-賴。


    “你不說我也知道!不過也就你臉皮厚,十七八歲的人了,跟那六七歲的小孩兒一起上學。”曲夢夢道。


    “我家有錢供我念書,你管的著嗎?你羨慕,你也去報一個名去?你看看人家要不要你。”


    “你……”


    曲夢夢被趙香雲氣到了,恨不得伸手去打趙香雲。


    跟著她一起來的幾個女同誌,拉了拉曲夢夢的手。


    “算了,曲同誌,別和這種人計較。她就是社會的蛀蟲,專門吃家裏的,用家裏的。也就攤上大隊長的父親,不然扔別的生產隊,是要批評教育的。”


    “沒錯,別和這種人一般計較,咱們靠自己的雙手,和她不一樣,靠父母的!”


    一群人,平日裏和曲夢夢關係也不算多近。


    不過和趙香雲關係不好就是了。


    有兩個是自己生產隊的,因為江衛民和趙香雲結怨。


    因為她們也覺得江衛民好,又是城裏人。


    以後要是江衛民離開,她們要是嫁給江衛民,也就是一個城裏人了。


    另外兩個是城裏人,之所以過來,或多或少,也是因為不滿趙香雲,想看趙香雲的笑話。


    “你靠你自己就靠你自己,和我說做什麽?說的好像我聽了你們說的話,會跟你們一樣,繼續幹活兒似得。”趙香雲嗤笑道。


    她都想知道,曲夢夢從哪裏找的背景板。


    損人不會損,說話還不好聽。


    “趙香雲,你別太得意。大家都艱苦樸素,就你一個人奢侈。”曲夢夢突然開口。


    “你艱苦樸素?曲夢夢同誌,你瞅瞅你身上穿的啥?的確良白襯衫,有你這麽幹活兒的?我奢侈?我哪裏奢侈了?我穿了好衣服,還是吃了好東西?”


    趙香雲上學,穿的都是以前的舊衣服,和奢侈不碰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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