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半個多月裏,張延齡的日子過的也很平靜。當然他是刻意的保持安靜,不想在這種敏感的時候搞出什麽事情來。


    每日去衙門無所事事,有時候轉一圈打個招唿便溜了。偶爾在衙門裏轉一轉,待人也是和和氣氣的樣子。對於一些錦衣衛校尉提出的一些困難,也會盡量拍板解決。總之,給人的感覺是,這位鎮撫大人和氣好說話的很,而且也很有同情心。


    當然,在衙門中的另外一些人看來,這是收買人心之舉。特別是沈良,一開始的恭敬之後,已經逐漸暴露出對張延齡的不屑。


    暗地裏,張延齡卻極為關注這件事帶來的後續,密切注意周家的動靜。直到張皇後命人出宮送來消息,說皇上已經主動迴到坤寧宮中後,張延齡才真正鬆了口氣。他知道,無論如何,所有事情涉及的各方都已經選擇了沉默。那便是自己所預期的結果。


    衙門裏,在陳式一的**之下,親衛隊已經像模像樣。原本散漫羸弱的人馬如今起碼已經是一支兵馬的樣子。雖然其中還有二十餘人受限於身體的殘疾和年紀導致的虛弱無法適應高強度的訓練。但張延齡也沒有將他們踢出去,而是安排了些雜役和事務性的事情讓他們去做。親衛隊需要能打仗的,也需要有後勤雜役人員。


    對於陳式一,張延齡已經基本可以信任他的忠誠。他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在上次的暗查之事中,陳式一表現的很是出色,張延齡交代的事情辦的很是漂亮。並且他也能領會到張延齡的意圖,甚至不用張延齡吩咐,也會主動做了一些額外的主動的查勘行動。比如在小茉莉的恩客之中找到了那位丹青妙手,找到了那副畫像,便是陳式一主動出擊的結果。


    更難能可貴的是,陳式一自始至終沒有多問半句不該問的話。即便查的是周家這樣的外戚侯爵之家,即便事情的走向已經指向了宮中的周太後,他也沒有多問半句不該問的話。事情結束之後,陳式一更是沒有多問一句。


    張延齡很是滿意,不管陳式一是否是刻意為之,但他的表現無可挑剔。這個人當然還需要進一步的考驗,但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張延齡認定他是可靠的得力的幫手。很多事可以讓他去辦,而無需擔心出岔子。


    三月初一上午,張延齡去衙門轉了一圈便迴到家中。因為今日有一樁重要的事情要見證,也是張延齡期盼許久的一件事。


    二進西院之中,徐幼棠穿著碎花長裙站在陽光裏,她的麵前是一張長幾,上麵擺滿了各種零件。


    這近兩個月的時間,徐幼棠每隔一日來張家鑽研火器改進的事情,甚為盡心盡力。張延齡每次來的時候都看到徐幼棠處在沉思忙碌的狀態。張延齡也經常幫著出主意,兩人時常討論許久,對於火器研發的進展,張延齡自然是掛在心尖上的。


    不過這個姑娘很是奇怪。平日顯得嬌憨可愛毫無心機的樣子,但是一旦投入工作之中,整個人的氣質立刻便變的截然不同,顯得穩重而沉靜,做事更是認真之極,不厭其煩。而這也讓張延齡更加覺得徐幼棠不是玩鬧,她是真心想要做好這件事。有時候張延齡和她聊了幾句之後,徐幼棠便突然不說話,然後便突然鑽進屋子裏開始畫圖紙。因為她突然之間便想到了一種改進的方法,所以立刻便進入了狀態。張延齡便知道自己可以圓潤的離開了。因為接下來徐幼棠不會再跟自己嘻嘻哈哈了。


    徐幼棠是極為用心的做事,從徐幼棠身上,張延齡看到了徐杲身上的一些影子。這是親生父女無疑,都帶著一絲鑽研不休的精神。


    事實上,徐幼棠也確實有了些進展。當然要達到張延齡要求的火銃的幾大性能指標是很難的。張延齡也建議徐幼棠不用追求完美,先達到幾個重要的指標,之後再逐漸的改進。畢竟一口吃個胖子是不成的。


    於是乎,便有了今日的組裝新火銃並且測試的環節。


    張延齡進了院子,徐幼棠見到張延齡前來,露出燦爛的笑容來。嬌聲道:“侯爺怎麽才來,我都等急了。若不是侯爺非要見證這一刻,我已然組裝完畢了。”


    張延齡嗬嗬笑著顧左右而言它,看著徐幼棠讚道:“徐小姐今天很漂亮。這還是春天,都穿長裙了麽?姑娘家還是愛美啊,恨不得趕緊天暖,好穿漂亮衣裙。”


    徐幼棠似乎已經習慣了張延齡的調侃,畢竟每次張侯爺來這裏都是這種調笑的口氣。今日自己確實精心打扮了一番,能被侯爺注意到自己的打扮,心裏也很高興。


    徐幼棠退後半步,轉個圈。長裙裙琚飛舞起來,整個人嬌俏可愛。


    “好看麽?”徐幼棠笑顏如花。


    “很美。”張延齡歎道:“不知今後誰家公子有福氣,能娶到徐小姐這種人美心善,心靈手巧之人。”


    徐幼棠紅了臉嗔道:“侯爺亂說什麽?也許隻有侯爺才這麽說,別人可不這麽看。”


    張延齡笑道:“那定是瞎了眼。”


    徐幼棠道:“不跟你胡扯了,咱們開始吧。”


    張延齡點點頭,看著桌上擺著的一大堆黑乎乎油亮亮的零件道:“全部零件製作完畢了?看上去做工不錯。”


    徐幼棠道:“京城的鐵匠鋪子被我跑遍了,他們的手藝不敢恭維。我可是一件一件的指導他們的。二十幾個部件,花了整整五天,分了八家鐵匠鋪製作的。可是不容易呢。我現在就擔心他們的製作手藝不成。萬一尺寸有誤,那可麻煩了。”


    張延齡道:“徐大小姐監工,應該不會有錯。再說實踐是唯一檢驗的標準,見真章的時候到了。徐小姐這段時間的鑽研琢磨,圖紙的改進和效果,以及辛苦奔波花費的功夫都要在今日見分曉了。”


    徐幼棠點點頭,收起了笑容,帶上了紗手套。張延齡自覺閉嘴,他知道徐幼棠要進入另一個狀態了,這時候再跟她調侃,她會充耳不聞,甚至會讓自己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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