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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色極好,清清涼涼地照在妝成醜漢的朱達身上,朱達把宣花大斧橫扛在肩上,在南街上散步一般向杜府行去,隻有一個悠然的影子一步一趨地跟在他身後,那是他自己的影子,孤身搶劫的感覺不錯,朱達的心情也不錯。


    一斧便劈開了新修好的杜府大門,上次是用拳頭,隻破了一個大洞,這一次就幹脆地把門劈成幾大塊了。一聲巨響,對於最近一直處於驚恐之中的杜府,便是一聲炸雷,家丁奔走嚎叫:“那個殺才又來了。”


    沒有人敢上來,因為已經有過全府挨揍的經驗。好在這個殺才也有個優點:誰先向他動手,他才揍誰。朱達熟門熟路,既然無人阻擋,自然沒走半點彎路,又找到了杜三公子。


    杜三公子沒有象上次那麽驚慌,也沒有逾牆逃跑,而是麵無表情地坐在一張極寬大的太師椅上,甚至連手中那個美豔的婦人也沒有鬆開,那婦人衣襟已然半開,杜三的手探在裏麵,也許還是有點緊張,手上揉搓的勁比平時大了幾分,那婦人痛不可當地長嗯了幾聲,又怕引起杜三的不滿,那痛嗯又化成了嬌媚入骨的呻吟。


    杜三見朱達踏進大門,居然露齒笑了一笑,仿佛看到多年的好友,道:“你來了”。


    朱達被妝成極濃的鐵掃帚似的眉毛往上挑了挑,難怪小師弟非讓自己帶上宣花巨斧,原來六王與杜三真的做了個誘殺的局。朱達很開心地笑了起來,這才有點味道了,想想自己真是可憐,從記事起就在修行,二十多年了,還沒有經曆過一場象樣的戰鬥。


    朱達把斧柄夾到脅下,斧頭微微上挑指向杜三,眼睛餘光在屋內掃了一圈。杜三見朱達這迴沒有衝進來就動手,自然以為朱達知道自己中了埋伏有了懼意,心中鬱氣盡吐,暢快之極,天生無賴的一股賤性油然而生,抖動著身子狂笑起來:“你個傻子,真以為老子是泥巴捏的,來,來呀,來殺我呀。”。


    朱達手一揮,人到了杜三麵前,斧子便架到了杜三的脖子上,眼見巨斧在自己的頭頂泛著青光,那美豔婦人嚇得牙齒發出顫抖的聲音。杜三見朱達依然兇悍如斯,本已麵無人色,但斧刃並未傷著自己半分,膽氣又壯了迴來,聲音比之前更大了幾分:“殺呀,小雜碎你倒是殺呀,隻要你動了爺爺一根汗毛,我保證你走不出這間屋子。”。


    朱達忽然有些純真地笑了笑,收迴斧子,靜靜地看著杜三。杜三斂起笑容,那隻手在一對玉兔上十分愉快地遊走,認真地對朱達說:“跪下,磕三個響頭,我可以考慮勸六王爺留你一條性命,你杜爺是仁義的,這是人所盡。。。。。。。知”。最後一個知字吐出來時候,杜三的腦袋己經滾落在自已的腳下,雙目圓瞪,看著自己的斷頸衝天噴出的血柱。那個美豔的婦人早己嚇得癱軟在地。


    朱達走上幾步,彎腰把婦人挾於脅下,低頭在她耳邊輕說道:“到外麵等等,一會有人來接你出去。”


    背向房內,剛剛走到門口,一聲勁響,一根兒臂大小的巨箭嗚嗚奔向朱達的背部,也不見朱達如何動作,甚至連身形都沒有晃動一分,那巨箭鐺的一聲正中不知何時伸到背後的斧頭上。脅下的婦人這個時侯也動了,如一條靈蛇,一隻手纏住朱達的腰,另一隻手握著一柄泛著妖異綠光的匕首,刺向朱達的脅下。


    這是必殺之局,杜三不過引子,巨箭是讓朱達分神的手段,那把淬了劇毒的匕首才是真正的殺招。無論如何,這個有著憐花心的醜漢是必死無疑的了,王爺身邊靈蛇之首的婦人,刺殺過許多王爺的敵人,無一失敗過。那婦人楚楚可憐的雙眸甚至還泛出一種不忍之色。


    但匕首沒有刺入肉中,衣服被一層勁氣裹住,突然硬如鋼鐵,婦人因為太用力,指節已然發白。這樣的對手不是自己可以撼動的,婦人很幹脆地丟掉匕首,雙手把朱達的腰抱得更緊了些,一雙玉兔緊緊地貼在朱達腰間,半散的衣襟讓粉白的它們若隱若現,楚楚的眼眸仰望,正對著朱達往下看的那對眼珠,那眼中並不見被欺騙的憤怒,反而有幾分破除對手詭計的興奮與調皮。


    朱達嘿嘿一笑,促狹地對那婦人抖了抖醜極了的掃帚大眉,夾住婦人的手臂往外揚起,那婦人如振落葉,飄向空中,落在院內的一條石凳,力度用得溫柔之極,仿佛扶著被放到凳上,沒有高空失力著地的半分痛意。那婦人看著返身入屋的醜漢,不由得有些癡了。


    有兩個極威嚴的人,一左一右正站在杜三屍首的兩旁,紅色的寬袍,與地上的鮮血相映,房內生出一種令人發冷的森然。朱達笑了笑,有些白癡地問道:“神教的紅衣神官?”


    二人臉上閃過一層被挑釁的怒意,敢穿這身服飾的,除了神教的神官還能有誰?紅衣神官著緋紅神袍,神教之大,也隻有十六個紅衣神官,紅衣神官之上就是身著暗紅神袍的大神官。紅衣神官地位尊崇,便是王侯之尊也要待以客禮。一個莽夫就敢這麽大大咧咧漫不在意地明知故問,實在有點找死的味道。


    右首的神官道:“王爺的靈蛇組,都是坐照境,靈兒身為靈蛇之首,更是坐照圓滿,想不到偷襲之下還傷不到你,我本想問你師門淵源,若與我神教有緣,自當廢去你修為留你性命。現在看來,也不用問了。”。


    伸出食指望空中橫豎劃了幾下,那空氣似生出無窮的刀意,鋒利,肅殺,無堅不摧的刀意。朱達的額前布上一層微汗,刀意甫起,又有幾縷細針般的意念刺向自己的幽府,在腦中掀起紅色的巨浪。同境中念師與符師的戰力,往往遠高於其他修行功法。今日居然兩個都是知命境的念師與符師向自己同時出手。


    朱達仰天長嘯一聲,一股氣旋自他口中吐出,越來越大,他氣旋先是白色,既而青色,最後成一股淡金色盤旋而上,待升到杜府上空,那金色聚成一頭佛光大盛的金毛狻縱躍而下,按向那正盤腿冥思的念師頭頂,那念師不停變換手勢,收迴攻擊朱達的精神力量,與頭頂的兇獸相抗。右邊正用食指畫著刀符的符師大驚:“這是佛門護山神功金狻吞神,你是金華山哪個大護法的弟子?!”朱達嘿嘿一笑,也不搭話,雙手握住斧柄往那漫天的刀意砍去,符師神官嘶聲尖叫起來:“魔教熊天王的驚神斧,你到底是何人?!”


    如果說符師的刀意是肅殺的秋霜,那麽朱達從天而降的宣花巨斧便是一束暴戾的火焰,所過之處熔盡秋霜,斧影須臾即至,劈在符師用萬千刀影布成的防禦上,絕對的速度產生絕對的鋒利,那防禦甚至來不及發出破裂的尖嘯聲,如一塊豆腐,一張紙,被朱達的巨斧破開。


    戰鬥,在被碾壓的實力麵前,所謂伏殺的陰謀就成了一杯自釀的苦酒,一個供他人娛樂的笑話。因為根本沒有考慮過失敗,兩位知命初境的神官自然沒有逃跑的心理準備,當朱達的斧頭臨近他們的頭顱,一切都已晚了,除了閉目待死,他們還能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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