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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箭快如流星,比流星更快是一道銀光。


    射出此箭的是一個入神境,短短數十步的距離,在空氣中拖出一道白色氣流的烏黑長箭,足以劈開一道山峰。


    銀光避開了鐵箭,撞向天羅,把惜年撞開了數尺,但鐵箭的巨大鋒芒還是擦落了幾根鳳羽,幾滴金色的血液垂落,掉在院牆邊那顆被推倒的梨樹上,那顆梨樹瞬間被大火吞沒,然後化為灰燼。


    商羊舞飛身而至,他的背後數寸,是一支三尺長,朱色的判官筆。握筆的手在抖動,筆走龍蛇,筆意縱橫,商羊舞的背上衣服片片龜裂,比寒鐵更堅硬數分的皮膚,現出慘白的劃痕,然後慢慢化成紅線,那是商羊舞被朱筆劃傷後浸出的鮮血。但商羊舞不管不顧,眼中隻有縛住惜年的天羅,一道寒光劃過,那是商羊舞揮動了澤被劍。


    天羅被斬斷,惜年被那道銀光拖出天羅,往倒塌的院牆外飛去。


    院牆外便是圍了數十重的黑甲騎兵,當天羅中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火鳳,那些騎兵就沒有眨過眼。此刻又見到銀光中顯現的鹿角虎麵的白澤,驚懼之後,都張開了嘴,要不是騎在馬上,恐怕會有許多人跪拜,因為,聖獸的畫象,往往被人掛在門口辟邪。現在真的見到了活物,豈能不心生敬畏。


    神教之所以得以創教,除了徐冶長的不世神功之外,就是因為他的坐騎是一頭聖獸。騎著聖獸的,那便是個聖人或聖人胚子。這是最簡單直接的邏揖。所以,在世人眼中,聖獸白澤的地位很高,它成了神教神權的象征,在神教數千年的渲染下,它成了天下邪穢之物的克星,所有神殿,都必有白澤的純銀雕像,以及雕像下被虔誠點燃的香火。


    白澤,本是神教的守護神,據說在昆山的雲深之處修煉,守望著神教的子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又怎麽會成了軻山小賊的幫兇呢?乃至於為了救下火鳳而奮不顧身呢?


    神教是晉國的國教,那些黑甲騎士受神教的影響至深,見銀光挾火鳳掠過頭上的天空,都舉起了強弩。但看到銀光中閃現的那個白色虎頭,和虎頭上美麗之極的黑色鹿角。舉著強弩的手不免微微顫抖,竟沒有一個人敢於引發強弩。


    “妖孽!為禍人間竟敢化身聖獸!”這是持弓黑衣人第一次開口說話,使用的竟是正宗佛門禪喝。一句話,十二個字,如十二道神雷,十二道金光打在白澤身上。


    白澤怒吼起來:“該死!竟敢向你白爺出手!”但人家既己出手,聖獸除了怒吼,身形竟有些慌亂,飛行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卻始終沒有給出符合聖獸身份實力的迴擊。


    眾人眼中慢慢生出疑惑,傳說聖獸身生六對銀翅,一旦扇動翅膀,便可以快到捉住陽光。又怎麽會就這麽輕易被幾句禪喝擊中?而且,當白澤慢下身形,眾人定睛細看,才發現這隻白色的怪獸隻有一對翅膀,雖然也是銀色的,但沒有六對翅膀的白澤,還是傳說中的那隻獨一無二法力無邊的聖獸嗎?


    眾人哪裏知道白澤被神教害得法力消散殆盡的秘辛,黑甲騎士慢慢又舉起了強弩,正在猶疑之際,張公公暴喝道:“這是一隻化成聖獸的妖獸!快射殺它。”於是強弩帶著嘯聲,射向被禪聲滯在空中的白澤。


    惜年己恢複人形,正無力地伏在白澤背上,肩上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她沒有看那些唿嘯而來的弩箭,而是迴望持劍而立的商羊舞,眼中滿是擔憂。


    弩箭越來越近,惜年揮動紅裳,空中生出一圈火焰,萬千弩箭,凡近之者,俱化為輕煙。


    禪聲為之一頓,白澤輕聲道:“商老弟讓我帶你先走,他自可脫身。”說完雙翅勁抖,便消散在黑甲騎士的視線之內。


    持弓者彎弓如滿月,又抽出一支金色的箭,射向白澤消失之處,那箭與笫一支鐵箭大不相同,竟帶出金色的佛光,仿如一隻有靈性的佛手,追著白澤而去。


    蒙麵人收起寶弓,毫不停頓,沿著那佛光的指引,喝道:“孽障,哪裏逃。”威嚴的聲音還在空中迴蕩,人己消失不見。


    斷壁殘垣之中,數棵倒下的梨樹之間,商羊舞與持朱筆者沉默相對。


    商羊舞望向那支三尺長的朱筆,眼中微有怒意。那人卻盯著他手中的澤披劍,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使用朱紅判官筆的,當然就是那個持劍的蒙麵入神強者。當商羊舞用澤披劍刃格斷他的長劍,往天羅縱去,他便拋卻了長劍,仿佛拋去了一把廢鐵。事實上,這把劍的價值,比一條廢鐵高不了多少,是他經過仁德街時,順手花三兩銀子買的。


    他的真正的兵器,正是手中的朱筆!


    “大家都這麽熟了,何必還要幹蒙麵的勾當!”商羊舞歎道。


    “既然要殺你,當然還是蒙麵好!”那人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商羊舞手中的劍。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避兔我師父的報複了嗎?”


    “你看,佛宗的多寶天王也蒙了麵,但那張射日弓在手,誰還不知道他的身份?有些事,哪怕天下人都心知肚明,但隻要沒有證據,你師父最多發脾氣胡亂殺幾個人,又能怎樣?如果今天能除掉你,我是不怕被尊師殺掉的,我想,多寶天王也應該是這個想法。”


    商羊舞皺了皺眉,歎道:“想不到我的命值錢到這種程度,竟讓二教願意拿兩個入神境來換。”


    “尊師雖然無敵,但素來不問世事,二教自然敬而遠之,而你的所作所為,動搖的是二教的根本,魏國的逃奴案,鄭公公早就告訴六王,那是你策劃的,其時,你不過九歲,所以六王不信,以為是軻孟借你之口所謀,現在看來,二教教宗都開始正視你了,小子,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二教借晉皇之名,正好在晉國除了你這個禍患。小子,你跑下軻山,在晉國弄出天大的禍事,視天下為無物,簡直就是找死!”


    商羊舞突然極燦爛地笑了起來,有些無恥地說:“你與你們九公主是好朋友,又是她的救命恩人,你對我下死手,難道不怕九公主生氣?”


    話音剛落,商羊舞突然發難,人與劍合為一體,往蒙麵人身上撞去,如果被他得逞,蒙麵人必被穿個窟窿,然後再被撞斷全身的骨頭。


    相距很近,商羊舞速度又快,蒙麵人心知他手中兵器的利厲,嚇得象一根木頭,躺倒,然後一滾,才躲開商羊舞毫無征兆的突襲。


    商羊舞一招得手,早料到對方的反應,也往地上一滾,化劍為刀,一陣橫削,竟使出下九流的地趟刀法來。仗著神兵利器,劍光閃閃,如一團雪球,滾出漫天的塵土,兇猛之極地殺向蒙麵人。


    蒙麵人慌亂之中伸出朱筆點向那團雪光,但澤披劍實在太快,朱筆在雪光中被削成無數截。但蒙麵人也借朱筆與澤披劍相撞的力道,彈向空中,稍稍喘息,再往下一看,剛剛還在滾動的雪球,卻不見了。


    地麵出現一個地洞。


    蒙麵人忙躍下,慢慢靠近地洞,原來洞內竟是一個地道!


    蒙麵人呆立無語,小賊想是早就謀算好了借地道遁走,這才說出九公主引起自己的輕視心,自己的諸般反應竟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小賊耍出地趟刀,刀光和揚起的塵土,剛好是他開啟地道的絕佳掩護!


    蒙麵人喃喃自語:“犀神劍,白澤,居然敢帶出來行走江湖,好膽色!”說完,又看向手中的半截朱筆,微歎一口氣,往地道中擲去。然後仰首望向天外某處,張開雙臂,如一隻黑色蒼鷹,往白澤消失的方向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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