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焱提著一袋袋地物品進了房間,他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放,瞬間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斜倒在床上,久久沒有說話。我看著他疲憊的樣子,心中一片愧疚,原來我也是有購物狂的基因存在,隻是以前都被自己壓抑慣了。還好,這次出差,銀子帶的比較足。

    我們在夫子廟買了8隻鹹水鴨後,直接去了雨花台,又在那裏買了很多雨花石。一路走來,都是我一直在前麵買東西,寧焱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麵拿著。他自始自終都沒有阻止我,隻是在掏錢的時候,他會跟我搶著付錢。後來被我一次一次地警告下,他中止了他這種的行為,不過他一直都用一種很憂傷地眼神看著我。

    我起身給他倒來一杯開水,推他起身。

    寧焱喝完水後把杯子放到桌上,沒有看我一眼轉身往門口走去,“我要下去吃飯,你要同去還是讓我幫你帶迴?一會兒發個短信吧。”說完打開門離去。

    就在門關上的刹那,我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霹靂嘩啦的掉了下來。

    夫子廟

    那個曾經讓我魂牽夢繞的背影,那個如今讓我又愛又恨,想要遺忘卻一直讓我痛苦的男子,他就真切地站在我的眼前。

    “洛雅,你感到冷麽?手怎麽這麽冰。”寧焱關心地眼神看著我,幫我重新係了一下圍巾,然後緊緊地握住了我的雙手。

    “沒事,我還好。”我聽到自己發出了冰冷的聲音,寧焱的手顫了一下,扭頭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眼前的那對情侶緩緩地轉過身來,曉白臉色蒼白,緊緊地拽著銘瑄的胳膊。

    我一直盯著銘瑄的那件上衣,淺灰色的,前麵右手下有一隻可愛的小老鼠,沒心沒肺地笑著,本來是很高興的樣子,可是此時我卻看到了一絲悲傷。這件上衣我一直都記得,那是大四的聖誕節,我們一起去買的。那天下了很大的一場雪,校園的操場上擠滿了好多人,大家都在那裏嬉戲,一開始有一些人在堆雪人,後來不知道是誰起頭打起了雪仗,操場上的人群頓時就像炸開鍋的螞蟻,不管認識不認識的,都相互投起雪球來。我纏著他,非要他陪著我去打雪仗。不管我怎麽苦苦哀求,他一直沒有同意。他說我怕冷,又不喜歡戴手套,操場上的人太混雜,不適合我去玩。我撅著嘴,被他拉去壓馬路。後來走著走著就到了步行街,那時流行前線的櫃前就擺著一件衣服:前麵是一隻笑的賊賊的老鼠,後背是露著尾巴的麥兜。我一眼就相中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屬豬,而我是屬老鼠的,這件衣服買下來還是有些紀念意義

    的,我不依不饒地讓他買。他苦笑著把我拉到一邊:你覺得這樣的衣服適合我麽?

    其實銘瑄是個寡言的人,表麵看來會顯得比較冷酷,這種可愛的衣服確實不太適合他。可是當時我就是想讓他買,這樣有個性的衣服,幹嘛不要呢?如果有女裝,我肯定就買了,哪裏還需要求他。他始終沒有說服我,心不甘情不願的買了下來。

    他穿起來效果還是不錯的,這種可愛的裝束抵消了他淩厲的麵容,會讓人覺得他是鄰家的小男生。我看著,也升起一絲親切來。隻是後來不知被誰嘲笑,說這件衣服太幼稚,他死活就是不肯再穿出來。

    而如今此時此地,他竟然穿了出來。看著他不倫不類的裝束,我這才察覺到:這件衣服確實不太適合他。銘瑄,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呢?我的視線不禁一片模糊。

    我實在鼓不起勇氣去看他的表情。我知道,無論他表現出什麽樣的神情,都不是我所期望的。

    寧焱似乎看出了什麽端倪,他伸出一隻手,摟住了我的腰。我看到一股正氣爬上他的臉上,那種軍人的氣勢,讓我覺得有些壓迫感。

    他們一走近,寧焱就伸出手,銘瑄先是一愣,接著敏捷地也伸出了右手。銘瑄一直都是待著校園裏麵,他很少去接觸已經工作過的人,似乎對剛才寧焱伸出手,有片刻的疑惑,不過他向來反應比較快。隻有我傻傻地愣著,當兩個人的手握到一起時,我才了解到寧焱伸手的意思。看著他們握手的這個架勢,讓我想到了領導會晤時的那種場麵,想笑,心中卻劃過一絲悲傷。

    “你好,我是洛雅的現任男朋友寧焱。”寧焱的話語聽起來平淡無奇,隻是他在說“現任”時,加重了語氣。

    “你好,我跟曉白是洛雅的高中同學。”

    是啊,如今也隻是高中同學了,而曾經的四年也隻是曾經了。

    “小雅,你…你最近過得還好麽?”曉白怯怯地說道,眼睛裏閃過一絲愧疚。

    柳黎,你們不是說他們不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麽?可是,我眼前的是什麽呢?

    “很好啊。寧焱疼我像寶吧,他不會像某人一樣,當我把破抹布一樣甩掉。”我自嘲的笑著,當然沒有漏掉銘瑄臉上的蒼白。忽然間,覺得自己太小氣了,這樣說話,其實一點意思都沒有。

    “真的是很不錯。你們不是在t市麽?難道銘瑄來出差?”我話語一轉,卻是很虔誠地語氣。

    “我來n市出差,銘瑄也剛好有空,所以就一塊來了。”梁曉白甜蜜的好像能擰出水來的表情,瞬間灼傷了我的眼睛。

    我恨恨地瞪向了銘瑄,“哦…”我拉長了語氣,又假裝漫不經心地說道,“貌似銘瑄兩個月前,不是很忙麽?”忙到給我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銘瑄一副狼狽樣,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交替出現。又不是變色龍,我心裏一陣低喃。

    “不…不是這樣的…”曉白搖晃著雙手,忙著要解釋什麽,連話語也有些結結巴巴。

    我不禁感傷起來,梁曉白,你不是巧舌如簧麽,如今的這個樣子…這讓我覺得自己像一個狼外婆。

    “我們今年年底結婚。”銘瑄打斷梁曉白的解釋,直直地看向了我。而我卻看到了曉白眼中一閃而過的勢在必得。聰明如她,一直都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結婚,嗬嗬…他們終於要結婚了麽?

    柳黎他們經常說,我隻是太依賴銘瑄了,根本不是愛他,曾經我也是這樣以為的,而現在,那鑽心的疼痛該如何解釋呢?我不自覺地捂上了心口。原來,我從來都沒有好好的了解過自己。

    我的腰間傳來一股支撐力,讓我直挺挺地麵對他們。

    “那恭喜你們了。我跟洛雅也會很快的,隻不過我覺得她應該還是先完成學業為好,畢竟是學生嘛!嗬嗬…”寧焱自顧自的笑起來,其實這個笑話很冷。

    但我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說的,因為銘瑄跟我一樣,也是學生。

    “那我們要進去買些特產,我父母比較喜歡這裏的鹹水鴨,洛雅總是這麽體貼。再見了。”銘瑄的臉色黑了起來,左手緊握成拳,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卻不知道是為什麽。寧焱的這麽話還不足以讓他氣憤成這個樣子。

    我還沒有來的急思考,就被寧焱拖進了店裏麵。

    我起身去洗手間,化了一下妝,去找寧焱,打算跟他一塊吃飯。

    結果我還是很沒出息的喝了不少酒。

    哭哭鬧鬧間,我被寧焱扶迴了房間,他把我安置好了之後,開門出去。

    “我們今年年底結婚。”銘瑄的話又一次在我耳邊迴想,我捂著耳朵,似乎想要擋住這句話飄過來。

    曾經我們一起去看電影,當劇情達到的高潮時,大家都沉迷在其中時,他猛然迴頭,深情地吻著我;曾經靜靜的夜晚,他騎著單車載著我慢馳在幽靜的小路上,我摟著他的腰,腦袋肆意地靠著他後背,任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長…這些,難道真的都要過去了麽?也都要冠上曾經了麽?我任眼淚肆意地流淌,不禁緊緊擁抱自己,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我討厭這樣脆弱的自己。

    他們要結婚了,這麽快,甚至沒有給我緩衝的時間。銘瑄,我們這四年的感情在你心中,到底有多重呢?四年的等待換來了你們兩個月相處後的結婚。原來我一直都在幫別人培養老公,為他人做嫁衣裳。

    痛是什麽,痛是峰迴路轉時感受不到你用心嗬護時的支離破碎;痛是百轉千迴時遙望你漸行漸遠時的再度絕望;痛是午夜夢迴時想象不出你的模樣時的空洞寂寥;在愛情的這條路上如果不是愛到極致,我便不會煎熬,更不會痛苦。

    這段時間來,我都在堅守什麽呢?該守得人已經要結婚了,忠貞不移對我來說又有什麽意義。毀吧,都毀了了吧。

    無論如何掙紮,無論如何喬裝,我終究一直都是我自己麽?本該相濡以沫的父母會打架,母親悲憤地離家出走,父親頹廢地坐在沙發上,弟弟傻乎乎地蒙頭大睡,隻有我戰戰兢兢地縮在門前,看著清冷的月光…被所有人遺棄。

    溫暖,我隻是一味地想靠近溫暖。

    我跌跌撞撞地向隔壁的房間走去。

    我淚眼朦朧地敲著寧焱的房門,一看到他,就緊緊地抱著他,嘴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寧焱輕柔地拍著我的後背,一直沒有說話。

    我從他懷裏麵抬起頭來,恍然間,我看到了銘瑄,但是銘瑄臉上什麽時候有了子皓式的笑容?

    我還是對著他癡癡地笑了,銘瑄哦,我是愛你的,真的,是真的很愛。

    我閉上雙眼,輕輕地吻上了那雙讓我思念成狂的嘴唇,一寸一寸,帶著絕望的氣息。

    xx,我愛你。我也不清楚自己說的什麽,嘿嘿一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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