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球賽就要開始了,林一寒卻忽然“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一寒,你怎麽了?”靜子問。

    “我……我不看了,靜子,我先走了!”說著林一寒拿起椅子上的東西就踉踉蹌蹌向外麵跑去,靜子拉都拉不住。快走到門口時,沒注意的林一寒一下子撞在正好進來的齊暉身上。

    “呦,一寒,這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這是哪兒去啊?怎麽了?臉色這麽差!”看著慌張的林一寒,齊暉關切的問。

    “沒……沒事兒,我出去一下,再見!”林一寒顧不上解釋和道歉,隻簡單的和齊暉打了招唿,就匆匆走了出去。齊暉無奈,看一眼林一寒匆匆離去的背影,一個人向裏麵走去。他走到靜子身邊的空位上坐下。問道:“林一寒是怎麽了?怎麽現在倒走了?臉色還那麽不好!”

    “啊?”沒注意的靜子被齊暉這麽突然的一問,一時到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了,愣了一下,亂七八糟地說:“嗯……她……心情不太好吧……也可能有事先走了,我也不太清楚……哎,快看比賽吧,就要開始了,你看他們都出來了!”靜子故意轉移了話題,指著場上的運動員興奮的比劃著。然而,她這一欲蓋彌彰的做法,讓本來沒什麽想法的齊暉反而更迷惑了,依齊暉對靜子的了解,如果林一寒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心情不好”的話,靜子不應該是現在的反應,她關心林一寒遠比關心籃球比賽要多的。但是看靜子故意轉移話題,又裝作對台上比賽特感興趣,沒一點兒時間跟他搭話的樣子,齊暉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問出什麽了,也開始看向場上。

    然而當齊暉看到籃球場上和衛昊陽並排站著的那個人時,他不禁一驚,立馬想起那天浩子說的那個和磊子長得很像的教官。那時,他和昊陽是一點兒不相信的,以為浩子又跟以前一樣誇大其詞故弄玄虛,沒想到這次倒是真的,台上的那人真的和磊子長得很有幾分神似,怪不得浩子那天那麽激動呢!

    比賽開始了,第一節剛開始幾分鍾,衛昊陽一個漂亮的灌籃,引得球場上的女生一片尖叫。第一節裏以衛昊陽為首的b大籃球隊打得生龍活虎,一下子把教官隊拉開了8分之遙,打成了10:2的漂亮陣勢,b大女生興奮的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但是懂籃球的男生們都能看的出來,這不過是一個幌子,教官隊的隊員們根本還沒有真正的出招呢,就是得到的那兩分也還是罰球拿下的。那些教官們是在讓著衛昊陽他們的,這些連隊籃球不太精通的齊暉都看出來了。

    台下的齊暉都看出來了,台上的衛昊陽更不可能對這種“承讓”沒有感覺的,但是他是受不得這種“承讓”的,這對他衛昊陽來說無疑是一種侮辱。於是,衛昊陽的球打得更加咄咄逼人,防守也愈加的嚴密,拿到球的辛漸被衛昊陽和兩個人已經逼到了後場的邊緣了,絲毫沒有後路可退的辛漸,無奈隻得縱身一跳,一個長傳將球從後場向球籃投去。籃球高高飛過球場上所有隊員的頭頂,在眾人的注目下,穩穩當當落在了球籃裏。

    “好球!”底下不知道那個同學情不自禁的叫出聲來,大一新生那邊更是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為他們的教官呐喊助威。主席台上以b大院長為首的領導們也帶頭為這一記絕頂漂亮的三分球鼓起掌來,一個勁兒的向張連長說著讚歎的話。張連長故意謙虛的說著“過獎承讓”之類的話,臉上的笑容卻充滿著掩飾不住的自豪與得意。他相信林一冰的眼光是不會錯的,辛漸這小子連打球都像得到他班長的真傳似的,就是在受傷的情況下也永遠不會給他掉鏈子的。

    台上的衛昊陽也被這一球給驚呆了,他本以為這一次就算是球出界也不能讓他把這球給傳出去的,就在他縱聲投球的那一刹那,衛昊陽依然認為是沒什麽希望的,像這種被逼到死角的球並不是誰都能像磊子那樣來個三分絕殺的。可是,就在他的這種懷疑中,球穩穩地進筐了,而且可以看得出來,這球並不是僥幸才進入的。衛昊陽情不自禁向辛漸看去,他卻仍然是一臉的平靜,遠沒有那種狂妄不可一世的表情,仿佛這一球根本就是在在他的預料之中的。衛昊陽剛才的鬱悶忽然間一掃而光了,他終於逼出了對方的絕殺計,而且和磊子的幾乎是如出一轍。衛昊陽好像忽然又找到了當年和磊子打球時那種默契與爽快的感覺了,比賽繼續向下進行著……

    且說辛漸剛投進那一記漂亮的三分球時,本來興致不是很高的靜子卻突然大叫一聲:“好球!”繼而旁若無人地鼓起掌來。

    “哎,你興奮什麽呢?叫錯了吧,那可不是浩子投的,是他們對手投的。”齊暉對著一時興奮的靜子打趣道。

    “對手怎麽啦?有本事他也投一個給我看看啊!”靜子沒好氣的說,又向著台上叫道:“辛班長,好樣的!加油!”靜子無非是想氣氣齊暉顯示一下自己的不屑,卻沒想到這一叫反倒把辛漸的身份給泄露了。

    “嗯?靜子你叫他什麽?辛班長?你認識他嗎?”齊暉忽然警覺的問。

    “啊!當然……”靜子說到這裏才猛的迴過神兒來,“當然不認識。”

    “那你怎麽知道他叫什麽‘辛班長’?”齊暉追問。

    “我……”靜子一時語塞,又急忙說:“我聽那些新生們都這樣叫的嘛,你聽不見嗎?哎,你今天是怎麽了?怎麽比浩子事兒還多啊?快看你的比賽吧!”靜子轉移了話題,“興致特高”去看比賽,不再理會齊暉。

    鬱悶的齊暉看著那些大一新生們為他們教官呐喊助威的樣子,他仔細聽了一下,還真的聽不清他們在叫些什麽,但是他能感覺到身邊的靜子明顯的有點兒心虛。看著假裝興奮的靜子,胡亂的拍著手,又看到球場上那個長得酷似磊子的教官熟練地運著球和衛昊陽默契的周旋配合著,齊暉有點兒混亂,靜子稱他為辛班長,她居然認識他?

    “辛班長!”忽然,齊暉像想起了什麽稍稍皺了皺眉頭。他的腦海裏閃過比賽開始前林一寒驚慌離去的那一幕,再看球場上的“辛教官”:他是教官,是軍人,還是……班長!齊暉混亂的思緒忽然明朗開來,他頓時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臉色也開始凝重起來……

    比賽結束後,齊暉在閱覽室找到了林一寒,此刻,她正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大閱覽室裏手裏不停地翻閱著一些雜誌,臉上是一種以往很少見到過的焦慮,連齊暉快走到她身邊了,都絲毫沒有注意到。

    “一寒,你怎麽一個人跑這兒躲清閑來了!”齊暉調侃著打招唿。

    “啊?!”林一寒像是忽然被嚇了一跳的樣子,猛地抬起頭來,看到是齊暉,才稍稍鬆了口氣。

    “怎麽?嚇到你啦?你看什麽呢這麽專注!”齊暉隨便聊著,林一寒慌亂的反應,更加深了他心底的那份不好的預感。

    “哦,沒什麽事,我……我隨便看看,前幾天廣播站要的那篇稿子不還沒寫完呢嘛。”林一寒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

    “嗬,我以為什麽重要的事呢,那稿子沒這麽急,你看大家都去看比賽了,你用的著這麽拚命嗎?來,我看看,稿子寫完了吧!”齊暉說著隨手拿起她放在桌子上的稿紙。

    “哎,不……”林一寒沒有攔住。齊暉翻過來稿紙一看卻是空空如也,上麵一個字兒也沒有。

    “不好意思,我……好沒有想好要怎麽寫,”林一寒心虛的道歉。

    “沒事兒,慢慢來。這東西要靠感覺的也不能硬撐來著。其實你今天真該去看比賽的,這次昊陽他們打得很精彩。不過最後……還是沒有能贏,實力懸殊畢竟太大了。”齊暉兀自說著,卻不見林一寒有什麽反應,很顯然她對著比賽本身是不感興趣的。

    “這種比賽,隻要打得高興就是了,結果不是重要的。”林一寒淡淡地說。

    “是啊,不過本來比賽打得是很好的,雙方配合也都挺默契的,誰知道到最後反而出了岔子。”齊暉看似無意的說。

    “怎麽了?”林一寒終於開始關心。

    “他們那隊長,本來腿上有傷的,可大家都不知道,結果被人一撞,腿上的就上複發了摔倒在場上。”齊暉沒敢提是衛昊陽撞的。

    “你說什麽?誰受傷了?”林一寒忽然很擔心的問。

    “他們隊長,說是什麽辛班長來著……”齊暉的話音還沒有落下,林一寒就忽然轉身要往外跑,那一瞬間齊暉知道自己的預感是真的了。

    “林一寒,你幹什麽去?”齊暉叫住了她。跑到門口的林一寒猛地停了下來,她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齊暉的話,一時語塞:“我……”

    “你要去看他?”齊暉走到林一寒身邊看著她問。

    “我……”林一寒不知道說什麽好,擔心和焦慮已經讓她的思維亂作一團了。

    “我的預感沒有錯,他是軍人,他就是那個讓你如何也放心不下、如何也不肯接受昊陽的軍人,對不對?”齊暉一臉凝重地看著林一寒。

    “……是……”林一寒終於點頭。

    她這樣一點頭,倒還真的讓齊暉一驚。盡管什麽都想到了,但是在這之前,他也隻是把那當成是一種預感而已的,現在一下子都成了真的,齊暉倒還真的有點兒接受不了了。怎麽偏偏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呢?齊暉的腦子裏閃現出衛昊陽把那人撞倒後又趕快抬他到醫務室時焦急的樣子,齊暉知道衛昊陽多少從那人的身上看到了磊子的影子的,那可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真正的親如兄弟一樣朋友啊!

    “為什麽不告訴大家?為什麽瞞著昊陽?”齊暉不解的問,語氣有點兒嚴厲。

    “因為他是軍人。”林一寒看似平靜地說,話語裏充滿著痛苦與無奈。

    “軍人怎麽了?”作為天之驕子的齊暉當然不能理解這樣的邏輯。

    “因為他是軍人,他有命令。他不能出一丁點兒的狀況,不能認識我,更不能像你們一樣自由的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更經不起衛昊陽無法無天的鬧騰……”林一寒一口氣說完這一通話,便有滾了下來。她本不是這麽脆弱的,齊暉原以為。

    齊暉真的愣了,他不知道這世界上竟還有這樣的“不能”。他被林一寒的淚水震撼,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傷心、脆弱過的。齊暉的印象裏,她一直都是那樣一個淡然的女孩子,就像她自己筆下那些優美的文字一樣,有時候淡的甚至有點兒冷、有點兒不通情理。而現在,她卻為那個軍人那麽輕易地就流淚了,而且哭得那麽傷心。齊暉看到了一個同以往完全不一樣的林一寒……

    “那……你這樣過去怎麽行?院領導和昊陽他們都在他身邊,你去了怎麽辦?”齊暉換了口氣問她。林一寒無語,齊暉的話是對的,她這樣冒冒失失跑過去隻會更糟。可是,她怎麽能不去呢?她會擔心死的。

    “這樣吧,趁這個機會你代表文學社去做一下采訪,看領導們對這次比賽都有什麽看法,迴來好好寫一篇稿子發一下。”齊暉平靜地說。林一寒沒有想到齊暉竟會這樣幫助自己,她道一時愣在原地,不得動彈了。

    “你還站著幹什麽?去啊!記住這次一定要高質量的稿子,不能再敷衍了事的”齊暉提醒林一寒道,還不忘整兩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

    “謝謝你,齊暉!”林一寒感激的說,轉身向外跑去。剛跑兩步卻又忽然轉過身來,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齊暉像是有什麽請求似的。

    “你放心,昊陽那兒,我……不會說的,至少在他離開之前。”齊暉看出了林一寒的擔心,向她保證道。

    “謝謝!”林一寒終於跑了出去,頭也不迴。

    齊暉輕輕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這次是要對不起昊陽了。其實,誰都不會比齊暉更希望林一寒能夠和衛昊陽在一起,就算是為了他自己,他也希望他們兩個能走到一起的。但是和其他熱愛文學的人一樣,齊暉也是一個極感性的人,而且是一個極善良的人。他不可能為了自己某個比較自私的目的而去強迫另一個人的。愛情這東西,他也更相信緣分。

    心情複雜的林一寒一口氣跑到醫務室,剛到門口卻正好和從裏麵走出來的衛昊陽撞了個滿懷。

    “你怎麽來了?”看著慌慌張張一頭撞在自己身上的林一寒,心情不好的衛昊陽不解地問。

    “我……哦,齊暉派我來采訪一下院領導,寫……寫一篇稿子。”上氣不接下氣的林一寒心虛的說。而此時衛昊陽心情正糟的很,也沒空去注意她不正常的語氣,隻是有點兒惱火的說:“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有什麽閑情逸致寫什麽破稿子啊!”

    “是……是校報上要用的。”林一寒解釋。

    “校什麽報啊!寫點兒別的不行嗎?你怎麽哪兒熱鬧往哪兒湊啊?這不像你風格啊,林一寒!”衛昊陽還是很生氣。

    “你們舉行活動,我們當然要寫稿子,這不是學校規定的嗎?”林一寒以為拋出這一特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換個時間不行嗎?沒看到人都受傷了嗎?你還嫌不夠亂是不是!”

    “換個時間,就找不到這些老師了,”林一寒說著就往醫務室裏麵走,卻沒意識到自己的理由有多可笑。

    “林一寒,你給我站住。”衛昊陽一把抓住林一寒的手臂,隨即擋在她麵前緩和了一下口氣說:“這個時候,你還跟我較什麽真兒,賭什麽氣!非得要現在寫嗎?院長他們早已經離開了,你真要采訪的話,就去院辦找他吧,這已經沒人了,人家剛休息,你進去誰也見不到的。”

    聽了這話,林一寒愣了。唯一的希望也沒有了,她現在再沒有什麽進去的理由了。“他們已經離開了?”林一寒像是在詢問衛昊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話裏充滿了失望。

    “先迴去吧,迴頭我幫你練習院長他們。”衛昊陽舒了口氣,不無疲憊的說。

    “我……”林一寒剛張口,卻又停下了,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還有事啊?”衛昊陽無奈的皺了皺眉問道。

    “沒事……沒事,我先……走了。”林一寒既不情願的說,轉身一步一步向前挪去。

    “哎,林一寒!”衛昊陽又突然叫道。

    “啊?!”林一寒迅速的轉身,希望會有什麽奇跡出現。

    “那個……明天學校這邊事兒比較多,我就不送你去療養院了,讓……劉叔來接你吧,”衛昊陽接著說:“對了,順便替我告訴晶晶一下,我這兩天忙,就不去陪她了。”

    “噢……好吧。”林一寒這才忽然記起明天就又周六了,她又得去給晶晶補課了。“那……衛昊陽,那個人傷得怎麽樣啊?”林一寒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隨即又補充了一句:“他很嚴重嗎?讓你連周末都不能陪晶晶了嗎?”

    “哦……他本來就有傷,又……又被撞得不輕,我就先不迴去了。”

    看著衛昊陽黯然的表情,林一寒意識到辛漸哥哥傷的嚴重性了,再想想他的性格,如果隻是一般小傷的話,絕對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此刻林一寒好像說:“我可以去看看他嗎?一眼也可以。”可是,她不能說,她不能給他帶來更大的麻煩。

    “我走了。”林一寒轉身離去,眼裏懸著的淚水淌了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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