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昏黃的眼睛望著我背上的太爺爺:“爹,你咋出來了?”


    我太爺爺微微笑了笑:“生子迴來了,陪他一起吃頓飯。”我聽著耳朵裏,心裏特別的難受,我知道,這很有可能是我們一家子四世同堂在一起吃的最後一次團圓飯了。


    我爺爺高興的讓我爸幫我爺爺端一張寬些帶靠背的椅子,然後又讓我奶奶去拿他一直都沒舍得喝的劍南春拿過來。


    我爸端來了一把老藤椅子放在主位上,我將太爺爺放了上去。桌子上滿當當的七八個菜,奶奶笑眯眯的拿來了兩瓶酒,然後遞給我爺爺,隨後就要去忙活,我太爺爺卻讓她坐下一起吃。


    這倒是讓我們極為詫異,我爺爺本想說什麽的,被我太爺爺咳嗽了一聲,嘴唇動了動沒敢說了。


    吃飯的時候,太爺爺啥都沒說,喝酒吃菜,隨後又讓我去拆了兩包中華煙來著,那是我自打有記憶以來見到他第一次抽卷煙,抽完他直搖頭,說煙味太淡,後來又換了老煙槍。


    我爺爺跟我爸估計是看出來我太爺爺肯定有什麽很重要的話要說,所以都沒喝的太多,我們四個大老爺們兒加上我奶奶跟二奶奶一共才喝了兩瓶酒。


    喝完就後,我爺爺跟二爺爺對視了一眼,隨後我二爺爺開口道:“爹,您這是有啥話要說嗎?”


    我心裏頓時感覺到沉重,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太爺爺敲了敲老煙槍上的煙灰,然後讓我幫他重新填裝,嗯了一聲說:“老二,業子二十多年沒來家了,現在就剩你弟兄倆了,這一家老小,你們可都得照顧著啊。”


    我爺爺一聽我太爺爺這話,唿啦一下站了起來:“爹,你說這些幹啥啊?”


    我低著頭抽著煙,不忍心再去看太爺爺的臉,心裏卻明了的很,太爺爺這是要立遺囑啊。


    果不其然,我太爺爺歎了聲氣說:“老三離家二十多年,音信全無,也不知道我這老家夥能不能在入土前見著他。”


    我奶奶跟二奶奶估計是聽不下去了,嘮嘮叨叨的說我太爺爺別總是說這些喪氣話。


    我太爺爺搖頭說:“老祠堂塌了你們都曉得吧?是本子那兔崽子帶人幹的。”


    我爺爺他們包括我爸都點了點頭,表示都知道。


    好幾雙眼睛都望著太爺爺等待著他說什麽。


    太爺爺咳嗽了聲,劃了下火柴,將煙點著,然後看了我一眼,繼續說:“祠堂下麵埋的是赤棺!”


    什麽?


    我爺爺奶奶甚至我爸臉色都變了變,看來,他們都是知道赤棺的,我爸臉色非常難看的喃喃道:“沒想到赤棺居然被表叔埋在了老祠堂底下。難怪,這下麻煩大了,不知道又要招來多少麻煩。”


    我爺爺跟二爺爺都沒吭聲,不過看那臉色都知道那種震驚絲毫不遜色我爸。


    太爺爺苦澀的笑了笑,搖頭說:“如果隻是赤棺,那其實也沒什麽,那東西雖然是旁門左道的聖物,可畢竟是個死物,總是有法子能降的住的。可關鍵是那赤棺底下是個我們老程家守了十幾代的地獄之門啊!”


    啊?


    太爺爺的話一出,在場的男人們臉色都變的一片死灰,我兩個奶奶卻不明就裏,估計是從來沒聽說過這些個事兒,不過地獄兩個字算是聽進耳朵裏了,都嚇的臉色凝重了起來。


    我心裏卻苦澀的很,終是還要說出來的。


    我爺爺進問我太爺爺:“爹,那有啥啊,赤棺又沒丟,那地獄之門我以前可是聽老三跟白毛老表講過,赤棺就能降得住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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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太爺爺估計是有些累了,他朝我望了過來,我心領神會的接過話說:“老本子大爺他們偷的是八麵浮屠,那東西是鎮赤棺用的,赤棺本來就是至邪之物,原本是有八麵浮屠超度,現在沒了八麵浮屠,赤棺已經失去了對地獄之門的壓製。”


    我二爺爺顫抖嘴唇問我太爺爺:“爹,那現在咋辦?”


    我太爺爺無奈的搖頭說:“你們跟村裏的人說說,讓他們早點搬走吧,越遠越好,有親戚屬羊屬牛屬兔的可以去投靠,沒這些屬相親戚的就去雙河大廟,千萬要聽我的,一定要趕緊搬走,你們也趕緊搬走,去雙河大廟!”


    我爺爺跟二爺爺相視了一眼,兩個七十多年老兄弟,幾乎是同時搖了搖頭,我爺爺說的:“讓大龍帶著生子他們走吧,我們倆也都老了,又能會個幾年,還不如留下來陪您老。”


    我奶奶跟二奶奶聽了估摸著是聽出了什麽話頭了,開始哭了起來,卻不敢多言語。


    我太爺爺臉色一冷,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我還沒死呢,跟我麵前提老,別說了,現在村裏也沒了主心骨了,你們趕緊去通知村裏的人離開程村,就說這邊土地在下沉,老祠堂就是這麽才塌的。說完後,也不再理睬他們,就讓我背他迴屋。


    留下我那幾個長輩大氣都不敢出。


    隨後,我爺爺跟我二爺爺他們就出去到處通知,我爸也跟著去了,我奶奶跟我二奶奶收拾桌子洗碗。而我留在屋裏陪太爺爺。


    我知道,按照這樣的劇情下去,村裏人大部分肯定都不相信,而剩下那一小部分相信的我爺爺他們的後來都逃往了雙河大廟,隻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雙河大廟那邊也不安全啊。這也就導致後來,他們離開了雙河大廟被‘老吳’給控製了的結果。


    想到這,我就問太爺爺,為啥要讓他們投奔那三個屬相的親戚?其他的不行嗎?雙河大廟又是為什麽?


    太爺爺咳嗽了兩聲後說:“羊牛兔保平安,這三種屬相的人在一定程度上,不易沾惹是非,程村現下已經被地獄之門怨氣侵襲了,哪怕是現在走,也會沾惹上些許,會使人情緒性格發生變化。所以必須得投這些親戚,其他的會出事兒的。至於雙河大廟那邊,有供奉了上千年的大佛,無論什麽怨氣,都會煙消雲散。”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難怪,那下麵會有地獄之門,原來是這樣。


    我皺了皺眉,試探性的問太爺爺:“那雙河大廟下麵是不是也有一個地獄之門?”


    我太爺爺原本準備拿床頭櫃子上的煙袋的手忽然顫了一下,一臉驚詫的望著我,好一會兒,才問我:“你從哪兒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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