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陸月梨訂的機票是一個星期以後的晚上,許星便和他商量說等送陸月梨上飛機後就搬到青羽灣。

    顏詞雖然答應地不算很爽快,但也勉強是答應了。

    “走吧,”顏詞拉開車的後座:“上車,我送你迴去。”

    許星本想拒絕,但隨著一陣涼風順著骨頭縫隙鑽進去,她連著打了幾個寒顫以後,她非常沒有骨氣地笑了下:

    “謝謝。”

    兩人上了車。

    顏詞還是懶懶倚在座椅裏,反複地翻著手中的文件,時不時用手裏的鋼筆在白紙上圈圈畫畫。

    車內一片沉默。

    許星捏著天藍色背包毛絨絨的兔子掛飾,琢磨著要不說點話。

    她抬眼看他,問:“梨子的病能好麽?”

    顏詞放下鋼筆垂眸看她,淡淡說:“我是醫生?”

    許星話被堵死了,她訥訥迴頭,看向窗外的飛逝風景。幾秒後,她聽見耳邊傳來一道男聲:

    “別太擔心。那醫生是這方麵的專家,沒太大問題的。”

    民政局離許星家不算很遠,開車也就半小時。

    打開房門時,幾乎是意料之中的,許星看見端坐在沙發上等著她迴來的陸月梨,神情嚴肅,像是她犯了什麽滔天罪過。

    大理石茶幾上,端放著兩個茶杯,茶水上漂浮著幾片飄零的茶葉,散出嫋嫋香氣。

    許星淡定地換好拖鞋,走到陸月梨對麵坐好,端起茶杯說:“問吧。”

    其實當時騙陸月梨除了是擔心她受刺激,還有一點,是她害怕陸月梨的奪命連環問。

    “你知道的,”陸月梨喝了口茶,鐵麵無私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許星老老實實地交代:“我欠他兩千零八十萬還不起,他剛好被家裏催婚,我們就領證結婚了,三個月。”

    “等等,”信息量實在太大,陸月梨表示有些沒辦法接受:“你為什麽欠他兩千零八十萬?”

    “我上次醉酒親了他一口,他說要兩千萬。我還吐在他衣服上了,那件西服八十萬。”許星說。

    “???”

    陸月梨驚得張大嘴巴,下頜都快要脫臼,過了許久她才勉強緩過神來:

    “他和他的衣服都是鑽石做的麽?這算是敲詐勒索吧!”

    許星點點頭,表示無比讚同。

    不愧是她從小到大的閨蜜,遇到這種不公之事而產生的疑惑都一模一樣。

    “等等,還有什麽三個月,”陸月梨不解:“不會是三個月後你們就離婚吧?”

    許星想了想,很嚴肅地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

    陸月梨得出結論:“我覺得你可能是腦子被門夾了。”

    許星:“......”

    其實這樣說也沒錯,在還沒有完全確定顏詞心意的時候就這樣貿然答應結婚,確實是太莽撞了。

    但,開弓沒有迴頭箭,況且她也沒有後悔。

    “就我知道我和顧離的結局就不好,可能沒辦法給你什麽特別好的建議,但是......”

    陸月梨想了很久,盡量用了委婉一點的措辭:“我感覺這麽草率的結婚,無論是對你還是對顏詞都是很不負責的行為。”

    “我知道。”許星訥訥答道。

    “這最近我一團糟,你怎麽也給搞得一團糟了呢?”陸月梨挼了一下許星的臉,耐心說:

    “我作為局外人稍微給你理一理。除了那個瞎扯淡的理由,你肯定也是喜歡顏詞。按照顏詞的性子,不喜歡你也根本不可能跟你結婚。”

    頓了頓,她說:“既然相互喜歡了,那還差什麽呢?”

    “我二十七了。”許星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

    “所以呢?”陸月梨不解。

    “在離開顏詞的那三年,我都會覺得自己變了很多。有的時候再翻看以前的相片,就會覺得過去是一場夢,因為過去的我和現在差那麽多。”

    許星聲音淡淡的,沒什麽情緒:

    “顏詞喜歡我,他是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他記憶裏的我,抑或是因為我當時殘忍地甩了他,我是他一路順利的人生裏唯一一點挫折,所以他將我看作一個未完成的目標或執念,想要達成呢?”

    陸月梨突然間便啞了聲。

    平日裏總覺得許星是個單純需要保護的女孩,但其實她活得比誰都要明白。

    像是一枚水晶,易碎漂亮但通透。

    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將所有的憂慮都說出來,許星突然覺得心裏那根緊繃了許久的弦鬆了下來,她笑道:

    “其實我隻是一個膽小鬼。”

    她垂眼盯著桌上的那杯熱茶,清淩淩的鹿眼裏淡淡蒙上一層水霧,燈光落在眸子裏,細

    細碎碎,像是漫天璀璨星光。

    幾乎成為一種悖論。

    她一邊想要戳破這一層薄膜,想徹徹底底地迴到過去。

    但又害怕戳破之後,顏詞徹底反應過來。

    哦,原來許星不過是那麽普普通通一個人,世間像她一樣普通的人何其多,為什麽一定要栽在她身上。

    這不值得。

    說得再明白些,她甚至不能確定,剝去記憶裏的那一層濾鏡,究竟她在顏詞心裏還有些什麽。

    所以隻敢小心翼翼地試探,希望結果可以如她所願。

    陸月梨歎了口氣,說:“你後悔嗎?”

    萬一是最差的結果呢。

    “不後悔。”許星說。

    “不後悔就好。”

    --

    幾乎是許星走下車的那一個瞬間,顏詞卸下方才那副清冷模樣,打開手機開始發朋友圈。

    沒有文字,隻有一張圖,是兩個紅本本。

    不可見您朋友圈的人:星星閃閃、陸月梨。

    一分鍾以後,顏詞的朋友圈就收到數百條讚,以及數百條評論。

    因為和他相識的人年紀很多都偏大,所以評論一溜兒都是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顏詞認認真真地給每個評論的人都迴了:【謝謝,會的。(微笑.jpg)】

    唇邊的笑意壓也壓不住。

    其中有一條年輕評論脫穎而出:【詞哥牛呀,99999999】

    手機一聲震動,顏詞按了通話鍵,那邊江嶺的聲音就和炮仗一樣傳出來:

    “靠啊,真有你的,真領證了?”

    顏詞挑了挑眉:“偽造結婚證犯法,望你知。”

    “行了,不跟你吹了,”江嶺開完玩笑後,開始講正事:“顧離剛讓秘書通知我,如果我們繼續幫陸月梨,就終止這次和顏氏的合作。”

    “終止,讓他把違約金付了,”顏詞想到這件事,眉頭微微皺了皺:

    “對了,今晚讓林叔找人開私家帶陸月梨走。”

    “那一個星期以後的機票取消?”

    微博彈出一個窗口,顏詞隨意點進去:“絕對不要取消。”

    “靠。”顏詞爆了句髒話。

    微博熱搜第一#顏氏總裁顏詞結婚#

    下麵是鋪

    天蓋地的營銷號文章,一篇寫得比一篇過分,離譜至極。

    光看標題就是能讓人氣到昏厥的程度。

    【驚!顏氏總裁顏詞或與著名商界大佬之女聯姻,女方或屬被逼無奈,全程沒有笑意。】

    【驚!顏氏總裁顏詞或為舔狗,今日得償所願,女方麵無表情,或為不願。】

    江嶺顯然也看到了,他皺了皺眉說:“這營銷號怎麽這麽快,我馬上找人壓。”

    “可以讓這些營銷號實事求是一點麽?”顏詞看著這標題非常惱火:

    “用腦子稍微想一想,也知道我不可能當舔狗的,要舔也是別人舔我,他們腦子是被驢踢了麽?”

    江嶺:“......”

    “江嶺,”顏詞非常鄭重地說:“可以把那些說我舔狗的營銷號全部開除嗎?”

    江嶺也非常認真仔細地思考後給了答複:“太多了,應該不太行。這要跟媒體交涉的,有點麻煩。”

    “有多麻煩?”

    顏小少爺表示長這麽大從來沒遇見過這麽屈辱的事情,再麻煩他也要讓那群傻/逼營銷號付出代價。

    江嶺想了想,認真說:“可能會讓你的工作量多三分之一。”

    顏詞:“那算了,我大人有大量,懶得計較。”

    江嶺:“熱搜要壓嗎?”

    顏詞唇角微微勾起,眸中也染上細碎笑意:“熱搜說的不是實話?那壓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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