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從山上摔下來,正好被護山打獵的獵戶周敏政遇到,他就把我帶到他建在半山腰的家裏,喊醒了老婆把我放在床上,他老婆一看我身下的血就想到可能要生了,燒好了水,和老頭一起忙火起來。後來聽他們說,他們的三個孩子都是老頭自己接生的,住在深山裏,請不到接生婆,還好他們的三個孩子健健康康的,現在都下山自己謀生去了,當時還以為我和孩子都會保不住,隻因為不能見死不救,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我一直都沒有醒,直到第三天的下午,孩子是在我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出生的。醒來後的首要任務是我得快點好起來,多虧自己還懂那麽一點醫術,就開了方子,麻煩周大叔去幫我買藥。還好包袱沒有丟掉,裏麵的金銀、首飾讓周媽媽很是吃驚,說我一定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娘子,問我上山來做什麽?我隻說是為了拜佛還願,迷了路從山上摔下來。依著周媽媽的意思一定要周敏政去通知我的家人,可我拒絕說出我的家,我告訴他們,我在家不受寵,不然的話這樣的身子怎麽會沒有人陪來,摔下來也沒有人來找,我死活也不迴去了。他們沒辦法歎息我的命運不好也就罷了。

    周媽媽每天變著法地幫我做好吃的,那些野味經過周媽媽的手一做,真是美味無比,藥補食補,加上我自懷孕來就不停地調養,身體漸漸恢複了,奶水一足,我兒子的小臉一天比一天圓。四十天後,我從屋裏走出來。

    看看門外院子裏的那些奶山羊,它們為我們娘倆渡過難關做了很大貢獻,看看圍前圍後的幾隻狗,正在歡快地追逐蹦跳,看看不遠處成群覓食的雞鵝,看看遮擋住視線的密密層層的林木,還有現在置身在這樣的環境裏我的打扮,戴著貂皮帽子,圍著銀狐圍脖,穿著裘皮大衣,蹬著翻毛皮靴,心裏的歡樂忍不住升騰起來。

    孩子出生前和出生後我的心情非常不同,有時看著小家夥一天一天的變化,那種幸福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替代的。之前的壓力在小家夥張著小嘴悠然地打哈欠的一瞬間,我會忘得一幹二淨,世界上什麽都不及我兒子重要。

    可是靖熙,還是我心中難掩的痛,他在哪呢?他不能分享我的快樂,甚至現在還不能保證他是不是要剝奪我的快樂,我不知道該拿我對他日甚一日的怨念日甚一日的想念日甚一日的思念怎麽辦!即使明知道這種帝王的感情靠不住,明知道他現在江山平定了,用不著我這個相府的小姐了,可我還是願意親眼見到,隻有這樣才能徹底死心。

    周大叔經常下山,用他的皮貨山貨換來生活必需品,周媽媽和我每天圍著孩子轉,小家夥已經會笑了,生活過得很愜意,可這不是長久之計,不隻我急,周媽媽總是不厭其煩地在做努力,想方設法把我喂好喂胖一點的同時也在試圖要送我迴家,說是要讓家裏人知道生了這麽個胖小子說不定就轉變了處境,他們山裏人膽子小,也不想人家找上門來要媳婦,我隻好答應迴娘家,因為盛京太遠,孩子小不好照顧,求他們再收留我幾個月,在這之前我必須得弄清楚到底出現了什麽狀況。

    有幾次周大叔下山迴來,說是官家在找一個什麽人,而且是皇宮裏的人,霄邑這麽偏僻的地方,皇宮會有什麽人來呢?我知道他是邊說事邊試探我。好在我臨出來時沒有帶一件有牽涉到宮裏標記的東西。

    “皇宮離這裏說近不近,誰會來這裏呢?要風景沒風景,要特產沒特產,難不成發生了什麽大事了?非得要宮裏來人處理?”我笑看周大叔。

    “想也是,這裏是咱們龍衍國最貧脊的地方,很少有皇宮裏的人來,就是官家也很少出官差,我那三個兒子在山下經營皮貨店都沒見過幾次官差來。”周大叔想想也對。

    “一定是宮裏發生了什麽事了!連這麽偏遠的地方也要查一查。”我希望從周大叔嘴裏能知道一點關於靖熙的事。

    “我們這些山裏的獵戶,天蹋下來也砸不到頭上,一年出去的次數有限,官家懶得管這深山老林的地方。”看來還得我自己去找答案。

    孩子六個多月時,我隨周大叔下山了。

    山下的暄鬧讓我不適應,買了些孩子吃的用的,我就坐在周大叔大兒子的皮貨店裏,等著他換迴米鹽藥醋等生活用品,好一起迴去。

    一路上我都在試著打聽一些盛京的消息,可惜這裏的人們並不關心宮裏的事情,一無所獲後的沮喪心情是可想而知的。我坐在店門口一張寬大的椅子上,周大叔的兒媳特意給我墊了厚厚的墊子,沏了茶讓我好好歇歇,說我看上去疲憊不堪。能不累嗎?從來沒走過這麽遠的路,盡管一半的路程是坐在周大叔牽著的馬上走過的,迴去就沒有這待遇了,因為馬要馱很多東西,走的又是山路,隻能靠我這雙估計已經磨起泡的腳了。

    “姐姐你原來一定是大戶人家的,不然像我們這些山裏人,平時走個三二十裏路,就像吃飯一樣平常。看你的皮膚那麽白嫩,從小一定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大小姐,怎麽就離開家了呢?”周家大兒媳好奇的問。

    我不但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小姐,還不是一般的嬌生慣養,我那相爺爹恨不能把所有拿得到的好吃、好用、補藥都堆給我,隻願我能長壽一些,爹爹說我除了容貌和娘有一些相似,性格找不到一點一樣的地方。可他還是喜歡我這隨性的樣子,活得單純自我,沒有那些入世的羈絆。

    “我在家時娘家過得還算不錯,可嫁人後,丈夫初時對我還好,懷孕後他又有了新歡,我因為名份不如人,又不得寵,夫家財大勢大,公婆也不待見,就一日不如一日,那天因為受了別人的排擠在婆家呆不下去了,就想去寺院拜佛求個平安,然後迴娘家,誰想迷了路,後來走到山裏連活著的心都沒了,多虧周大叔救我,我們娘倆才有今天。”

    “姐姐的命不好,生為富人家小姐還不如我們這些獵戶人家的姑娘,雖說是自己的男人,可從小玩到大,漫不說夫妻感情好,就是去了這一層也和親兄妹一般,兩家的長輩也多是好友,斷不會讓女孩子嫁過去受屈兒,實實在在地過日子,沒有那麽多的委婉曲折。富貴人家的公子哥,長相俊是俊(她說到這時我就好象看到了靖熙的臉),又有錢有勢,可就是感情淺,就像那戲裏唱的‘隻聽新人笑,未聞舊人哭’,我們女兒家的心思要是枉托付了,這輩子真就是徹底毀了。”

    我們正聊著周大叔迴來了,告訴大兒子,鄰近的幾座城裏都出現了一種叫“痘疹”的傳染病,得病的人有四分之一都會死掉,逼著兒子關店迴山裏躲避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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