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情幾乎沒能在我的腦海裏留下什麽痕跡。因為體力的消耗實在太大,迴到阿列克謝的醫館之後,我直接昏睡了一個星期。

    我不知道這一個星期裏發生了什麽,說老實話,當天發生的很多事情我也都不能理解。我隻知道有人曾經想搶走費奧多爾,而我拚命把他搶迴來了。

    僅此而已。

    鮑裏斯特列死了,準確地說,整個“死靈會”的核心成員都死在了那一天。但“死靈會”並沒有因此而解散,因為他們很快便擁有了一個新的統帥。

    阿列克謝。

    他會成為新任的首領並非是因為他是前前代首領的私生子、前代首領血緣上的弟弟,而是因為在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裏,他就憑借自己的手腕將七零八落的組織重新收編齊整,捎帶著將那場足以讓整個小鎮沸騰的災厄直接從一般人的視線當中徹底剔除——

    我沒有想過為什麽一個普普通通的,連正式營業執照都沒有的地下醫生為什麽會有這種手腕,後來費奧多爾曾經跟我提起過,說是這個男人恐怕從一開始就在為首領這個位置積蓄著力量。

    他掌握著這個小鎮的所有情報,也握著許多人情和仇怨,那一個星期裏,他隻是讓自己過去的積蓄最大限度地發揮了作用而已。

    阿列克謝幫伊萬救出了被囚禁的母親,隻是那個女人不知道經曆了什麽,身體已經糟糕得不像樣子,精神也已經完全崩潰了,說話做事都顛三倒四的。

    至於一同被擄走的伊萬的姐姐,據阿列克謝所說,他們翻遍了整個死靈會也沒能找到那個少女的蹤跡,結合母親的狀態,他們實在也沒辦法對那孩子的境況有什麽更好的念想。

    總之伊萬留在了阿列克謝的身邊,而費奧多爾和我則是重新迴到了那座熟悉的林間小屋。

    我醒來之後沒過兩天就是伊萬的生日,這件事情我還是從費奧多爾那裏知道的。

    迴到小木屋之後,某個晚上,他對著幽暗的光線一本正經地在紙上畫著什麽,我好奇湊近了才發現那是張生日的賀卡。

    生日。

    對於我來說,這已經是個很遙遠的詞匯了。

    在我還是人類的時候,父親大人倒是每年都會為我慶祝生日。就算有的時候花樓的生意很忙,父親來不及做什麽盛大的布置,但至少會給我準備一份禮物。

    無慘大人也知道我的生辰。我記得有一年,我剛好在那天被派去探查

    一片彼岸花田,在如火般豔烈的花簇中間,那位大人悄無聲息地出現。

    “這裏並沒有藍色的彼岸花。”我這樣跟他匯報,語氣帶著點失落。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忽的提了一句:“說起來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並不驚訝,雖然我沒有跟無慘大人提過這樣的事情,但無慘大人本來就什麽都知道。

    隻是那些曾經記得我生日的人,會為我慶祝的人都早就已經不在了。

    “伊萬的家人出了意外,但如果沒人慶祝的話就太可憐了吧。”費奧多爾這樣說。

    “那我跟小費一起去給他慶祝。”我摸著費奧多爾的腦袋。

    我們給伊萬準備了蛋糕,還從費奧多爾平素不甚會去看的玩具堆裏選了個禮物。

    這樣的準備嚴格來說其實有點敷衍,但也足夠讓伊萬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之後我也問出了費奧多爾的生日,在那個被白雪覆蓋的日子裏專門給小家夥獻上祝賀——

    對於人類來說,“生日”這樣的日子並非隻是一年一度的專屬紀念日,還像是一個人成長的刻度似的。

    而比起鬼身體的一成不變,人類的變化總是大到讓人驚詫。

    比方說在我第十次給費奧多爾慶祝生日的時候,那個小家夥的身體幾乎已經長得跟我一樣高了。

    這實在是件很讓人憂傷的事情,隨著小團子一點一點地長成我都有點抱不住的大團子,我們的生活也在悄無聲息間發生著變化。

    我再沒辦法把他隨手放在砧板上,也沒辦法再把他裝進購物袋裏。在狩獵方麵,費奧多爾幾乎沒什麽長進,不過他倒是很擅長家務和電器的修理——阿列克謝幫我們把林間的房子重新整飭了一下,擴了麵積,又鋪了電線水道和網線過來,家裏添了不少電器,而這些平日裏都靠費奧多爾一個人打理。

    就算我不太樂於承認這件事情,但短短的幾年裏,小家夥的確成長了很多。

    “已經是大孩子了呢,小費。”生日前的一個晚上,我揉著小家夥依然柔軟的頭發這樣感歎。

    “既然我已經長大了。”生費奧多爾一本正經地跟我說:“晴子也可以不要再叫我小費了吧。”

    我歪著腦袋想了一下,覺得他說得好像也有道理。已經變得這麽大隻了,似乎的確不適合再叫“小費”。

    “那從明天開始,我叫你‘大費’吧?”

    費奧多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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