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在兩人耳邊拉出一條輕柔的線,他們聽見彼此的唿吸,輕柔得小心翼翼,被撩得心頭發癢。

    紀安洵不守規矩,又說:“哥,雖然我們進組之後一直待在一起,但是這麽久了,我還是有點怕,所以以後每晚都跟我說晚安,讓我確認你還在,提前說也可以,隻要是在24小時以內都可以,好不好?”

    聞月州好像在沉默,他連忙補充道:“那個夢太嚇人了,我怕一覺醒來,真的變成夢裏那樣了。”

    “……嗯,好。”聞月州沒辦法不答應。

    “哥。”紀安洵說,“你會覺得我很矯情嗎?還像個離不開家長的小孩?”

    “不矯情,阿洵不是小孩。”聞月州說,“阿洵是一朵漂亮的小玫瑰。”

    紀安洵嘴角上揚,啞聲道:“那你就是我的根莖呀。”

    “嗯,我是。”聞月州說,“乖,睡吧。”

    在門外偷聽了好久的雲陵摸了摸胳膊,被激得渾身一抖,他靠在門邊看過去——聞月州隱匿在黑夜中,牆邊的壁燈打在他身上,半張臉露在光裏,麵色平和,像沉寂的獸類。

    待他轉過臉時,眼中的貪欲藏匿不及。

    雲陵喲嗬一聲,走進去道:“跟小心肝煲電話粥呢?”

    聞月州收起手機,說:“跟你無關。”

    “冷酷無情。”雲陵委屈得不行,“特意過來叫你去吃夜宵填填肚子,一點都不感恩。”

    聞月州沒什麽興趣,“不吃。”

    “真不吃啊?白連特意送過來的,一份心意嘛。”雲陵說,“別說啊,白連挺會做事的,這大夜戲,他送點吃的過來,大家不都得感謝他嗎?”

    “在杜導的組裏,大夜戲的飯點也是安排好的,劇裏的餐飯有專人安排。”聞月州穿上外套,“這心上錯了。”

    “我說呢,剛才杜導的表情不太好。”雲陵了然,“白連還特意問到你了,傳言他是你粉絲啊,說不定人家隻是想給你送飯呢?”

    聞月州說:“輪不到他送。”

    “冷漠啊冷漠,誰要是看上你真是倒大黴了!”雲陵嘖嘖,“幸好是你看上安洵,不是人家單相思你,要不然得遭受你多少冷言冷語啊?”

    “別拿別人跟他瞎比,還有,”聞月州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單相思是現在,不代表以

    後也是。”

    聞月州說罷與雲陵擦肩而過,雲陵被惡意地撞了個踉蹌,忙跟上去道:“哎呀錯了錯了,您倆那是雙向奔赴!”

    取景地外的小道上,白連坐在保姆車上,還沒有離開。

    十幾分鍾後,助理走到車門外,小心翼翼地說:“白哥。”

    白連睜開眼睛,期待地說:“飯菜還合胃口嗎?”

    助理咳了一嗓子,說:“聞老師說他下午六點之後就不吃東西了,所以——”

    “借口!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在劇組天天和紀安洵吃夜宵……”白連咬牙,眼前閃過聞月州和紀安洵相處的模樣,嫉妒得心裏直發酸——為什麽紀安洵和聞老師會是舊相識?明明以前從沒聽紀安洵提過,更沒有看見兩人有任何往來!還有,聞老師為什麽對他那麽特殊,他紀安洵憑什麽?

    助理看了眼他的臉色,小聲說:“還有一件事,杜導好像有點不高興。”

    大半夜的來送溫暖,不僅沒有成功,還在杜導心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白連氣得一仰,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半個月的時間眨眼即過,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劇組各部門的默契度大大提高,效率也越來越高,後期的戲份越發順利,杜自歸成功地將拍攝進度拖到最後。

    紀安洵的最後一場戲也是和聞月州的最後一場對手戲,這場戲很親密,但很奇怪,他把害羞壓下,浮於上麵的全是不舍。

    “《嗅月》第一百一十三場第一鏡第一次,action!”

    鏡頭被拉近,聚焦在紀安洵的臉上,比起以前的幼態,此時的他溫和而寧靜,像一朵沐浴在春風中的花,由內而外的散發出舒適的味道。

    他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突然一隻手按在他背後的椅背上,讓他停止晃動。他沒有轉頭,隻是伸手一指,說:“哥,你看,那邊全是繡球,粉色藍色紫色白色……夾在一起真好看。”

    風定池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過去,應道:“嗯,好看。”他從兜裏摸出顆糖,撕開糖紙,伸手遞到季洵的嘴邊。

    季洵自然地張嘴含住,酸奶糖的表麵被含化,甜膩的奶味兒溢出,他眯了眯眼,仰頭和身後的人對視,好半晌才說:“哥,彎腰。”

    風定池很聽話,彎腰去親吻他。

    這次的吻很溫柔,更顯得小心翼翼,風定池吻著心尖上的

    花,生怕一使力就教他花瓣盡碎,一地枯萎。

    季洵卻難得主動,他舔.舐著風定池的下唇,像是小孩兒舔.弄著快要化掉的冰淇淋,快速且帶著股堅定的渴求。但仰著頭太累,季洵喘.息一聲,趁此機會和風定池分開一瞬,而後立馬起身跪.在秋千上,再度和他接吻。

    他的唇是酸奶味兒的,又酸又甜,濃稠而甜膩。風定池全身上下都泡在這樣的味道中,他失去了掙紮或反抗的自由,僵硬地彎著腰,任憑季洵親昵品嚐。

    鏡頭拉近——

    紀安洵抬眸時露出盈盈水光,就掛在睫毛上,他嘴唇很紅,嘴角微微上揚,鼻尖也因為憋氣的原因紅了一塊。

    下一秒,那微紅的鼻尖陷入聞月州的側臉,他們抵著彼此的臉,眼睫毛幾乎快要挨在一起,連唿吸都在同一個節奏,近得容不下天地的唿吸。

    “好,卡!”杜自歸喊了一聲,將手套戴上,走過去將兩人一抱,“殺青殺青!”

    紀安洵和聞月州像兩個小孩,頓時落入爸爸寬闊的胸膛。

    三人就著這樣凹凸的姿勢互相抱了一會兒才分開。

    杜自歸抹了把臉,瞬間冷漠道:“好了,你們倆各迴各家,各找各媽吧。”

    “找什麽找啊,還沒拍殺青照呢!”副導演抱著花在旁邊吆喝,“大家都過來,咱們跟兩位老師合個照,紀念他們殺青!”

    眾人推搡著上前,在冬天唿出一大片熱氣。

    紀安洵笑嗬嗬地站在原地,下一秒聞月州走過來,將一捧黑金紙袋包裝的玫瑰花塞到他懷裏,說:“殺青快樂,以後工作順利,心想事成。”

    紀安洵被砸了個懵,下意識地抱緊,詫異道:“從哪裏來的?”

    “早就準備好的。”聞月州說,“剛才移花接木,遞到我手上的。”

    紀安洵轉頭往外麵看,果然瞧見小痣蹲在不遠處,海潮他揮了揮手。他笑了一聲,說:“怎麽會送玫瑰啊?”

    “你喜歡,我就送你。”聞月州從兜裏掏出一頂毛線帽,不怎麽熟練地替紀安洵戴上,然後屈指蹭了蹭他的額頭,“沒有給我準備?”

    紀安洵鬧了個心虛,連忙將他拉到身邊,將玫瑰花王旁邊一挪,說:“不要計較啦,我們一起抱著它拍吧!”

    聞月州得逞,把他往身前一拉,占據c位。

    杜自歸站在紀安洵旁邊,冷眼道:“看你騷的。”

    “別羨慕。”聞月州頭也不迴地說,“您手裏的花也還不錯。”

    杜自歸看了眼手裏那五顏六色、香味撲鼻,一看就是湊起來充數的花束,臉色更黑了。

    三天後,聞月州乘飛機出國,紀安洵則迴了宛城。

    韓乘開車來接他,見他沒有瘦,這才鬆了一口氣,說:“我還怕你瘦得太厲害,紀總又要發飆。”

    “我現在生活習慣可健康了。”紀安洵抿了抿嘴,“我已經快半個月沒沾酒了,如果沒有夜戲,十二點之前必睡,一天三頓按時按量,還是營養餐!”

    韓乘笑了笑,說:“看來還是聞先生管教有方。”

    “那是!”紀安洵嘿嘿一笑,“韓哥,我們先去打包點飯,我去找大哥一起吃晚飯。我出去這麽久了,大哥肯定想我了,我去送溫暖,順便和他培養培養感情,說不定晚上還能蹭一頓小酒喝呢!”

    韓乘立馬說:“聞先生肯定和紀總通過氣了,酒就別想了。”

    紀安洵不滿道:“不讓我喝,他們也不能喝,他們要是出去浪,必須得帶上我。”

    “你以前可不愛跟紀總一起出現啊,搞得紀總身邊的人都不知道他弟弟是誰?”韓乘欣慰一笑,“現在多好。”

    “‘紀安洵’的大名還能有人不知道?”紀安洵說。

    “同名同姓又不是沒有?何況誰敢把以前的‘紀安洵’和紀總的弟弟‘紀安洵’想成一個人?紀總的弟弟能混成那副樣子?”韓乘一語中的。

    “也對哦。”紀安洵鬱悶道,“畢竟我是一個很奇葩的後台資源咖,我的資源都送給白連那狗比了。”

    “現在後悔也不晚。”韓乘說,“我看網上還有人在傳那勞什子的金主料,他們要是知道你是紀總的弟弟,我看他們還敢不敢說你被包.養了!”

    “愛傳傳唄,我少不了二兩肉。”紀安洵無所謂地說,“反正我也澄清過了。”

    兩個小時後,紀安洵帶著飯菜到達公司,前台人員一眼就認出了他,不敢阻攔,任憑他乘總裁專屬電梯上樓。

    紀安洵在辦公室外麵溜達了半分鍾,嘀咕道:“奇了怪了,怎麽沒人?王特助也不在,難道是在開會?”

    “算了不管了,先進去再說。”紀安洵不拿自己當外人,當即推門而入。

    就在這一秒,身後傳來一陣驚唿:“小少爺!”

    辦公室的門隻來得及打開

    一道裂縫,裏麵的光景就這麽穿透而出。

    紀淮瑉仰倒在辦公桌上,右手攥著一根領帶,左手握著一個男人的後頸,而那個男人埋頭在他頸間,像在吸.吮。

    作者有話要說:小紀:這簡直震驚我全家。

    今天太震驚了,比不動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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