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麽迴應這句話的。


    但是最後,我確實整個人癱軟在安歸的懷裏,被他那樣抱著,最後承受著所有人的目光,迴到了他給我的那個小屋子。


    大概是真將我嚇到了,之後安歸並沒有在碰我,最多也隻是牽著我的手。


    等阿卜杜他們修了後,安歸問我:“想不想跟我成婚?”


    其實我不想。


    但我看到他深邃眼眸裏的寒氣,我知道,我敢說不想,我今天一定會死的。


    於是,我吞了吞吐沫,深吸一口氣,對他說:“想。可是我們中原人要十裏紅妝。”


    安歸對我所說的中原人的婚禮很有興趣,一整個晚上都拉著我跟他說。


    我對古代的婚禮,隻有書籍上的那些印象,於是也就跟他講了起來:


    “在我們中原,婚禮要從提親說起。經過提親、說媒、定親的環節之後,才能進入正式的婚禮環節:抬轎——跨火盆和射箭——拜堂和交杯酒——同心結發和謝媒等等。”


    安歸聽著我說的情節,眼睛亮了亮,手捏著我的掌心,輕輕的揉了揉,語氣有些溫柔地問:


    “你最喜歡哪個環節?是洞房花燭?”


    我臉一紅,嗔了他一眼,搖頭道:“當然不是。”


    我最喜歡的環節是上轎。


    古代新娘上轎前,經男方喜娘三次催妝,佯作不願出嫁,懶於梳妝,而後坐娘腿上,娘為女兒喂上轎飯,寓意不要忘記哺育之恩。


    較異習俗有三:其一,“哭上轎”。女兒上轎,母親哭送,哭詞多為祝頌、叮囑話,有:“囡啊囡,儂抬得去嗬,烘烘響啊!儂獨自去嗬,領一潮來啊!”


    “儂敬重公婆敬重福,敬重丈夫有飯吃”等,新娘動了感情含淚惜別。


    其二,“抱上轎”。新娘由兄長抱上轎,進轎坐定後,臀部不可隨便移動,寓平安穩當意。


    其三,“倒火熜灰”。


    新娘座下放一隻焚著炭火、香料的火熜,花轎的後轎杠上擱係一條席子,俗稱“轎內火熜,轎後席子”。


    起轎時,女家放炮仗,並用茶葉、米粒撒轎頂。新娘兄弟隨轎行,謂之“送轎”。


    城區抬花轎要繞至千歲坊或三法卿(地名)等處,以討“千歲”“三發”彩頭。


    兄弟送至中途即迴,且要包點火熜灰迴來,並從火種中點燃香或香煙,返家置於火缸,俗稱“倒火熜灰”,亦稱“接火種”。


    “你想有人哭上轎嗎?”安歸忽然問我,他似乎有些興奮。


    我知道他這是想問我的家人。


    我輕輕搖頭,“不想,我的家不在這裏,家人也不在這裏。”


    哪裏有人會為我哭上轎呢。


    即便是在現代,我是一個書呆子,也沒什麽親朋好友幫忙的。


    安歸不知道是不是看懂我的悲傷了,忽然捧著我的臉,有些霸道偏執地說:“隻要你想,我能讓整個天方十三城的人都為你哭。”


    我滿頭黑線,我怎麽敢要這種?


    這有點太誇張了。


    可是安歸卻不覺得,他甚至問我哭上轎的細節,聽他關心的語氣,有那麽一瞬間,我真的以為,他是想要娶我,是想跟我在一起的。


    但我同樣也是清醒的,我知道我不屬於這個時代,就絕對不能對這裏的人產生感情。


    這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我帶你去我喜歡的人家裏,你乖一點,別惹他們不高興。”第二天,安歸帶著我出門,特意在我耳邊叮囑著。


    看得出來,他非常在乎這個口中喜歡的人。


    雖然很意外像他這樣的人,怎麽會有喜歡的人呢,但想想又不難理解……


    沒有人是天生就殘暴可怕的,大家的內心深處,大概都住了一處柔軟。


    不過,真正到的時候,我又收迴了這樣的話。


    或許對於安歸來說,這是柔軟,但是對於那些被他們綁在一起的中原人而言,這是殘忍。


    我看到許多中原人被他們當成奴隸,身上的鞭痕深一刀淺一刀的,看起來很可怕。


    他們看到我的時候,有些意外。


    那眼神我明白,就是在問,為什麽我沒事,為什麽我可以跟安歸在一匹馬上。


    我想……隻能是因為我過來的時候,穿進去一個好皮囊吧。


    “安歸,你又看上一個中原女人?”過來的女孩叫鈴蘭,是中原人的名字。


    也是後來我才知道的,她喜歡安歸。


    因為安歸才改了這樣一個名字。


    但是安歸現在並沒有興趣跟她解釋我這裏,反而是說:“你母親呢?”


    “在裏麵!我帶你進去,這個中原人留給奴隸們吧。”鈴蘭說著,已經挽著安歸的胳膊往裏走。


    大概是不愛安歸吧,所以看到他跟其他女人親密,我並沒有多少想法。


    安歸倒是很不喜歡我的反應,迴頭看著我,冷冷地說:“你不準走,記得答應過我什麽。”


    嗬,我怎麽可能走!


    這是他們的地盤,我就算是走出了大門,也跑不到小河邊。


    我不是認命,隻是不想浪費時間,給自己增加風險。


    我不知道他們在裏麵說了什麽,安歸出來的時候,鈴蘭的一張臉都紅了,竟然帶著少女的嬌羞。


    她踮起了腳尖,在我注視他們的時候,像是宣誓主權一樣,拉著安歸的領子,直接就親了上去。


    “你答應我的,給我中原人的婚禮,不準騙我。”鈴蘭俏皮地說著。


    安歸揉了揉被她親過的位置,笑得有幾分邪魅,“不會騙你!安心待嫁。”


    我聽明白了,安歸這是要娶鈴蘭。


    說真的,我並不吃醋,甚至還覺得這是好事。


    他娶了鈴蘭,大概我也有機會迴去了吧?


    “吃醋了?”安歸故意過來詢問。


    我眨著眼睛,不予迴答。


    安歸輕咳一聲,好似沒有生氣一樣,故意說:“你還沒說過,中原人娶妾是怎樣的。”


    妾?


    我愣了愣,然後麵無表情地說:“納妾也是有儀式的,不過就是簡單點的!它不需要明媒正娶,三書六禮,也不需要拜堂,隨便坐個小轎,擺個酒席就可以了。”


    “如此……”安歸倏地輕笑了一聲,問我:“你想當妻還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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