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憬煥垂眸看他:“她已離穀幾日?”


    “已有七八日……”


    “七八日……他們一夜間便能走出長生殿與知返林,你還真是用心良苦。”長孫憬煥目光寡淡,神色明顯不愉。


    “王爺恕罪。”粉月低下頭,眉心隱隱微蹙:“屬下此為難言之隱,且這位葉姑娘對王爺來說未必是禍患,也許,她將來能為您推波助瀾也未嚐不可。”


    長孫憬煥淡看於他:“說下去。”


    “……”粉月頓了頓,緩緩站起身,俯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恭敬的向後退了兩步。


    長孫憬煥聽罷,眼中一抹微光閃過,不動聲色的看向粉月的表情。


    “王爺,請您三思。”粉月略有些謹慎的看向他。


    他未語,須臾,雪白衣袖無風自動,眸光淡淡看向窗外月光之皎輝。


    “為我所用者留,非我所用者,殺。”


    ☆、第051章:哪根蔥哪根蒜


    真別說,這位質子的府邸雖然陳舊,倒並不髒,無人來修,但卻很幹淨。


    葉無瀾一早起來便在府中的各個柴房後房等等房搜刮半天,找出來一些木板,又出去親自掏錢買了幾塊琉璃瓦抱迴來,出去時天剛剛亮這院子外邊還沒有什麽人,可這一迴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就看見這府門裏門外的坐了一堆乞丐,有的是在牆下乘涼,外邊的陰影沒了,直接堂而皇之的進了府門靠在門裏邊乘涼,其他的跪在門外邊一臉乞討相,把這好好的幹幹淨淨的府門口擠的像個乞丐根據地一樣。


    “給口飯吃吧……”


    葉無瀾剛剛順路給自己買了幾個包子,剛開始看見幾個乞丐在這附近,還想給他們一點,結果放眼望去,一堆乞丐聚集在這裏,過路的人看見他們無不躲閃,這些人轉身就追上去抱著路人的腿哀求著要錢要東西。


    葉無瀾正要從袖子裏拿出的包子又被她塞了出去,她懷裏抱著一大捆琉璃瓦,麵無表情的就要走進那府門。


    “哎,這質子家有人來給修房子了。”剛一進大門,就聽見在這府門裏的牆邊一臉悠哉的乘涼的乞丐甲說話。


    “是不是那個姓長孫的最近從哪裏弄來了錢,請人來的?”


    “切,你看他像是有錢的樣子嗎?一個被自己親爹給扔在咱們天闌國的廢物一個……”


    聽著聽著,葉無瀾仿佛聽出了什麽門道,停下腳步,迴頭看著那幾個交頭接耳的乞丐:“哎,我說你們幾個要飯就要飯,怎麽還跑進別人家裏乘涼?懂不懂規矩啊?”


    那幾個乞丐沒想到這小娃娃竟然會開口訓斥他們,頓時左看看右看看,一臉吊兒郎當的痞笑:“切,這小娃子居然說咱們?”


    “你是哪裏來的小娃娃?我們天天在這裏乘涼,那姓長孫的都不敢讓我們走,你是哪根蔥哪根蒜?敢跑來跟我們幾個叫囂?”


    葉無瀾本來是想讓這些人自覺一些,不要挑著那已經夠可憐的質子去欺負,根本把自己昨晚上故意糊弄人家非要在人家這裏蹭住一晚的事給忘到腦後去了。卻是被這幾個叫花子三言兩語的給挑起了一絲不慡,我靠這些人說的是人話嗎?


    敢情那姓長孫的,呸呸,是那質子已經被欺負到連乞丐都敢堂而皇之的踩在他頭上撒尿了?


    這不是讓她不慡的問題,讓她不慡的是這幾個乞丐的眼神,簡直tmd囂張到人神共憤不揍一頓都對不起她這雙手的地步。


    “我是哪根蔥哪根蒜……”葉無瀾挑起遠山眉,忽地就笑了,笑的白牙森森,目光淩厲的看著那幾個躲在牆根下邊剔牙的乞丐:“這個問題問的好。”


    “哈哈哈哈,原來是個腦子有病的小屁孩伢子!”他們頓時哄然大笑。


    葉無瀾也笑,將手裏的琉璃瓦往地上那麽輕輕一方,然後站起身,左手抬起,右手掐腰,往右邊彎了彎腰,又做了兩個伸展運動,就在那幾個叫花子看著她像被耍的小猴一樣的動作時,更是笑的露出一口口黃牙的剎那,她目光一凜,驟然以掌為刀,橫劈而去。


    不出一盞茶的時辰,長孫憬煥從閣樓裏走出,遠遠的便看見一道嬌小的黑色身影站在自己府門前拍著手上的灰。


    ☆、第052章:姓長孫的


    他緩步走過去,目光從她身上落至幹淨的空無一人的牆下,平日裏喜歡在他府門前的那些讓人生厭的乞丐也全都不知所蹤。


    “別找了,那些仗勢欺人的東西全跑了。”葉無瀾舉起自己白白淨淨的小拳頭在自己嘴邊像模像樣的吹了吹。


    看她那得意盎然的樣子,長孫憬煥嘴角抽了抽:“被你趕走了?”


    “當然。”葉無瀾隨即抬手揉了揉鼻子,轉頭挑眉看看他:“我說你堂堂一大老爺們兒,連這些乞丐都趕不走?”


    “從未趕過。”他靜立不動,一惜白色布袍在他身上竟別有一番隨性之至的姿態。


    “幹嗎不趕啊?”


    “與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他微微勾唇。


    “方便個屁,他們都踩到你頭上了,一口一個姓長孫的,完全就是欺負你,你是真傻啊還是假傻啊?一堆乞丐都快把你這裏當乘涼的根據地了,還與人方便!”葉無瀾頓時一副恨鐵不成剛的開口通罵:“對了,你到底叫什麽啊?光知道你姓長孫了,我總不能也跟那些人一樣,叫你‘姓長孫的’吧?”


    他嘆笑:“名謂不過就是一個稱唿,何必如此較真。”


    “這意思是,你懶得告訴我你的名字,你直說不就得了。”葉無瀾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算了,我把你那房頂的洞補好也就跟你一拍兩散老死不相往來,確實沒必要知道那麽多,你就當我剛才什麽都沒說。”


    話落,她彎下身抱起那堆琉璃瓦便大步朝閣樓的方向走去,走過他身邊時腳步連停都沒停一下。


    長孫憬煥的目光卻是看著門邊的青石板地麵上一隻滿是灰的肉包子,目光中的疏離中終於添染了些許柔和之感。


    那包子正是葉無瀾在街上買來要當做早飯的,結果剛剛在趕那些乞丐時一時忘記袖子裏的包子,就這樣掉了出去,她見那包子上邊髒的太徹底根本就不能吃了,索性也沒撿起來。


    “王爺,請您三思。”


    粉月的聲音在耳畔掠過,他轉身,若有所思的看著葉無瀾因為抱著一堆琉璃瓦而沒法動用輕功,正踩著不知從哪裏搬來的木梯一點一點往上爬。


    葉無瀾連頭都不抬一下,爬以房頂上去補那塊窟窿,剛開始動作很快,補了一會兒,動作漸漸放慢,她有些猶豫。


    其實昨晚上她沒有睡多久,即便是睡著的時候也有著兩分清醒,時刻警惕,這是多年來的習慣,不過想一想,現在禦南烈來在闐安城,也不知道他究竟什麽時候才走,那城門的守衛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鬆懈下來,她這樣每天四處跑,這裏住一晚哪裏住一晚真是個問題。


    本來昨夜她打算好好忽悠忽悠這個蒼宏國的質子,好讓他同意讓她在這裏暫住一陣子,但剛剛看著那些乞丐都居然踩到他頭上去了,又想想昨天在酒樓他被小二轟出去時的樣子,她再怎麽無賴,但這種雪上加霜的事情還是有些不忍。


    可是,他這裏暫時也算是一個安全的好住處,而且這麽多空房間隻給他一個人住也太浪費了些。


    要怎麽做才不算太過,又能讓他同意她住下呢?


    ☆、第053章:陰魂不散


    正想著,葉無瀾的雙手卻依舊沒閑著,一邊將木板壓在琉璃瓦下,一邊低頭琢磨著她能堂而皇之入住於此的大計。


    赫然,一道黑色的身影躥入她眼角的餘光之中,她蹲在房頂上猛地轉過頭,隻見禦南烈兩手各拎著一隻小酒罈子,大步跨進府門,一轉頭看見正站在院中的長孫憬煥,不由朗聲一笑:“長孫兄,別來無恙啊?”


    “戰王難得到這偏遠小城,竟有功夫來我這漏舍。”長孫憬煥看他一眼,並無驚訝,僅是淡淡笑了笑。


    “前兩日在這城中覓得兩壇好酒,想想與長孫兄也有數年未見,便向人尋了路獨自過來看看,怎麽樣?要不要共飲幾杯?”禦南烈將手中的兩個小罈子略略舉了舉。


    “自然是好,請。”長孫憬煥單手背於腰後,另一袖口微動,示意禦南烈去府中後園。


    禦南烈剛一抬步,募地轉眸,看向那主閣之上的房頂,並不見有人,才又對長孫憬煥笑笑,與他一共向後園走去。


    葉無瀾早就在第一眼看見禦南烈時便在上邊藏了起來,哪能就這樣被他發現,直到他們兩人朝後園去了,她才小心的從房頂的另一邊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順著對麵的一角輕輕一躍,順著窗口又朝下一躍,直跳到對麵的一棵枝繁葉茂能將她很好的隱蔽起來的樹杈之上,逕自坐在那上邊,抬手摘下一片綠葉塞進嘴裏叼著,雙腿無聊的反覆盪了盪。


    這禦南烈應該是不常到闐安城,聽他剛剛說的話,卻似乎與質子有些交情,可他早不來晚不來,非趁著她在這裏住了一晚後就來了,還真是陰魂不散吶!


    正想著,遠遠的便看見正坐在後園涼廳裏的那兩人舉杯共飲,卻是一個比一個更客氣,說話間更是雙雙隱了所有鋒芒,隻談人事,或這城中大小趣事,卻對皇家之事隻字不提。


    還真是難得的默契!


    天闌國皇帝對這質子不削一顧,禦南烈根本沒必要代表他父皇過來與這質子客氣些什麽,但葉無瀾竟從那禦南烈的言行間看出一絲謹慎。


    不由的,葉無瀾的目光落在質子身上,見他單手舉杯,笑意溫潤,聲音輕淺,所聊之事也僅是平常話,並無任何鋒芒在露,怎的這堂堂戰王竟對他頗有三分忌憚?


    觀察了一會兒,葉無瀾怕在這裏坐的久了被發現,索性悄悄離開質子府,出去轉了一圈搜羅了一些能讓她徹底改頭換麵的道具,包括市井小巷裏賣的不甚專業的普普通通人的皮麵具。


    再迴那府時,已經是一個半時辰之後,卻沒想到禦南烈竟還沒走,那兩人不知何時於石桌之上下起了棋,葉無瀾隻好又迴到那樹上躲一躲,大概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禦南烈才起身告辭。


    待到他走遠了,葉無瀾才跳下那棵樹,緩步走向涼亭。


    卻隻見質子手中持著一顆黑子,緩緩落於棋盤之上。


    葉無瀾放眼一看,瞬間神色僵住。


    ☆、第054章:是交易而非主僕


    這棋本已是個死局,且他這一方本就是必輸的局麵,禦南烈未走之時他久久不落這一子,似乎已經認輸。可他方才落的這一子,看起來像是自尋死路,將自己的子反吃了大片,可若仔細一看,他卻是已然悄悄的直逼對方七寸,以退為進雖為兵法之計中之其一,可他這種看似自尋死路的方式,卻竟能直接掐住對方咽喉,僅僅一招,便可徹底扭轉幹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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