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後宮的宮殿間的大道上一片幽靜,張延齡闊步走在蔥鬱的樹蔭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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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是仲秋時節,兩旁的高大樹木雖然依舊蔥鬱,但樹葉的綠色已經有些綠的不正常。那已經不是初春萌發的綠葉的嫩綠之色,而是一種黑乎乎的像是所有的樹葉都在淡淡的墨汁之中浸染過一樣的墨綠色。


    林蔭延伸往北,秋陽點點撒下,光線黯淡。像是一條通向黑洞洞的未知之處的長廊。


    秋風吹過,樹木發出嘩啦啦的喧鬧的響聲,大量的樹葉紛紛而落,落下的不是黃葉,而是那些墨綠色的葉子。給人一種生命尚未衰老卻凋謝的感覺。


    張延齡闊步踩著落葉往後宮方向行去,路過乾清宮的時候,張延齡駐足想著乾清宮看了片刻。這麽多年,自己每次進宮路過這裏,要麽便能聽到乾清宮後殿傳來的絲竹聲,要麽便會看到進進出出於這座宮殿的內侍和宮女。


    但現在,乾清宮中一片安靜。宮門前的廣場和台階上,一大群鴿子在地上踱步。沒有看到一個人影,也沒有聽到任何絲竹樂曲之音。真可用門可羅雀來形容。


    張延齡心中頗為唏噓,那個住在裏邊的人已經死了。朱厚照活著的時候,固然曾經讓張延齡失望和惱怒過,他也算不得是個好皇帝。但是在私人情感上,張延齡對朱厚照還是頗為懷念的。起碼在朱厚照對自己是保持尊敬而且絕對信任的。正因為朱厚照的絕對信任,張延齡才能放手做事,完成了許多想做的事情。


    隻可惜,斯人已逝,已然魂不知歸於何處了。


    過坤寧宮往西,轉過一片園林花海,走過幾道涼亭樓閣。延禧宮就在眼前。


    張延齡快步來到延禧宮門之前。門前有兩名宮女正在等候,見到張延齡走來,兩人躬身行禮。


    “奴婢等見過王爺,太後讓奴婢們在此迎候,太後已經等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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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延齡微笑點頭道:“請帶路。”


    穿過延禧宮前庭,穿越長廊甬道,張延齡來到了延禧宮後殿春閣前。宮女打了簾子,張延齡緩步走了進去,簾幕在身後無聲無息的落下。腳步聲遠去,門外的宮女和太監們應該是紛紛離開了。


    張延齡從屏風一側慢慢的走出來,透過雕花的珠簾垂門,朦朦朧朧看到坐在春閣內室窗前的熟悉的背影。張太後正坐在窗前,眼睛看著窗外秋陽照耀下的庭院中的花樹出神。


    她的背影略有些臃腫,但不失挺拔。雲鬢高高挽起,似乎是有些怕冷,身上披著一條素色的裘皮披肩,顯得雍容華貴,卻又落寞孤苦。


    張延齡靜靜的站在簾幕外看著張太後的背影,腦海裏忽然記憶翻騰,許多從未有過的記憶開始複活,開始湧上心頭。


    張延齡穿越之時,張延齡已經是個十九歲的成年人了。在此之前,這個肉體的記憶很是模糊。特別是孩童時期的久遠記憶,幾乎隻有一些碎片漂浮在腦海之中。所以,每當和張鶴齡以及張太後在一起談論時,談及小時候的事情,張延齡都保持緘默,唯唯諾諾。因為他那一部分的記憶是一片空白。


    但是,此刻眼前這個背影,讓張延齡突然記憶複活,想起了許多事情。


    張延齡記起了十多歲之前童年時光。那時候父親張巒不過是個太學的小官,全家住在京城外城的一個小宅院裏,生活清貧之極。母親金氏體弱多病,長期臥病在床。家中的事務基本上便由這位二姐操持。


    那時候張延齡的生活過的很普通,一個幾歲的頑童,不知生活艱辛,每天就知道在外邊亂跑亂玩。每每玩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迴家,晚飯還沒好,父親還沒迴來的時候,張延齡便會去西廂房二姐的屋子裏去玩耍。因為二姐疼愛他,知道他肚子餓了,會將偷偷藏起來舍不得吃的糕點拿給他吃。


    每天,張延齡偷偷溜到西廂房的時候,便時常能看到二姐坐在窗前托著腮想心思。那時的張太後隻有十五六歲,正是豆蔻少女的年紀。總是喜歡坐在窗前想心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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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延齡每每會偷偷摸到她的身後,然後跳出來大叫一聲,嚇唬姐姐。而二姐雖然每次都被嚇得驚叫,卻隻是嬌嗔埋怨,從不打罵自己。隻用手指戳著自己的腦袋,嗔怪的罵自己貪玩瘋跑,威脅要告訴爹爹雲雲。但最後,她都從來沒有跟爹爹告過狀。


    每一次,二姐都會拿出小手帕來打開,手帕裏包著幾片糕點,那是她給自己留下來的。雖然隻是普通的糕點,有時候還碎的不成模樣。但是那些糕點是真的好吃。滋味美妙無比。在張延齡幼小的心靈之中,那應該是世上最好吃的糕點了。


    窗戶前的懷春少女的背影,成為了童年最為溫馨的記憶。突然間響起這一段記憶,讓張延齡的心中充滿了溫馨和酸楚交加的感覺。


    雖然這是別人的記憶,但是張延齡穿越十年了,他早已融入了這個世界,情感上早已融入。就算之前,見到張太後,張延齡心裏也會生出一種親切溫馨的感覺。他早已和這個肉身輸入交融,從精神和情感上,乃是身體上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


    所以,此刻那小時候的記憶,就如同自己親身經曆的記憶一般真實。情感上的感受也是完全真實的。


    張延齡伸手撥開珠簾,想輕輕的走進去,像是小時候一樣嚇唬一下二姐。但珠簾叮叮當當的響動起來,坐在窗前的張太後驀然轉過頭來,見到張延齡的那一刻,臉上的驚訝變成了驚喜。


    “小弟,你來啦。怎地偷偷摸摸的站在那裏?”張太後站起身走了過來。


    張延齡撩開珠簾走了進去,笑道:“二姐有糯米糕吃麽?我可餓死啦。”


    “糯米糕?”張太後訝異道:“什麽糯米糕?”


    張延齡笑道:“那,甜豆糕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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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太後皺眉道:“什麽甜豆糕?我這裏怎麽會有那些糕點?你若餓了,我這裏有梅花酥,有核桃酥,龍須糕。我拿給你。”


    張延齡心中失望之極,他知道,二姐早已不記得那些童年的往事了。那些事在自己心裏或許是美好的記憶,但在二姐心中,怕是早已淡忘的無影無蹤了。有些美好的東西,其實隻是自己私人的感受。哪怕是當時的人,也未必會有同樣的感受。我之蜜糖,彼之砒霜。人類的悲喜和感動,往往並不想通。


    張延齡笑道:“不必了,我隻是說笑罷了。延齡見過二姐。”


    張延齡躬身行禮。


    張太後笑了笑道:“小弟怪怪的。坐下吧。我瞧瞧你瘦了沒有。一出去打仗就是幾個月,哎,又瘦了不少。這幾年時間,怎麽感覺你都在打仗。打來打去的。”


    張延齡微笑道:“是啊,我也覺得自己一直在打仗。我也厭倦了。可是沒辦法啊,為了大明社稷,為了皇上,我隻能出征。延齡命苦啊。”


    張太後神色一動,黯然道:“皇上沒了。哀家才是命苦。照兒年紀輕輕就沒了。小弟,我怎麽這麽命苦?我上輩子定是造了孽了。”


    張延齡輕聲道:“二姐,節哀順變。人死不能複生,一切都是命,萬般不由人,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張太後擦了擦眼角,點頭道:“是啊,這都是命。你迴來了便好。正好主持大事。幫哀家穩定我大明的社稷,讓哀家能夠幫老朱家延續江山基業。這是哀家現在必須要做的。否則哀家泉下無法麵對他們父子,無法麵對列祖列宗。”


    張延齡點頭道:“二姐說的是。這也是延齡趕迴京城的目的。皇上待延齡赤誠,延齡深受皇上隆恩。聽到皇上驟然駕崩,讓我痛心疾首,肝膽俱裂。所以我必須趕迴來,為報答皇上的隆恩,為了大明江山社稷,也一定要將後續的事情安排好,不能亂了社稷大局,不能讓皇上走的不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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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太後點頭,緩緩坐下,沉吟片刻,抬頭沉聲道:“既然如此,然則你迴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攪亂了登基大典,讓一切變得亂糟糟的。小弟,這便是你報答皇上隆恩該做的事麽?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張延齡一怔,轉頭看著張太後的臉。張太後麵色清冷,也正直直的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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