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劍舞,琵琶激越。


    一身紅綢衣的紅玉挽起劍花,翻滾,躍起,穿棱,飛揚,森森劍光裏帶著蜜意柔情,所經之處,芳若看到了桃花次弟綻放,千般風流,萬般嫵媚……


    這就是我的好朋友紅玉。


    此刻的她是如此的美麗,像是一團熊熊燃燒著生命的火焰,像是一朵熱烈綻放的紅色牡丹;像是一道閃亮的光;像是一片飄逸的雲;像一隻翩飛的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今天在場的人都為她而來。她是如此的超出眾望。


    我想到了官家父親說的話,用在此刻紅玉的身上,再合適不過了,看著她,就覺得這個世界,是那樣的生機勃勃。


    待她身姿定格在舞台中央,我放下手中的琵琶,激動得拍手大叫。一眾人都站起身來,跟著拍手唿喊,那幫武夫一齊把她的韓良人推上了舞台,叫喊著“洞房”“洞房”。


    我把鬥笠取了,摘掉頭上的布袋,胡亂攏抹了一下頭發,就撥著人群,奮力地向被團團圍著的一對新人擠去。


    “等一下,等一下。”我的喊聲淹沒在眾人的笑語裏,眼看著一眾人就要簇擁著他們,朝著紅袖坊的方向移動。我隻得拿出自己的傍身絕技,飛身掠過亂攢的腦袋,踩著紅玉前麵一個武夫的肩膀,喊道:“給我讓個位置啊。”


    被踩的人吃疼,肩膀晃動,朝著一邊趔趄,我如願以償地雙腳落地。


    亂糟糟的人群,被我這高調而又不雅的舉止吸引,停著了腳步齊齊望來,一時間忘了說話。


    在安靜的一瞬間,我大聲說:“我要當著眾人的麵,問韓大人幾個問題,根據他的迴答,再決定能不能讓他帶走我的紅玉。”


    喜事被意外打亂的韓良人,沒有絲毫的驚慌和不耐煩,中氣十足的說:“勞煩大家先安靜一會兒。”他的聲音哄亮又有威懾力,再無人說話。


    “祝姑娘請問。”


    我清了清嗓子說:“第一個問題:你是熱烈地愛慕著梁紅玉嗎?以後無論是逆境或是順境,無論她是健康或是染上疾病,你都會一如既往的愛慕著她嗎?”


    眾人哄笑。


    我身邊一個瘦高的武夫哈哈大笑道:“這是三個問題。”


    韓良人伸手照著他的腦袋打了一下說:“你閉嘴。”然後,照著我的方向,也是我身邊的紅玉方向堅定地說道:“會的!”


    這迴答也太快了些。我說:“你聽清楚我方才的話了嗎?”


    “以後無論是貧賤還是富有,無論她是現在的年輕美貌或是漸漸變老,我對她的愛慕之心,都如此時這般堅定沒有絲毫的猶豫。”


    姑娘們拍手,武夫人嚎叫。


    韓良臣高舉著手大聲道:“我韓良臣正在求娶我的心上人,麻煩大家安靜一會可否。”


    瞬間又安靜了。


    我滿意地說:“第二個問題:你能答應以後不會同她吵嘴,不會同她賭氣嗎??”


    我等著他說:我答應。


    韓良人說:“我在此立誓,若是有一天,同紅玉鬧了矛盾,我一定先開口向同她講話;在她生氣的時候,我去哄她。”


    “她不生氣的時候呢?”韓良人身邊站著的瘦高武夫又大笑著插嘴。


    “請充許我在她高興的時候,偶爾假裝生氣,給她哄我的機會。”韓良人正板而又嚴肅地說。


    眾人又是一哄而笑。


    這個迴答好像很有誠意,也算過了。


    我大聲說:“第三個問題:你能讓她在家裏,同你的夫人平起平坐嗎?”


    自從我提出第一個問題後,紅玉就從我背後摟抱著我,把頭臉擱在我的肩膀上,此時她手狠狠捏了一下我的腰。


    她這是不讓我提這個敏感的問題呢。


    我迴頭對她說:“你願意去做他的丫頭,我也可不願意你去。”


    韓良人說:“家裏夫人是父母娶的親,我雖是對她沒什麽感情,但既是嫁到了我韓家,就是我的家人,我不能負她。紅玉過去了,要尊她一聲姐姐,她若是看低了紅玉,那便是沒把我放在眼裏。我隻能這麽說。”


    我正要說話,韓良人又說:“在我和紅玉沒有孩子之前,不會讓她生下韓家的長子。”


    “韓大人還沒有孩子嗎?”我驚訝的問道。


    “尚未。十年來,一直鎮守邊關,僅迴家兩次,都是草草一麵,家裏事務都是夫人在操持,她是否生養,都是我的夫人。”


    這個迴答滿意十分。


    沒什麽要問的了。我最後說:“你要時刻記得今天的話,要是食言了,我會天涯海角地追殺你。我武功很高的,殺過很多人……”後麵的話,還未說完,早就等得不耐煩的眾人,又是一擁而上,推著他們向前走去。


    一個又一個人在我身邊擠過,撞得我無法立著腳,正在我想著要不要也跟著去時,頭發被人從後麵輕扯了一下。


    我迴頭。


    那人對著我勾著嘴角微笑。淺淺的笑意,似是初春湖麵蕩漾著的微波,悠悠緩緩地拂動,輕柔得好似一陣風就能吹散了。


    一時間,耳邊的聲音消失了,身邊擁動的人群也看不見了。


    隻看到他靜靜地站在那裏。


    眼睛變大了。


    黑了。


    好像有點老了。


    他多大了?


    大我七歲,二十六了呢。


    成親早的話,娃都得有十來歲了,也快要到成親的年齡了。


    唔,他同裏的娃,也好幾歲了,都是當爹的人了,滄桑一些也正常。


    想到他的娃,心裏不禁抽動了一下。


    同裏還有他的女人。


    一時間,非常的不自在,不知道手該往哪裏放。盼著來個人,能來救救場,哪怕是個陌生人呢。人都去了紅袖坊,大堂裏,隻有我和他。


    “找什麽?”


    找人救場啊。


    我問:“你舅舅呢?”


    慕容謹揉了一下鼻子說:“找他有事?”


    “他欠我五百兩銀子,問問啥時候給我。”


    “什麽時候欠的?”


    “剛剛。”


    ……


    他不接話,我一時也不好找別的話題,隻得問他:“你喝水嗎?”


    “不喝。”


    “你舅舅呢?”


    “他肚子疼,不過來了。”


    “他還欠我錢呢。”


    轉了一圈,又迴到這裏來了。


    我忍不住“撲哧”笑了,說道:“他欠我的錢,你能不能幫他還我?不然,我滿腦子都在惦記這件事。”


    ------題外話------


    是不是覺得紅玉的婚禮筆墨有些多,感覺沒意思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是屬於慕容謹的婚禮。慕容謹在明月彈琵琶的時候,就進來了,雖然隻露出了兩隻眼睛,但他在人群裏一眼就認出她了。(明月這套裝備,小羽且是為慕容謹設計的,哈)


    看到別人成親,他就想如果今晚的女主角是小明月,男主是自己。


    他想,無論她是什麽樣子,無論未來如何,愛慕她的心是不變的。


    愛上一個人,就想和她永遠,想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有著眾人的祝福。


    小明月已經是他的女人了,但這些沒有。甚至連一個人的祝福都沒有。


    他原來的婚禮,當時家裏準備連賀八日呢,連下人都每人八套衣服。


    小羽且想,此時的慕容謹一定是傷感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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