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涼的地上躺了半天的沈默,終於緩過勁兒。


    那姓李的太監累的吭哧吭哧的把六名槍手都屍體拖進垃圾堆,正準備拖沈默的時候,突然間沈默的眼睛睜開了,笑眯眯的看著他。


    “詐屍了!”一聲慘叫,嚇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恐莫名的拚命蹬地往後挪。


    沈默翻身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沈默我知道你死的慘,不過冤有頭債有主,不是我要殺你。是高應從,這一切都是他指示的,你要索命也要找他啊,我是無辜的。


    你不要過來啊......”他的聲音帶著哭腔,看來嚇的不輕。


    沈默心中一動,在科學尚未普及的時代,古人對於鬼神之說甚是迷信。


    或許人辦不到的事情,利用鬼神之說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也說不定。


    在李公公的眼裏,身中六槍的他,那是死的不能在死了,根本不可能是活人。


    所以,他才驚恐莫名。


    沈默身上沾染了那五名槍手的血,看起來渾身血淋淋的向他一步步走去,在他看來,這就是厲鬼索命啊!


    沈默停下了腳步,用陰冷的語氣道:“高應從在哪裏?”


    李公公閉著眼睛不敢看血淋淋的沈默,他渾身瑟瑟發抖,身下一片水漬,他竟然很沒出息的嚇尿了。


    他身上本來尿騷味就很重,這下子更是騷氣哄哄的了。


    要知道太監這一群體,缺少命根子,大多患有淋尿病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病會變得更加嚴重。


    所以太監們就想出這麽一個辦法,在下身圍著一塊大毛巾,相當於今天小孩用的尿不濕。


    即使是夏天,這憋屈的大毛巾也不能拿掉,不然會打濕褲子,異味更重。


    如果能夠每天沐浴的話,還可以有效的去除異味,不過那是位高權重的太監才有的待遇。就比如沈默第一次見高潛的時候,高潛就是剛剛沐浴過。


    不過像李公公這樣的小角色,可是沒機會享受沐浴。


    沈默吸一口氣,盡量的屏住唿吸。


    “高應從在城西靠近你們兵營的甲三巷盡頭的那座院子裏。”


    那是武長春的住所,沈默去過那裏。


    “他在那裏幹什麽?”


    “我真的不知道,他就告訴我讓我完事之後上那裏複命。”


    看來這家夥還真是一隻不知情的小蝦米,就在沈默準備把他打暈帶走之際,這貨突然道:“我知道高應從的一個秘密,我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隻希望你不要找我索命。”


    “哦,那你說來聽聽。”


    “高應從跟高公公的美妾春三娘關係很不正常,在京師的時候有一次我夜裏尿急出去方便,發現他從春三娘的屋裏鬼鬼祟祟的走了出來。”


    媽的,這都關注的什麽事情,雞毛蒜皮的。


    “下麵呢?”


    “下麵?沒有下麵了。”


    “這算什麽秘密。”


    “這怎麽不算秘密,春三娘是高公公的女人,他竟然夜半三更的從房裏出來,這事情還不是很明顯的嗎?”


    “高應從是高公公的幹兒子,兒子進幹爹的房間不很正常嗎?說不定高公公就在屋裏剛跟他聊完呢。”


    “可那天高公公被九千歲找去,根本就不在家。最重要的是,春三娘衣衫不整,這還不是證據嗎?”


    nnd,這對沈默屁用都沒有,他早就知道春三娘是高應從的人,而且他還知道那春三娘或許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小猴子的堂姐。


    隻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去驗證春三娘耳後是否有小猴子講的朱砂痣。


    “這不足以讓我放棄找你索命,這消息對我來說根本沒用。”


    “怎麽沒用,隻要你托夢給高公公,說高應從玩了他的女人,高應從一定會死的很慘。”


    “你還有沒有別的要說的?”


    “有,有,我無意中聽到九千歲魏忠賢對高應從說,此次監軍之行重中之重的是務必把囤積在遼東的那批杵榆原木想方設法的轉運迴去。


    而那批杵榆原木就囤積在寧遠城。”


    杵榆,原名堅樺。其木質堅硬,入水即沉。為北方木材之冠。據《圓明園則例》記載,杵榆價值和紫檀一樣珍貴。


    有“南紫檀,被杵榆”之譽。


    且數量極少,據說存世量遠比紫檀要少,所以異常珍貴。


    杵榆與生俱來的珍稀特性,決定了他永遠不可能是小家小戶能用的起的。所以它一般都是達官貴人才能享用的。


    它的用途很多,比如製作成各種物件,作為鎮宅神物,以保平安,還有建房之時,上梁的最後一道工序就是楔入杵榆楔釘入梁內以求宅居永固。


    哦,終於明白了。就說嘛,高潛作為遼東的監軍不在山海關老老實實的待著,偏要跑到寧遠來。


    感情是為了這件事。


    高應從這小子還沾沾自喜的以為是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才把高潛給忽悠來的,殊不知這裏麵是有貓膩的。


    “還有沒有其他要告訴我的?”沈默惡狠狠的道。


    “沒了,再也沒有了,我發誓。”


    好吧,看樣子是真的。


    沈默果斷的一記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打暈過去了事。


    然後把吳小旗的腰帶抽下來,把這家夥捆了個結結實實,在把吳小旗的臭襪子脫下來塞到這貨的嘴裏。


    沈默相信就算是他醒過來也逃不脫喊不出,等處理完高應從的事情再迴來也不晚。


    做好這一切,沈默匆匆趕往武長春居所,等他趕到的時候,小院外麵已經被楊堃的人團團包圍了起來。


    “楊兄現在什麽情況了?”


    看到沈默渾身是血的樣子,楊堃嚇了一跳:“兄弟,你怎麽了?”


    “不用緊張,這不是我的血。”


    “怎麽迴事?”


    沈默把剛才的經曆簡單的述說一遍,楊堃咬牙切齒的道:“該死的高應從,我一定要親手宰了他。”


    “不,要留下活口,此人我有大用。”


    “好吧,聽你的留活口。”


    “楊兄,現在裏麵什麽情況了?”


    “他們已經接上頭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隻等你一聲令下我的人就動手逮捕。”


    “在調集一些人手吧。”


    “什麽意思?就幾個人,你還擔心我搞不定?”


    沈默眼前浮現出尕娃的影像來,這家夥雖然腦子缺根弦,可絕對不能小看。


    他能一拳能打死一頭牛,徒手跟熊瞎子搏鬥,而且一頓飯能吃一整隻羔羊肉和一盆牛乳。


    這麽厲害的一個人,可不能忽視。


    不過為了照顧楊堃的麵子,沈默沒有明說:“不,保險起見,我還是覺得多一些人手把握更大。”


    “可,現在去督戰隊調集我的人,也來不及了。”


    沈默笑了笑,“不要忘了,這裏可是我的地盤,旁邊不遠就是我的新兵營。”


    “你可別鬧了,就你那些人能拿起來刀槍,遇到敵人不尿褲子就不錯了。你還指望著他們能上陣肉搏?”


    “楊兄這是不相信小弟這段時間的練兵成果啊!”


    楊堃的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這才幾天?就那些家夥你能把人心聚攏到一起就燒高香了,戰鬥力根本不可能。


    我也是帶兵的人,太知道裏麵的事情了。就你那些人,袁總兵補充給我我都不要,你也不看看都是些什麽貨色。”


    沈默苦笑,“楊兄先不要妄下斷言,一幫烏合之眾說不定就在我的手中發生奇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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