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燈光黯淡,雨下得越發大了,雨珠拍打在玻璃窗上,落下一道道痕跡。

    顏詞盯了她一會兒,唇角勾出自嘲的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也是,你三年前便這樣覺得。”

    漫長雨夜裏,少年恨不得將心髒剝給她看。

    看那跳動的鮮紅心髒,是否銘刻著她的名字。

    可最終,隻得到了一句。

    顏詞,你能別再纏著我了麽,很煩。

    眸中的欲念漸漸褪去,他攥著許星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胸膛,心髒跳動地熱烈,似乎昭示著一切。

    許星訥訥地望著麵前的人,淡淡一層水霧彌散開來,她輕輕搖了搖頭。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在一起太久的人總輕而易舉知道對方的痛點在哪裏,隻要想,話語便如利刃可以讓對方遍體鱗傷。

    “我也覺得自己很煩,”顏詞掩下眼睫,話語淡淡的:“可是你聽到了麽,此刻它還是為你跳動,這完全不受我掌控。”

    許星離開他的那一天,他恨極了她。

    他發誓再見到她一定會恨她,讓她受到懲罰。

    再遇許星的那一天,他再次喜歡上她。

    異常清醒地看著自己一步步沉淪,直墜深淵。

    喜歡你,從來不是我可以掌控的事。

    如你所見,我又輸了。

    顏詞又成為了許星的手下敗將。

    說完,他周身的情緒似是在這一瞬消散而盡,他緩緩撐著坐椅起來,卻被一雙纖細的手臂勾上脖頸。

    那雙手臂微微顫抖著,但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

    顏詞垂眼。

    那雙反反複複在他夢境裏出現了三年的眉眼,正一點點朝他靠近。她眸中像是暈了層水霧,清淩淩的。皮膚白皙,若有似無的桔梗花香縈繞在鼻尖。

    下一瞬。

    吻輕輕落在他臉頰。

    “是可憐我麽。”顏詞淡淡問。

    她搖頭,握上顏詞的手腕覆在她的胸膛:“顏詞,此刻,它也為你跳動。”

    似乎有什麽炸裂開來。

    顏詞停頓了一瞬,但也隻是一瞬,便迅速朝她壓下來。

    厚重而滾燙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強硬地撬開牙關,唇舌交纏。許星睜眼,隻看見那雙暈染上情/欲

    的桃花眼。

    “閉眼。”

    低啞的聲音帶著點誘哄的意思。

    他的手輕輕覆上了她的眸子,手心溫度滾燙,她慌地閉上眼。

    吻越發往下了些,經過下頜脖頸,她聽到羽絨服拉鏈拉開的聲音,好像還有針線裂開的聲音。

    吻滾燙至極,所到之處似有火苗燃燒起來,她的意識都模糊起來,隻摟著顏詞的脖頸任憑他領著她沉浮在情/欲深海中。

    直到脖頸處最柔軟的位置被輕輕咬了下,她吃痛叫了聲,猛然迴神,一把推開了顏詞。

    車內隔板處安了一塊小鏡子。

    鏡中的她羽絨服拉鏈半拉開,低領毛衣也被扯下去,白皙的脖頸上是密密麻麻的淡粉色吻痕。

    唇上的口紅早被抹到了唇部以外的位置,碎發被汗珠黏在額頭,眼神中還帶著點未消去的茫然。

    渾身都是顏詞的氣息。

    天呐,她剛才究竟在幹什麽?!

    她還要趕飛機。

    許星扭頭去看顏詞。

    他懶懶地靠在柔軟坐椅上,西服扣子散開,白襯衫胸前的位置褶皺一片。他唇角微微勾著,狹長的桃花眼內落滿細碎的笑意。

    像是隨時要抽一隻煙的程度。

    見許星冷靜下來,顏詞從旁抽了張濕紙巾,輕輕將她唇邊溢出的唇彩拭去,附在她耳邊輕聲道:

    “滿意嗎?”

    剛從□□中抽身,他聲音還夾雜著點欲念。

    許星恍惚之間真覺得自己重金雇了一隻鴨子,現在是寫事後評價的時候。

    她瞥了眼顏詞帶笑的眸子,咬牙道:“不滿意。”

    他真的一點不知收斂,現在脖頸上全是吻痕,她究竟要怎麽見人啊。

    “沒關係,”顏詞輕笑了一聲,又俯身壓上來:“我們再來一次,這次肯定讓你滿意。”

    ???

    這是什麽不要臉的話?

    她退到車內角落裏,推開他即將壓上來的胸膛,冷靜說:“不用。”

    顏詞有些不虞地嘖了聲,明顯是不滿足。

    頓了頓,他問:“你去寧荷做什麽?”

    如果是她要去除了寧荷以外任何的地方,他可能都不會像今天這般失控。

    “去祭拜父親,”許星打開手機,找到她和顏詞的對

    話框給他:“我本來打算和你說的,但直到快上飛機之前才想起來。”

    顏詞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消息,唇角勾笑。

    他一直知道許星過年會迴寧荷祭拜父親,但今年的時間未免也太早。

    “今年怎麽這麽早?”

    顏詞漫不經心地挑起她的一縷發絲,輕輕卷著,鴉羽似的黑發和冷白修長的指尖形成巨大的視覺差異。

    許星將那一抹發絲從顏詞手中抽出來,悶悶答道:“今年打算在灣洱過年。”

    “哦,”顏詞也不惱,俯身湊近她:“是打算和我一起過年。”

    他離得太近,許星的臉騰得紅成一片。

    雖然確實當時是這樣想的,但她現在就不想承認,她手指緊緊捏著坐椅,說:“我沒有。”

    顏詞輕輕笑了聲。

    小姑娘明顯是在撒謊。

    她真的很不會撒謊,一撒謊臉就變得通紅,音調也會不自覺變輕。

    “哦。”

    顏詞又向許星那兒湊了些,腦袋搭在她肩膀上,雙手順勢也要環住她的腰身,鼻尖在她脖頸處輕蹭。

    許星驚了。

    為什麽,顏詞突然間這麽黏她,甚至比心心還要黏她。

    不過一想到顏詞好像確實四年沒有近過女孩子的身,她又突然能理解了,也就半推半就地順著他的意思。

    “我陪你迴家祭拜父親吧。”

    顏詞靠在她耳邊淡淡說,仿佛這是一件極其理所當然的事。

    “不行!”許星立馬反應過來。

    “為什麽不行?”顏詞皺眉:“星星,你忘了,以前我都會跟你一起的。”

    許星沉默了會兒,一想到之前顏詞陪她去祭拜的場麵,她越發不想讓他去了。

    她說:“名不正言不順。”

    說完後,她又覺得這句話不太恰當。

    因為說實話,現在顏詞已經算名正言順能進祠堂了。結婚證也領了,告白也告了,確實沒什麽名不正言不順的。

    顏詞直接被氣笑了:“許星,你倒給我說說,我哪兒名不正言不順了?我是你各種意義上的丈夫!”

    丈夫兩字語氣加重,表示強調。

    “呃。”許星沉默。

    之前過年和顏詞去祭拜父親的場麵還曆曆在目。

    墓

    園裏特別安靜,大家都在默默哀悼。

    隻有顏詞一直在說話,對著她父親說話,無外乎是一些我會好好照顧你女兒、千萬放心,希望您在下麵過得好之類的話。

    從下午一點說到下午四點。

    來來迴迴送走好幾批悼念的人,他也沒說完。

    最後還是被她拽著走的,她一邊又覺得感動一邊又覺得尷尬。

    更讓人不悅的是,可能會遇到那群自以為會算命,又極其討厭她的七大姑八大姨和鄰居。

    三年前差點就遇到了。

    自此以後,她再也不想讓顏詞去墓地。

    顏詞:“你說不出來就得讓我去,過年了,我理所應當去祭拜的。”

    許星抬頭,誠懇道:“那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顏詞眉心一跳:“什麽條件?”

    “少說點話,我父親不喜歡話癆。“許星說。

    --

    顏詞辦事一向很有效率,第二天下午五點他們已經到了許星家樓下。

    這房子年代久遠隻有六層樓,各個設施都不太完善。

    許星順著樓梯走到六樓,用鑰匙插/進鎖孔,木門應聲而開。

    幾個月沒打掃,煙塵飄揚在空氣裏,在陽光下,厚重得像一層霧。

    家裏陳設很簡單,基本都是木製品,大概沒有青羽灣百分之一的奢華。

    “進來吧。”許星轉頭對顏詞說。

    她換上拖鞋打開各個房門和窗戶,冷風拂麵而來,吹散了煙塵。

    顏詞提著個乳白色行李箱走進來,習慣而自然地走到許星臥室裏,打開行李箱將衣服一一歸到衣櫥裏。

    許星泡了點熱茶遞給顏詞一杯,她就坐在床頭看顏詞收拾行李。

    慢慢喝茶也不說話,愣愣的。

    快到傍晚時,衣櫥裏整整齊齊地擺滿了他們兩人的衣服。

    顏詞收完衣服見許星還坐在床頭,有些無奈:“星星,讓一下,要鋪床。”

    許星想了想,她在自己家也不能什麽事都不做,就假裝客氣:“要不我來鋪床吧。”

    “不用,”顏詞熟練地將床鋪好,囑咐道:“你去樓下買兩束花吧,等會兒去祭拜伯父。”

    “顏詞。”

    “嗯?”

    許星訥訥說:“你把我們衣服放一塊

    兒了。”

    “嗯?”顏詞不解:“怎麽了?”

    許星耳尖有些紅:“那我們晚上要睡一塊兒?”

    “?”顏詞失笑,虛按住許星的肩膀,在她額頭烙下一吻:“星星,我們是夫妻,記好了。”

    “哦。”

    許星轉身下樓買花。

    夫妻,她和顏詞是夫妻。

    許星想到這兒,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作者有話說:

    明天多寫點!(關鍵下一個片段有點長,我今天隻寫了一半,又不方便拆,所以短小)中秋節快樂!記得吃月餅。

    我喜歡吃鮮肉酥皮月餅、榴蓮蛋黃月餅、藤椒牛肉月餅(雖然奇怪但是真的挺好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失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歲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歲枝並收藏失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