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春華的丈夫對她心懷愧疚,也確實很好。

    加上他們晚來得子,自溫暖那件事過去後,家裏氛圍圍繞著她肚子裏的孩子,一直很溫馨。

    事到如今,溫春華才終於想起來向溫暖道歉。

    尤其是在溫暖父母安葬的這片墓地。

    她的愧疚心理翻湧起來很難壓下去。

    溫暖留下來不是為了聽她解釋和道歉的。

    尤其在察覺到溫春華還在維護那個男人時,她唇角勾起了嘲諷的笑意。

    眼神比山風更冷:“我不會原諒你們的。”

    “永遠不會。”

    溫春華打在她臉上的那一巴掌,遠比那個男人帶給她的傷害更大。

    她打碎了她所有的希望,把她推入了深淵,第一次生出了去死的念頭。

    溫暖也曾恨過他們。

    剛去奶奶家時,她絕食過,餓到暈倒被奶奶送去鎮上的醫院輸液。

    那時候她是真的不想活了,覺得沒意思。

    後來老太太帶她到公墓這邊,陪她一起在父母的墓前坐著,說了很多話。

    具體內容溫暖已經記不清了,她隻記得當時燃燒的紙錢被風吹亂,一點火星落到了老太太的花棉襖上,差點著了。

    溫暖當時猶豫了一瞬,還是上手把火星拍落了。

    迴家後,老太太給她煮了一碗陽春麵。

    那碗麵特別香,溫暖莫名有了胃口,吃撐了。

    從那以後她開始正常進食。

    後來日子一天天過去,她轉進了鎮上的學校繼續念書。

    再後來,陸修明便出現在了她的世界裏。

    大概對溫春華的那份恨意便是在那段時間裏淡化的吧。

    她不恨了,卻也不會原諒她的包庇縱容。

    至於那個男人,溫暖不後悔踢他那一腳。

    隻後悔那時年少無能,能給他造成的傷害隻有那一腳而已。

    溫春華陷入詫異中久久沒能緩過來。

    溫暖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轉而落在了父母的墓碑上。

    她冷冷沉聲,對婦人道:“以後別再來祭拜他們了。”

    “他們不會想看見你的。”

    該說的說完了,溫暖再沒看溫春華一眼,轉身頭也不迴地往台階那邊走。

    山風吹過麵龐時,溫暖輕吸了一下鼻子,忍著那股酸澀,直到紅了眼圈。

    她身後那一截狹窄的小道就好像她的前半生,不堪迴首。

    但她前麵的路,卻是通往江晏身邊的路。

    那是值得她去憧憬的後半生。

    35.035:晉江正版早安,江太太。……

    江晏大概等了有半個小時,溫暖才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男人穿一身長款黑色呢子大衣,裏頭是淺色高領毛衣,長身靠在車門上。

    看見那抹熟悉的倩影後,他不自覺站直身體,隨後長腿闊步過去。

    濃而有型的劍眉裏藏著沉沉的擔憂,在溫暖衝他露出笑意後,方才緩和了許多。

    沒等江晏開口詢問,溫暖仰著瓷白小臉衝他笑:“江晏,我們迴家吧。”

    她眼圈和鼻尖微微泛紅,顯然是哭過的。

    可她卻努力笑著,讓人倍感心疼。

    江晏知道,如果他追問細節肯定會讓溫暖持續陷在壓抑悲傷的情緒裏。

    所以隻深深看了女孩一眼,男人將她擁入了懷中,柔聲迴了一句好。

    迴去的路上江晏什麽也沒問,就好像之前在墓地並沒有遇見過那個婦人。

    而溫暖的心情也逐漸好轉,半道上便被江晏帶偏了思緒,絞盡腦汁想著晚上吃什麽。

    快到鎮上時,溫暖總算敲定了今晚的菜單。

    去江邊漁船買了一條新鮮的鰱魚,迴家做了酸菜水煮魚,燉了一鍋骨頭湯。

    另外配了兩道菜,一葷一素。

    吃食很家常,味道雖比不得那些高級中餐廳,卻別有一種家的味道。

    令人身心放鬆,體會到了慢生活的舒適安逸。

    夜裏溫暖陪江晏一起泡了澡。

    冬日裏泡澡是必不可少的,正常情況下,泡澡能緩解一整天的疲勞,骨頭都會鬆軟下來。

    可溫暖錯就錯在和江晏一起進了浴缸。

    以至於她被男人抱著,兩個人裹一張浴巾迴到臥室時,身子骨已經快散架了。

    偏偏江晏不知疲憊,迴到臥室裏,又纏著她要了一次。

    就連隔天的起床服務,男人都已經暗地裏安排妥帖了。

    天剛明那會兒,溫暖便在搖晃中蘇醒過來,抬眸

    便撞進了男人深埋著欲.望的雙眼。

    視線下移,便是他寬廣有型的胸膛。

    江晏那兩條遒勁有力的臂膀撐在她頸側,斧刻刀削的五官溢著溫柔笑意。

    聲音略喘,暗啞磁性:“早安……江太太。”

    溫暖臉上一熱,緋紅暈開。

    她偏頭不再看男人充滿曖.昧的眼眸,但身體的滾.燙卻讓她幾欲融.化。

    不過短短幾秒鍾,溫暖便迴望住男人,將她纖細的胳膊纏上了他的脖頸。

    麵色羞紅道:“江晏,你快點……我肚子餓了。”

    女孩嬌羞的模樣映在江晏眸中,無疑是對他欲.望的衝擊。

    似是受到了鼓勵,男人俯身覆著她的柔唇輾磨啃吻,後深入汲取她唇齒間的甘甜。

    大概又磨了半小時左右,男人抽身,將香汗淋漓的溫暖抱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的門關上有一個多小時,等溫暖出來穿衣服時,她唇瓣都已經麻了。

    被江晏親的。

    腿也有些發軟,早飯的時候緩了緩,這才蓄足了力氣陪男人去了秋水中學。

    去看她念書的地方。

    其實對於秋水中學溫暖並沒有太深刻的印象。

    她的青春是一張被潑了墨汁的白紙,黑白分明,單調得沒什麽值得懷念的價值。

    如果真要溫暖找出點價值來。

    大概是為她操碎了心的班主任,以及……年少時的陸修明。

    秋水中學近年來翻修過,以前的泥濘跑道也翻新成塑膠的。

    學校裏有兩片魚塘,如今種了蓮藕,秋收後,魚塘裏隻剩下殘根枯枝,看上去好不淒涼。

    教育區的門口新塑了兩位偉大文人的銅像。

    學校的綠化比以前範圍更廣,即便是冬日裏,也有耐寒的萬年青迎風肅立,翠綠蓊鬱。

    與江晏念的貴族中學相比,秋水中學顯得格外破敗隨意。

    但因為是溫暖生長過的地方,他一路逛下來,興致絲毫不減。

    後來趁著男人去洗手間,溫暖去了一趟學校對門的小賣部。

    雖然已經放寒假,客流量少了許多,但小賣部還是日複一日的開著,裝潢老舊很有年代感。

    以前溫暖便聽徐櫻說過,說這家小賣部的老板家裏有一個低智的兒子。

    丈夫意外身亡後,便孤身一人撐著小賣部,掙錢給兒子治病。

    溫暖不知道她兒子的病有沒有治好。

    隻是在看見老板臉上歲月靜好的笑容時,莫名有些感觸。

    曾經她一直想不明白,人活著有什麽意思。

    她也曾為奶奶活著,為陸修明活著,乏味的活著。

    如今卻是豁然開朗了。

    真心實意的想要活下去,和江晏白頭到老,到時間盡頭。

    就在溫暖恍惚之際,老板把零錢找給了她。

    溫暖道謝後轉身,打算迴去找江晏。

    沒想轉身時差點撞上人,她趕緊往旁邊挪開一些,反應倒是足夠快,這才避免了一場互相傷害。

    “不好意思……”

    “抱歉……”

    溫暖和對方幾乎異口同聲。

    隨後她的視線與對麵的女人對上,尷尬的笑笑,便打算離開。

    沒想女人卻抓住了她的衣袖,眼露詫異:“你是……溫暖?!”

    聞聲,溫暖將剛剛移走的視線挪迴到女人臉上。

    女人膚色偏暗,但五官精致耐看。

    燙一頭栗色波浪卷,裹著厚重的羽絨服,看溫暖的眼神很是不可思議。

    溫暖半晌也沒認出對方,但對方既然準確的叫了她的名字,這說明可能是她以前認識的人。

    瞧對方與自己年紀相仿,溫暖心下暗暗猜測,可能是高中同學。

    果然,女人驚訝之餘鬆開她的衣袖笑了:“真是你啊,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

    “你又變美了,和以前相比,更有成熟女人的韻味呢。”

    “不愧是我們班公認的班花!”

    溫暖基本已經確定對方是自己的老同學了。

    隻是她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來她是誰,記憶裏查無此人。

    為此,溫暖深感困擾。

    一時間不好開口,怕傷害或是冒犯到對方。

    看她隻是笑,眼裏也藏不住迷茫,女人一眼洞穿:“我是韓笑啊,副班長兼語文課代表,以前每次考試,我語文分數都被你碾壓。”

    話落,韓笑又覺得這麽說有失偏頗,便又補充了一句:“好像你每科都是第一哈,學習成績怎麽就那麽好呢!”

    溫暖略有幾分不好意思。

    一方麵是因為自己沒能記住對方,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對方不留餘地的誇獎。

    “你這是迴老家過年?”韓笑很健談,溫暖基本上來不及接她的話。

    便聽她接著往下說:“你晚上有空嗎?來參加咱們的同學聚會吧,就在十方街老百貨大樓旁邊的天籟之音。”

    同學會每年都會舉行,但人總是湊不齊,不是這個沒空,就是那個有事。

    溫暖更是一次也沒參加過,畢竟念書那會兒她就是一副比較孤僻的性子。

    整個班裏就沒有一個跟她親近的同學。

    但這並不影響溫暖成為班裏的傳奇和談資。

    畢竟她學習成績一直拔尖,在一群花季少年少女中,她那副孤僻性子也讓人覺得很有個性。

    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高年級學長陸修明追求她的事。

    那可是在陸修明畢業後流傳了好久的美談。

    溫暖和陸修明簡直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韓笑下一個話題便接上了陸修明。

    聽說溫暖和陸修明交往,便打聽他倆的近況。

    沒想到她剛提到陸修明這個人,溫暖臉上的和煦的笑意變僵住了。

    韓笑再怎麽沒眼力見,也看得出來這兩人八成是掰了。

    她趕緊把話題移迴到晚上的同學聚會上:“今年同學到得挺齊的,大家要是看見你肯定會很驚訝的。”

    溫暖動了動唇,勉強從陸修明那個話題緩過來。

    衝女人笑了笑,禮貌拒絕:“我就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

    班裏的同學她基本都不熟,甚至大部分同學也都像韓笑一樣,記不住臉。

    若說有印象的,想來應該也隻有她的同桌而已。

    因為溫暖當時的同桌曾是陸修明的小弟,自陸修明畢業後,他對她還算多有照顧。

    隻不過對方叫什麽名字,溫暖實在是記不起來了。

    陸修明上大學的第二年,那位同桌便有了新的大哥,和溫暖交流也接近於零。

    後來高考畢業,分道揚鑣,那些同學溫暖一個也沒聯係,甚至連班級群都沒進過。

    那時候的她隻一心想逃離秋水鎮,去s市,去找陸修明和徐櫻。

    如今想想,當時真應該好好感謝班主任的。

    那是個很負責任,溫柔嗬護過她

    的好老師。

    “去嘛去嘛,宋老太也會去哦。”

    韓笑不肯罷休,畢竟溫暖曾是班裏的傳奇人物。

    她要是去了,聚會的話題自然也就有了,畢竟大家對於學生時代的傳奇人物近況都會迷之感興趣。

    宋老太就是溫暖想要感謝的那位班主任。

    全名叫宋瑾,教語文,兼任溫暖他們班的班主任。

    當時是個臨近退休的老教師了,如今應該退休好幾年了。

    可以說溫暖那一屆是她老人家帶的最後一屆學生。

    “宋老師會去?”溫暖心下有所動搖,不禁向韓笑確定。

    女人一臉信誓旦旦:“班長說了,邀請了她老人家,老人家也答應了。”

    “我聽說宋老太近兩年身體不太好……”

    韓笑還說了些什麽,溫暖已經不在乎了。

    她隻抓住了兩個重點,一是宋老師身體不太好,二是宋老師確定會參加今年的同學聚會。

    思慮再三,溫暖答應了今晚的聚會,向韓笑確定了聚會的地點。

    隨後兩人閑聊了幾句,直到韓笑的男朋友給她打電話,方才結束了敘舊。

    溫暖暗暗鬆了一口氣。

    其實剛才和韓笑交談時,她後脊一直繃得很緊,怪緊張的。

    怕自己說錯話冒犯到對方。

    目送韓笑走遠後,溫暖拿著兩瓶礦泉水往學校裏走。

    剛進校門她便看見了等在公用洗手間外麵片林蔭小道的江晏。

    男人修長筆挺的身姿立於一株香樟樹下。

    兩隻手揣在大衣口袋裏,目光沉沉地盯著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麽。

    他一動不動像一尊精美的雕像。

    有路過去上廁所的行人,無論男女,都會放緩腳步盯著他看。

    甚至還有女孩子貪心到拿出手機偷偷拍照。

    男人俊美如斯,單是站在那裏,便足以入畫。

    與生俱來的矜貴氣質讓他與所處之地格格不入,他的一舉一動,哪怕隻是蹙眉轉眸這樣的小動作,也足夠牽動小姑娘們的心緒。

    溫暖遠遠看著,心裏生出一種很陌生的矛盾感。

    既想讓全世界都看著他,又想把他藏起來自己一個人觀賞。

    這份矛盾的心理持續到江晏捕捉到她的身影

    。

    男人像是注入了靈魂的畫中人,在一對路人情侶的注視下從大衣口袋裏抽出了一隻手,衝溫暖揮了揮。

    他的手骨節分明,指節白皙纖長,隻是輕輕一揮,便把路人妹子的魂兒勾去了。

    抱著自家男朋友的胳膊興奮得嗷嗷叫,“活的活的!活的帥哥!”

    男朋友抽了抽嘴角,雖然也為男人的顏值氣質折服,迴女孩時聲音還是有點酸。

    “帥又怎樣,不還是一個人?”

    話落,那對小情侶便齊刷刷看向了江晏迎麵而去的方向。

    看見穿著米色呢子大衣,與男人像是情侶款的女孩,小兩口雙雙陷入了沉默。

    果然,高顏值伴侶都是別人家的。

    江晏走近時,溫暖衝他晃了晃手裏的兩瓶水。

    也算是解釋了她之前的去處。

    男人無可奈何地笑笑,走近後接了溫暖遞給他的水,另一隻手牽住了溫暖的手。

    輕輕拉她到懷裏,俯身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溫暖當即愣住,有些茫然,也有些害羞。

    半晌才小聲問:“怎麽了?”

    忽然親她是什麽意思?暗示她什麽嗎?

    江晏勾著薄唇,餘光往不遠處那對打量他們的小情侶瞥了眼。

    嗓音磁淺道:“沒怎麽,迴家吧。”

    確實沒怎麽,他隻是剛剛聽到有人說他還不是一個人,有點不樂意,想證明一下自己有對象罷了。

    迴去的路上溫暖把晚上要參加同學聚會的事情告訴了江晏。

    男人尊重她的意思,支持她去聚會。

    “正好我晚上有個視頻會議。”

    “等你結束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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