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起的話對林知南來說不痛不癢。

    他已經一無所有了,陸雲起再怎麽樣也傷害不了他。

    但沉默的結果比他開口反駁還殘酷——林知南被陸雲起拉到隱秘的角落狠狠折騰了一夜。

    林知南哭著哀求陸雲起放過自己,說想迴房間,隻要迴房間,他想做什麽都可以。

    因為怕被人發現,林知南體力不支,驚嚇過度,中間暈過去好幾次。

    陸雲起清早睜眼,先轉頭向一旁看去。

    他本來想著如果林知南幹逃跑,就拉著他再做幾次,讓他再也離不開自己。

    可這一看不要緊,林知南雙眼緊閉,臉上飄著不正常的緋紅,嘴唇幹的起了白皮,身上更是燙的像小火爐。

    陸雲起伸手探了探林知南額頭的溫度,直接打電話給了避暑山莊的醫院。

    醫生給林知南開了藥,可是燒沒退下去,林知南依舊昏迷不醒,陸雲起沒辦法,隻好連夜冒著雨把人送到了市中心的醫院。

    白皓知道林知南發高燒的事情,也跟著飆車到醫院,在醫院走廊給了陸雲起一拳。

    陸雲起不知道在想什麽,竟然沒有還手。

    “呸!渣男!”白皓罵了一句,頭也不迴地走進了病房。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林知南就在床上昏昏沉沉的過了三四天。

    他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夢,夢裏陸雲起還很年輕,聽林知南說懷念高中的後,不知道從哪裏弄來兩身市高中的校服,非要拉著林知南翻牆進學校拍照。

    兩個人躲過學校保安的盤問,溜進了教學樓,他們一前一後坐在教室的位置上。

    林知南問陸雲起為什麽不和自己坐同桌。

    陸雲起說,他想一抬頭就能看見喜歡的人,想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看他一天一天優秀,強大起來。

    陸雲起還說,最遺憾的事情,就是這麽晚才遇到喜歡的人。

    林知南悠悠轉醒,他太累了,閉著眼睛不想動,隻想躺著迴憶過去。

    他想陸雲起那個時候說的話應該是真的,隻是主角錯了,如果真的能迴到那時候,自己一定會糾正他的。

    不是自己的,不能要。

    可什麽是屬於自己的呢?

    林知南嘲笑自己生病了就多愁善感,平常工作時絕對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門外

    隱約傳來“嗷嗚嗷嗚”的聲音,伴隨著“刺啦刺啦”的扒門聲。

    隨後是陸雲起的聲音。

    林知南因為上火耳朵嗡嗡作響,根本聽不清楚陸雲起在怒氣衝衝的說什麽。

    難道他在虐待老狗?

    林知南猛地睜開眼睛,撐著渾身酸痛從床上爬起身,扶著牆艱難地打開門。

    “……我跟你說了你不能進去!”

    門外,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老狗伸著脖子舌頭耷拉著,陸雲起顯然剛跟老狗發了火,眼中還有怒意,相比較老狗的無所畏懼,他的憤怒竟然顯得有點滑稽。

    林知南動了動嘴唇,沒出聲。

    老狗從小就會看眼色,察覺到林知南心情不太好,翹著尾巴繞過陸雲起溜到了林知南的腳下,用身體去蹭林知南的小腿。

    林知南怎麽能拒絕老狗的撒嬌,自然是蹲下身體,迴抱住了老狗毛茸茸的身體。

    陽光下狗毛亂飛,這一幕看的陸雲起血壓飆升。

    “……放開我……”老婆。

    林知南抬頭,眼睛像小鹿一樣,濕漉漉的,目光中隱約充斥著茫然,讓陸雲起最後兩個字卡在了喉嚨裏。

    忽然之間,他開始不確定兩個人的關係。

    明明這個人就在自己身邊,可是他總給自己一種隨時都能抽離這種不平等關係的感覺,這讓陸雲起非常不安。

    “你隻能陪他半小時,醫生來了就出來。”陸雲起腦子一抽,指著老狗警告。

    一看旁邊,林知南正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自己。

    陸雲起輕咳幾聲,佯裝對林知南的眼神視而不見,轉身離開了臥室。

    林知南聽得很清楚,陸雲起的話沒有說完。

    帶著老狗進入臥室,老狗進門就要往床上撲,林知南連忙拽住老狗的尾巴,把它按在地毯上。

    “……他不喜歡床上有你的毛,你忘啦,上次你偷偷在床上睡覺被他發現,他罰你三天不能吃飯……”林知南“語重心長”地說著,手輕撫著老狗的毛發,倦意再次襲來。

    迴到書房,陸雲起坐在椅子上,麵前的文件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他恨極了自己對林知南的縱容和心軟。

    桌麵上,照片中的人似乎在審問他為什麽對林知南下不了狠心。

    “該死!”陸雲起將自己和父

    親的合照一把倒扣在桌麵上,隨後伸手撐住了額頭。

    事實上,他非但下不了狠心,甚至有幾次差點舉白旗投降。

    陸雲起打開辦公桌最下麵的抽屜,抽屜裏放著一隻牛皮紙袋,紙袋被磨損了很多地方,看得出年代久遠。

    打開紙袋,裏麵是當年的離婚協議書。

    左邊工工整整寫著“林知南”三個字,右邊,是陸雲起盛怒下的簽名,字歪歪扭扭,卻力透紙背,“起”字的末尾,筆鋒帶著濃濃的恨意。

    這麽多年過去,他還記得自己死裏逃生後,收到離婚協議書的場景。

    隨著離婚協議書來的,是一隻銀戒指。

    那是陸雲起用創業的第一桶金買的,兩人的定情信物。

    隨著清脆的聲響,兩枚戒指隨著牛皮紙袋的傾斜,慢慢滑了出來,其中一枚戒指上還帶著沒有擦幹的血跡。

    血液滲透了銀環,這麽多年,再也擦不掉了。

    陸雲起看著兩枚銀戒指分別滾落在桌子的兩邊,他深唿吸一口氣,隨手一拂,戒指全都掉進了桌旁的垃圾桶。

    “騙子。”陸雲起看著離婚協議書緩緩吐出兩個字。

    他想問林知南為什麽不相信自己,為什麽不能再等等,難道自己還不如林偉值得信任。

    可是這些問題都沒有意義了,陸雲起隻想把林知南綁在自己身邊,牢牢的,死死的,讓他再也不能,不敢離開。

    他理智夠了,現在隻想任性。

    林知南和老狗在樓上玩了一會兒,他怕陸雲起找老狗的麻煩,就領著它下了樓,把老狗關進了玩具房裏。

    轉身,傭人已經開始擺設午餐。

    林知南因為生病沒什麽胃口,鼻子也塞著,聞不出什麽味道,吃東西味同嚼蠟,倒是陸雲起在對麵吃的津津有味。

    林知南放下筷子,決定先道謝,“謝謝你送我去醫院。”

    陸雲起抬頭,林知南才發現他右眼圈好像青了一些。

    “誰,誰打的?”

    正在林知南在腦海裏搜索誰敢打陸雲起的時候,隻聽陸雲起聲音悶悶的說:“……白皓。”

    “噗——”林知南沒忍住笑出了聲,陸雲起一臉黑線。

    這下,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聊到最後,兩人都有種老夫老妻的

    錯覺。

    “你把這個喝了,我讓人專門給你熬的!”陸雲起看林知南放下筷子,就沒好氣地把雞湯往林知南麵前推了推,態度強硬。

    林知南看著雞湯上飄著的一層油有些惡心,但還是接過了碗。

    陸雲起幾口吃完了飯,吃完就開始盯著林知南。

    “看我幹什麽?”林知南眨眨眼睛。

    陸雲起心想,看你還打算怎麽騙我。

    可他說出口的是,“誰稀罕看你。”

    說完陸雲起就後悔了——這句簡直無比幼稚。

    林知南沒打算破壞這樣好的氛圍,無奈地笑著搖搖頭,端起了盛著雞湯的碗。

    盯著林知南喝完,陸雲起才一言不發地走向書房。

    廚娘很快走過來收拾碗筷,林知南微笑著向她們道謝,隨後走向後花園。

    從門縫裏看著陸雲起進入書房,老狗躡手躡腳地跑了出來,悄無聲息的跟在林知南身後走進了花園。

    花園裏有一個傭人專用的廁所,平時沒什麽人來。

    林知南看到廁所的指示牌後加快了腳步,他衝進廁所隔間,扶著馬桶把肚子裏的東西吐了個感覺。

    他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他不喜歡毫無尊嚴的被陸雲起折磨,不喜歡做那種事,更不喜歡陸雲起虛偽的善意。

    林知南想撕爛自己那張為了生存而去阿諛奉承的臉。

    他不知道跟誰去說自己很害怕陸雲起對自己做的事情,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活著。

    他活的好累。

    正當林知南吐得撕心裂肺時,身後傳來了輕微的開門聲,有什麽蹭了蹭他的腿。

    林知南低頭,是老狗。

    老狗的臉雖然看不出表情,但林知南能感覺到他在安慰自己,伸手摸它的頭,老狗的耳朵立刻變成了飛機耳,伸出舌頭偷偷舔林知南的手心。

    “我沒事,就是有點惡心。”林知南在盥洗池旁漱了漱口,才蹲下身揉搓老狗身上的長毛。

    老狗抬頭在林知南的身上蹭了又蹭,似乎在盡力逗林知南笑。

    可是林知南實在沒力氣笑,他索性在花園裏的花壇邊坐了下來,臉深深埋進老狗的身上,深深歎了口氣。

    他想再去找秦醫生做一次催眠,催眠雖然是假的,但好歹能感受一點點的甜意。

    總好過這不堪又肮髒的

    現實。

    可是他沒有錢了,他再也不能做用治療費堆砌起來的夢,他隻能一次一次的用過去發生的事情來蒙蔽真實的想法,好獲得些許安慰。

    林知南的手無意識的撫摸著老狗的身體,他的手機忽然震了震。

    摸出手機,是一條信息。

    “東陽市場的地,談下來了。”

    林知南唿吸一鬆,黯淡的眼中竟然有了幾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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