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祁澤睜開眼的同時,一道有些陰冷的聲音同時響起。


    他坐起身朝聲音的來源處看去,那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極其英俊的青年,刀削斧鑿般的麵孔,深邃冷清的眼眸,此刻,他薄唇挑起一個極其諷刺的笑,對著祁澤開口說道:“第一次,我是被毒死的。”


    聲音依舊陰冷,但是看著那張臉,卻讓人有了就應當如此的錯覺。


    第一次?難道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祁澤心中有一瞬間的愣怔,但是多次死亡邊緣徘徊磨練出的意誌,他沒有出聲,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一絲一毫,看上去還在準備認真聽。


    青年笑了笑,仿佛對他的反應很滿意。


    “死在一頓午餐後,胸悶,唿吸困難,應該是氰化物中毒。”


    祁澤了然,對方應當是一個冷靜自持的醫生,哪怕在瀕臨死亡的情況下都能仔細思考自己的死因。


    “第二次,我是被人推下樓死的,沒有任何線索。”他繼續說著。


    “第三次,我下班迴家的路上,遇到了持刀劫匪,被他瘋狂刺死的,一共二十七刀。”


    說到這裏,他輕輕吸了口氣,仿佛迴憶起了當時的亂刀加身之痛。


    “第四次,我又重生了,這次,我選擇了加班,在醫院裏總不會有劫匪了吧。”青年的眼眸深處終於滲透出絲絲瘋狂,“我關注著身邊的每一個人,懷疑每一個靠近我的人,揣測每一個對我笑跟我說話的人。”


    任憑一個人再如何冷靜,卻不斷在不同的死亡中輪迴,還無法逃脫,都會逐漸瘋狂。既然無法擺脫,那麽就隻能試著把隱藏在重重迷霧背後的兇手揪出來。


    在之前的幾次死亡之前,青年顯然不可能沒有嚐試過尋找幕後兇手,但是顯然,他失敗了。


    “這一次,我安然的過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我打算迴家,於是,”青年臉上的笑意已經十分瘋狂,“我被一個跳樓自殺的人砸死了,嗬,四十八樓。”祁澤沉默,前麵幾次都還好,這次顯然有些不對勁了。


    想要被一個高樓墜落的人砸中,這已經不是僅僅靠人力謀劃就能完成的了,一絲飄過的風,相差的三兩秒,都能完全改變這件事的結果,很顯然,青年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


    “之後就是不斷的死亡,不斷的重生,碎屍,車禍,流彈,什麽樣的都有,”青年看著祁澤,笑得有些難看,“我每次都小心翼翼的避開前麵已知的危險,然後在幾天內又會繼續死去。”


    他慢慢朝著祁澤走過來,離他幾步遠站定,露出了祁澤到這裏後看見的第一個如釋重負的,輕鬆寫意的笑。


    下一秒,他的身體直接炸開,在祁澤麵前生生炸成了一朵血色煙花,血腥妖豔。那顆頭顱從不遠處咕嚕嚕的滾了過來,停在了祁澤的腳邊。


    臉上笑容依舊,似平和,卻又掩蓋著深深的絕望、不堪與瘋狂。


    “唿——”


    祁澤長出一口氣。


    這個青年已經足夠優秀,隻可惜……再優秀的人,在無盡的死亡輪迴中,小心翼翼的躲藏著無處不在的黑手,偶爾揣測自己即將迎來怎樣的死亡方式,在無盡的折磨中越來越疑神疑鬼,每時每刻都在刀尖上心驚膽戰,他崩潰了。


    或者說,可能在更早的時候,他早就已經瘋了。


    所以,他選擇了自我毀滅。


    祁澤眼前一黑,腦海中一下子多了很多東西,是那個青年醫生的記憶。


    “祁醫生,祁醫生——”


    耳邊傳來清脆的聲音,祁澤睜開眼睛,麵前是一個護士,圓圓的臉蛋,齊耳的短發,顯得幹脆利落,此刻,她正緊張的看著自己。


    “發生什麽事了?”祁澤開口,聲音清冷。


    “患者張玲玲的兒子來鬧事了,您快出去看看吧!”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你先出去吧。”


    噠噠的腳步聲響起,護士留戀的看了他一眼,還是轉身出去了。


    祁澤有些頭痛,上一秒他還在那個神秘的空間,現在他卻變成了那個醫生,看了看桌子上的台曆,20xx年4月21日,明天,就是他第一次被毒死的日子了。


    剛剛的那個護士叫林果果,是他的女朋友,一直暗戀他,三天前,這個也叫做祁澤的高冷醫生突然向她告白,兩人正式開始交往了。


    至於原身到底為什麽一直被殺……隨意翻了翻記憶,祁澤的腦袋更痛了,和原身有過節的人,有點多啊……


    想要在這裏安穩的活下去顯然很難,第一步,就是完美的扮演一個精英醫生,接下來,就是找出事情的真相了。


    祁澤整了整衣服,抹平袖子上的褶皺,又站起身扶了扶金框眼鏡,無論這是為什麽,他已經不是從前頂級雇傭兵祁澤了,從現在起,他就是外科醫生,祁澤。


    醫院三樓是住院部,此刻311室的門口吵吵嚷嚷的,一群家屬正在帶頭的一個二流子青年的帶領下和幾個護士對峙,已經有一個小護士顯然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場麵,眼眶都有些泛紅了。


    “祁醫生!祁醫生來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正在對峙的人群安靜了一瞬,隨即嚷嚷著朝著祁澤走過來。


    祁澤的護士小女友見狀,眼中忍不住劃過擔心的情緒,三兩步先跑了過來。


    “祁醫生!?”那個帶頭的二流子青年喊著,“娘的你總算出來了!你踏馬的跟老子說清楚,錢都給你們交了,還給你們勸著住院這麽多天,合著你現在跟我說人快沒了??!老子艸丨尼丨瑪丨比!!別攔著我!”


    二流子青年一邊叫喊著,一邊直接提起拳頭就衝了上來。


    祁澤冷眼看著他,在拳頭即將落下來的瞬間,輕輕抬手,捏住了他的手腕,而那個二流子則滿臉通紅,怎麽也掙不開。


    張大奔,患者張玲玲的家屬,來到這個身體後第一個和自己有過節的人。


    “張大奔,”他若無其事的開口,仿佛製住人的不是他一樣,“你如果再鬧事的話,我不介意讓保安來請你出去,你是想被扔出去?”


    邊上老張家的親戚一下子炸了鍋。


    “這醫生咋能這樣!看個病把人看死了還要把大奔扔出去!”


    “就是啊,這醫生有沒有良心啦!”


    “良心,早就喂狗了吧,搞不好連醫術都沒有,不然張大娘能被治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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