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我想起在我沉入水底即將斷氣之時,從四麵八方傳來的那一聲聲跳水聲,以及不絕於耳的劃水聲。


    當時並不清楚這些聲音是什麽,還以為是我一個將死之人出現的幻聽,現在聽她這麽一說,我才明白,原來都是過來搶我身體的陰人。


    隻是,要玩的這麽逼真嗎?船老板追了我一路,我還以為他真的要殺我!但凡求生意誌薄弱一點的,有可能當場就被嚇死了知道嗎?


    吳聽寒講,要是連你都騙不過去,又怎麽可能騙得到那些陰人?


    我有些詫異,講,它們有這麽聰明?


    要是它們真有這麽聰明的話,又怎麽可能會傻乎乎的跳進水裏去?


    她搖搖頭,講,不是它們聰明,而是它們對死亡特別敏感,隻有真正感受到你人之將死,而且沒有了求生意誌,它們才會不顧一切的跳下水,否則大多都隻是觀望,不會真的下水。


    我聞言一驚,講,所以你們一開始是真的打算把我往死裏弄?


    她滿不在乎,講,不然呢?


    一想到白天我把手搭在陰人的肩膀上,我的頭皮就是一陣發麻,我講,你們完全可以告訴我,讓我配合你們演一場戲不就行了?何必把我嚇得那麽慘?


    我聽見她冷哼一聲,講,你以為你是影帝,能演出那種驚恐萬分的絕望?


    我想了想,然後發現自己還真不是那塊料。畢竟吳聽寒之前就說了,隻有我連我自己都相信我快要死了,那些陰人才會相信。


    如果他們提前告訴我的話,我心裏就會有預防,知道在最後的關鍵時刻,他們肯定會出手救我,這樣一來,我怎麽都不會產生絕望的情緒,那些陰人自然就不會上當。


    我講,既然不能跑,那走快點應該沒問題吧?


    救人如救火,有時候可能僅僅隻是一秒鍾的差距,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但是吳聽寒卻並沒有加快腳步,依舊和之前一樣,速度不快不慢,走的很是平穩。於是我隻能走一會兒,又停下來等她一會兒,這樣走走停停了大半個小時,才走到上遊橋邊。


    說是橋,其實就是兩根粗大的木頭搭成,比獨木橋要好,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正準備上橋的時候,卻被吳聽寒突然叫住,她講,倒著過橋。


    我聞言一愣,這橋本來就隻是兩根木頭,正著走都得小心翼翼,稍不注意腳下一打滑就可能會掉進水裏。你還讓我倒著走,能走的過去才怪!


    於是我急忙轉過身來問她,講,你是認真的?


    她點點頭,講,正著走,這橋你怕是走不過去,倒著走還有可能。


    我問,為什麽?


    她講,這河裏的陰人,都是被你騙下水的,你在岸邊的時候,它們沒辦法對你怎麽樣,但現在你要過河,你覺得它們會輕易讓你離開?


    我又問,那倒著走有什麽不同?


    她講,你見過哪個正常人是倒著走路的?


    不吹不擂,我還真見過倒著走路的人,特別是在大城市的公園裏或者操場上,那些中老年們,為了緩解自己腰部肌肉的酸痛,就是倒著走路的。


    不過那也是為了治病,隻是一時如此,並不是長年累月都倒著走路,並不算是吳聽寒口中的正常人。在現實生活中,正常人確實沒有倒著走路的。


    再聯想到我爺爺從棺材裏爬出來後,就是倒著走到我麵前的場景,我多少有些明白吳聽寒的意思了----她這是讓我假扮陰人,用來麻痹大意水裏那些被我騙進去的陰人們。


    她講,差不多就是這意思,另外記住,一會兒過橋的時候,不管發生什麽事,別往下看,一直往後走就是。


    我原本就對那黑漆漆的水麵有些畏懼,被她這麽一說,我心裏就更虛了。


    我問,要是往下看了會怎樣?會看到什麽?


    她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講了句,你往下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我急忙擺手,講,不看不看,打死不看。


    說著,我就倒著上了橋,然後眼睛往上看,盡量把視線放空,以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腳掌上,去感觸腳下木頭的走向,避免踩空。


    上橋之後,我腳掌都不敢抬起來,隻敢貼著木頭往後滑,這樣就能時時刻刻保證自己的腳掌在木橋上,怎樣都不會掉下水----不得不說,在很多時候,我都機智的一筆!


    吳聽寒就跟在我後麵,我和她就這樣麵對麵,一步一步的往河對岸走過去。


    一路上走的都很順利,並沒有像吳聽寒說的那麽誇張,加上我走的也越來越嫻熟,對力道和重心的掌控都了然於胸,於是我之前緊張的情緒也開始漸漸消散,心想這種事根本難不住我。


    隻是念頭剛過,我就迎來了一個挑戰,我腳掌在往後貼著橋麵挪的時候,發現右腳的腳後跟被一個木頭疙瘩給擋住了,想要挪過去,腳掌就必須離開木橋表麵。


    但這並沒有難住我,畢竟粗大的木頭上有幾個木疙瘩很正常,我之前也遇到過幾個小木疙瘩,隻不過都很小,稍稍抬腳就越過去了而已。所以這一個雖然比之前遇到的都大,但都在我掌控之中。


    我先把重心移到左腳上,然後右腳腳後跟沿著那木頭疙瘩往上挪,等到跨過疙瘩後,再用腳尖抵著木疙瘩,緩緩往下移,隻要前腳掌踩實了,再往後滑一截,要是整個腳掌都能踩到實處,那就大功告成。


    可當我越過木疙瘩,踩實之後往後滑的時候,卻發現踩空了!


    這就意味著,我之前踩實的地方是木疙瘩凸出來的地方,還沒有找到木橋的真正主幹。於是我不得不左右擺動腳掌,以找到木橋的主幹位置。


    沒一會兒,我的整個腳掌都踩實了,說明位置找到了。


    隻是當我轉移重心過去的時候,我總感覺有些別扭,因為我發現兩個腳掌之間形成了一個夾角。這就說明兩根獨木橋的位置不再是平行的,而是有一根朝右邊拐彎了!


    難道我走錯了?


    而當我把左腳也挪過來之後,我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心來。不是我走錯了,而是這雙木橋改變方向了。


    農村的木橋我見過,一般在河道上都不會改變方向,像這樣改變方向的,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我快要到岸邊了。


    於是我信心滿滿的用之前的方法繼續往後退,因為動作嫻熟,所以速度比之前要快上不少。


    就在我放平視線,準備向吳聽寒炫耀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吳聽寒根本就不在我的正對麵,而是在我的左前方!


    不應該啊!她走在我後麵,就算我往右轉彎了,她還沒來得及轉彎,那麽她的身體也應該是在我右前方才對;或者是她也轉彎了,拿她的身體就應該在我的正對麵才對。


    所以不管她轉沒轉彎,她的身體都不應該出現在我的左前方!


    不僅如此,因為此時我後退的距離已經足夠遠,所以即便我不往下看,我的餘光也能把吳聽寒的整個身子都裝進視野裏。


    也正是因為此,所以即便我不願意,我的餘光也能看見她的腳下,是兩根木頭組成的雙木橋,筆直且光滑,整個橋麵,沒有任何木頭疙瘩!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之前遇到的那些木頭疙瘩,是什麽?


    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腦袋,緩緩低下,然後,我看見自己的雙腳,分別踩在兩顆濕漉漉且仰麵朝天的腦袋上。見我低下頭來,它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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