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恍如隔世。


    皇上怔在原地。良久,落下兩行清淚。


    那眉眼,那神韻,和許多年前那個白衣女子那張臉重疊在一起,時光仿佛倒流迴那一年的那一刻。


    白衣女子淡然一笑,緩緩行向湖畔東側。


    “淑姬!”皇上喊道,疾步向那白衣女子走去。


    小福子哪見過皇上如此愕然失措的模樣,慌裏慌張的跟著跑了去。


    皇上攔在白衣女子麵前,嘴唇微動卻說不出話來。


    “奴婢見過皇上。”白衣女子行禮道。


    “淑姬,是你嗎?”皇上問道,眼裏交織著複雜的情緒。


    白衣女子滿臉疑惑,應道:“迴陛下的話,奴婢並非是皇上口中的人。”


    皇上眼裏的光猛然黯淡,喃喃道:“是呀,朕老糊塗了,如果淑姬還在人世,也已年近四旬,又怎麽會還是當年的模樣呢?”


    說話間,皇上眼睛依舊盯著白衣女子。這世上怎麽會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呢,不管是眉眼還是神韻?


    白衣女子低下頭去,臉色早已緋紅。


    “你叫什麽名字?”皇上問道。


    “奴婢名叫穆簫簫。”白衣女子恭敬應道。


    “穆簫簫,你是宮裏的宮女?那為何沒有著宮女的衣裳?”皇上問道,有些奇怪。


    白衣女子莞爾一笑,解釋道:“迴陛下的話,是二皇子的意思,讓奴婢著白衣在此吹簫。”


    “原來如此。”皇上說道,心裏明白了幾分。


    “小福子,帶穆簫簫去華清宮。”皇上說道。


    小福子心中一驚,白淑姬他不知道是誰,華清宮是什麽地方他可是清楚得很。腦子溜溜一轉,小福子便搞清楚了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姑娘,跟我來吧。”小福子說道,彎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衣女子但是坦然,行了禮便跟在小福子身後,向湖畔西側走去。


    皇上看著白衣女子的背影,凝目而視,眼神迷離恍似年少。


    ……


    ……


    穆簫簫的心情從未有過的平靜,保持著淡然的微笑,步履翩然。


    小福子盯著穆簫簫看了又看,緩緩開口道:“姑娘可知道華清宮是什麽地方?”


    “奴婢不知。”穆簫簫應道,麵含笑意。


    “那華清宮可是皇上最寵愛的淑妃娘娘的寢宮,自淑妃娘娘仙逝後,可再沒有人能踏進華清宮半步。”


    小福子看著穆簫簫,眼裏頗有深意。


    “原來如此。”穆簫簫說道,麵色依舊平和。


    見穆簫簫如此從容,小福子有些奇怪。


    “姑娘可明白我的意思?”


    穆簫簫看著小福子那張白淨微胖的臉,搖了搖頭。


    小福子眯著眼睛,緩緩說道:“看來是姑娘你命好,竟然生了一張和淑妃娘娘如此相似的臉,才有福氣住進這華清宮,以後定然是備受聖寵。姑娘你可得好好把握才是。”


    “謝公公提點。”穆簫簫行禮道。


    小福子扶住穆簫簫,笑著說道:“以後還得承蒙姑娘照顧才是。”


    穆簫簫莞爾一笑,不再言語。


    ……


    ……


    華清宮在皇宮的東南角,禦花園在皇宮的西北角,走過去頗費些功夫。


    趁著這個空檔,小福子給穆簫簫講了很多淑妃娘娘的事情。


    小福子講得繪聲繪色,穆簫簫聽得認真投入。


    其實在小福子進宮之前,淑妃娘娘早已經過世多年,這些事情不過是他道聽途說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想象編造出來的罷了。但是華清宮確實是小福子一直在管理,按照皇上的吩咐,將無人居住的華清宮整理的井井有條。


    這差事之前一直是王公公在做,王公公是皇上跟前的老人了,皇上信得過他,所以把華清宮交給他打理。


    小福子是個機靈人,曉得王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所以一進宮就想辦法巴結王公公,曉得王公公好古董,小福子便搜腸刮肚的給王公公弄古董,百般殷勤討好,總算是得到的王公公的青睞。


    王公公返老還鄉之時向皇上推薦了小福子,進宮五年資曆尚淺的小福子就這樣成了皇上跟前伺候的人,從此搖身一變,從小公公變成了大太監。


    小福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僅僅是他會阿諛奉承,更重要的是小福子能夠揣測皇上的心意。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小福子都有分寸,從來不會出什麽差錯,因此才能討得皇上的歡心,順風順水的走下去。


    穆簫簫看著小福子那雙賊光的小眼睛,表麵附和著,心裏卻有幾公分不喜。


    這種勢利小人一眼便能看出,可皇上偏偏重用這樣的人。穆簫簫想道,輕歎一聲。


    小福子見穆簫簫不說話,問道:“姑娘莫不是累了?”


    穆簫簫搖搖頭,笑著說道:“奴婢隻是一個下人,又不是金枝玉葉,走這幾步路怎麽會累呢。”


    “姑娘可不是什麽下人,看這氣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官家小姐呢。”小福子打趣道。


    穆簫簫不知道怎麽迴應小福子的話,隻好一笑帶過。


    “姑娘是二皇子身邊的人?”小福子問道。


    穆簫簫點了點頭。


    “那姑娘可見過端妃娘娘?”小福子問道。


    “不曾見過。”穆簫簫應道。


    “那以後可有機會經常見了,姑娘還得叫端妃娘娘一聲姐姐。”小福子說道。


    穆簫簫看著小福子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明白他為何要同自己說這麽多。


    然而穆簫簫不知道的是,小福子可是從來不會講廢話的。


    小福子在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時便撥響了心中的算盤,從皇上看穆簫簫的眼神就知道穆簫簫有多像淑妃娘娘,皇上年近四旬的年紀竟然會流露出少年初戀的情緒,可見對淑妃娘娘的感情有多深。皇上對淑妃娘娘的眷戀有多深,以後對穆簫簫就有多寵愛,這是必然的事情。


    雖然小福子不知道穆簫簫所為有何目的,但是這些對小福子而言並不重要,他需要的不過是一個更高的跳板,而穆簫簫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這對小福子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小福子認為這是一場勝算很大的賭注,押進全部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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