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妹, 你怎麽過來了?”


    九皇子原本低頭看著折子, 麵色嚴肅, 聽到聲音也隻是隨意抬眼看過來。結果看到進來的人是柳莨, 他的眸中出現了明顯的驚喜, 趕忙撐著桌子站起來,聲音都透出欣喜。


    “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


    柳莨幾步走近,仔細打量了一遍他的麵色, 皺皺眉開口詢問道。


    九皇子笑得彎了眼睛, 咧嘴露出一排小白牙,聽到她的話,先是思索了一下, 選了一種迴答:“是啊,傷得可嚴重了。你看你看,可疼了!”


    他裝得可憐兮兮的,說著話, 將一隻手遞到柳莨麵前, 把袖子擼上去, 將小臂上的傷口給她看。


    九皇子的皮膚白淨, 前些年雖過得辛苦, 卻也不至於被人毒打, 身上根本就沒有幾處傷痕。


    小臂上的傷大概有半指長, 早就結痂痊愈, 隻留下一道很規整的傷痕。


    “柳妹, 可疼了!真的,疼得不得了!”


    九皇子癟癟嘴,忽閃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那樣子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他伸手拽住柳莨的衣角,受過傷的胳膊在她麵前一個勁兒地晃。


    柳莨看看他的胳膊,又認真地瞧了瞧他的臉色,沒有理會九皇子的賣慘,抓住他的手腕,給他把了一遍脈。


    她的手指剛搭在九皇子的手腕上,九皇子委屈巴巴的表情便是一僵,知道是瞞不過柳莨了。


    “這麽嚴重?傷及心脈了!”


    柳莨的醫術到底也是醫仙教的,脈象一摸,很多事情也就非常明了。


    她皺緊了眉,表情都凝重了下來。


    “就……一不小心被捅了一刀。”九皇子很快又換上了笑模樣,拽著柳莨的衣角左右晃了晃,一雙桃花眼笑得眯了起來,“柳妹,你是不是心疼我呀?”


    他的語氣輕快,像是調笑的一句話,但是這句話說出口以後,他就一直認真地盯著柳莨,仔細地等她的迴答。


    柳莨卻沒有他的輕鬆心情,但是看現在的情況,便知道受傷時一定是極為兇險的,很可能是命懸一線。她皺緊了眉,見九皇子還在嬉皮笑臉,抬手便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語氣也有些嚴厲:“怎麽會弄成這樣!我不是把張老留給你了,你是被人圍攻了嗎?”


    猝不及防被拍了一下腦袋,九皇子卻笑得更燦爛了,抓著柳莨衣角一個勁兒地晃,語氣像是孩子般的撒嬌:“柳妹不要兇我嘛~我可厲害了,趁著這一次廢掉了太子呐。”


    “廢太子?”柳莨病得這一個多月根本沒有精力去管這邊的事情,所以對於這個消息還是有些詫異的,思索了半刻,又追問道,“人,還是位子?”


    “都廢了。我先廢了他的人,然後又把他的位子給廢了。現在老四鬧騰得……”


    九皇子說到這裏,又彎唇笑了,沒有再往下說,不想讓柳妹因為這些事情煩心。


    “倒是好事。”


    柳莨沒有追問他後麵的話,隻是將廢太子的事情在心裏轉了一圈,點點頭,低聲答了一句。


    “柳妹你不知道,我可厲害了!衝進敵營殺了七進七出,還有啊……”


    得到了柳莨的肯定,九皇子的小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腦袋一仰,滿是驕傲。他一麵說著,還一麵用眼睛暗搓搓地瞅柳莨,眸中明晃晃地寫著三個字“求表揚”。


    柳莨著實被他耍活寶的樣子給逗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肩,順著他的話說道:“是是是,你自然是厲害的!”


    她搖頭笑著,神色間透著些無奈,看九皇子說得起勁兒,隻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畢竟這孩子都不會武功,還七進七出呢。


    九皇子自然能看出柳莨是不信的,但是他不僅沒有舉出實際的事例來舉證,反而將事情說得更加誇張了。他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眼睛眯眯,看著還有點傻乎乎的。


    然而,柳莨不知道的是,九皇子會被刺傷,是因為他剛擺脫追兵,轉頭第一件事就是將張老還有一眾高手派出去尋她。柳莨的師父會這麽快找到她,不是因為運氣,而是其他的地方他早就派人找過了。


    九皇子知道,她和十一肯定會出事的。情況兇險,十一又是拚命護她,若是晚找到一刻,十一可能會死。


    柳妹又那麽在意十一,必然會難過很久。


    他因為這些推測,所以將人都派了出去,而他自己單槍匹馬去給太子“唱”了一場空城計。


    雖是九死一生,但到底還是活下來了。


    九皇子說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了話茬,他見柳莨笑得眼睛彎彎,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隻不過,至始至終都有一雙冷冰冰的視線在盯著他……的手——攥著柳莨衣角的那隻手。


    九皇子偏過頭,看向柳莨身側一襲黑衣的十一,眯起了眼睛,視線一瞥帶出幾分挑釁的意味。


    呸!臭小子!


    還敢兇大舅哥!


    十一的神色瞬間更冷峻了幾分,披風下的手已經攥住了匕首,隱隱都透出殺氣來。


    柳莨並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她囑咐了幾句,讓九皇子好好吃藥養傷口,而後便準備走了。


    卻沒有想到九皇子聽了她要去吃午膳,非要跟著一起。


    柳莨不答應,他就開始耍賴,拽住柳莨的衣角不撒手。


    這死孩子這會兒還受著傷,柳莨又不能揍他,最後被磨得沒了脾氣,還是點頭應了。


    見她點頭了,九皇子快速甩了十一一個眼神,以作示威。


    哼!讓這臭小子天天這麽囂張!


    至於之前撒潑打滾等丟臉的事情,全被九皇子扔到了腦後。


    柳莨一開始還擔心,說好是和師父一起吃飯的,再帶九皇子過去,師父會不高興。萬萬沒有想到,推開門一看,屋裏非常熱鬧。不僅大師兄、蘇姐姐在,還有二師兄、四師兄,甚至久未逢麵的張老也正和師父推杯換盞。


    一看既然有這麽多人,到也就不在乎九皇子這個跑來蹭飯的了。


    “閨女,坐在這裏來!”


    師父一看柳莨進來,立即笑開了,向著柳莨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柳莨拉著十一過去,見隻有一個座位,便揮手叫人加了一個椅子。


    師父的目光落在十一身上,就立即扳了臉,怎麽看怎麽不順眼,最後氣唿唿地哼了一聲,甩過頭去。


    四師兄很少見十一,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看他還拉著自己師妹的小手,突然覺得手邊的算盤想要砸些什麽東西,例如腦袋什麽的。


    二師兄正在胡吃海塞,沒有騰出功夫來看人。


    九皇子進屋以後,也叫人加了一個凳子坐在柳莨對麵。


    “小莨兒,你是不是把病傳給我了。怎麽你一好,我就開始難受啊。”


    蘇輕趴在桌子的一角沒精打采的,怨念地瞅著柳莨,看著真像是病狠了,小臉都煞白煞白的。


    “蘇姐姐,你這個……”柳莨看向蘇輕,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也跟著笑了。她話說到一半,頓了一下,才又繼續道,“你這個‘病’啊,和我的可不太一樣。你怎麽也賴不上我吧!要賴,你找師兄啊。”


    柳莨的尾音上揚,帶上了幾分戲謔的意味。


    四師兄聽著柳莨說師兄,隻以為是在叫自己,抬頭看過來有些疑惑。


    至於二師兄一個勁兒地在塞,各種雞腿鴨腿往嘴裏懟,根本就沒注意這邊怎麽了。


    蘇輕被哽住了,轉頭就給了大師兄一腳。


    她踹人可不是像柳莨那樣溫柔,而是實打實的一腳。就這麽一下,差點把大師兄直接給踹地上去。


    “也不對,是我自己的錯。居然把這事給忘了!避孕的藥我閉著眼睛都能配出來,結果就是給忘了!”


    蘇輕踹完人,大概又想到了什麽,苦了臉哀嚎了一句,趴到桌子上。


    “小丫頭,這次病了很久啊。”


    張老拿著酒葫蘆抬手示意了一下,笑眯眯地扔出一句話來。


    “可不是,病得骨頭都要脆了。”


    柳莨一聽他提起自己的病,又忍不住無奈搖頭,想想都覺得頭疼。


    桌上相互又說了幾句話,才正式動筷子。


    柳莨見十一總是低頭扒拉米飯,也不見吃幾口菜,就有些著急。


    她皺皺眉,取了公用的筷子先給師父夾了他愛吃的,隨後趁著師父低頭吃菜的功夫,快速給十一碗裏丟了兩筷子菜。


    師父被柳莨幾句話哄得喜笑顏開,自然是沒有發現的。


    張老笑眯眯地在喝酒,呈合繼續塞,大師兄正在小聲地哄蘇輕多吃一些。


    但是坐在對麵的四師兄和九皇子,還是發現了她的“暗度陳倉”。


    柳莨隱隱察覺到了什麽,抬頭一看正對上兩雙齊刷刷的眼睛,其中包含的情緒有師妹/妹妹居然就想著那個臭小子!生氣!憤恨!委屈!


    不對,委屈是九皇子的。


    因為四師兄已經把手邊的算盤搓得嘎嘎作響了,視線落在十一身上非常危險,仿佛馬上就要上來揍人。


    而對目光一向敏銳的十一,這次卻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現,垂了眼眸不緊不慢地吃著碗裏的菜。


    這一幕落在四師兄的眼裏,胸口的火氣就更加洶湧,當即就想要拎起算盤給臭小子一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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