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京體育大學距離醫科大學不算遠。


    不到十二點,褚向東便將車子開到了醫科大學正門口,熄了火停了路邊,給木熹微發了一條微信。


    “下課了嗎?我們在大門口。”


    看到微信的時候,木熹微仍然在課堂上,低頭給迴了句:“還有十幾分鍾。”


    “那我們在門口等你。”


    “敏學想吃什麽?要不你先領他去吃飯的店裏?”


    駕駛室的車窗降了一半兒,座位也在停車之後往後滑動了些許,空間很大,褚向東屈腿靠在座椅背上,看了眼微信,偏頭問兒子:“餓不餓?要不我們先去找吃飯的地兒?”


    褚敏學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媽媽不想出來嗎?”


    這段時間,他和褚向東的關係越發親密,相處的時候,有些原本不會表露出的情緒,也漸漸地會不經意流露。褚向東自然了解,在兒子心裏,木熹微還是挺重。


    他唇角輕勾,笑得一派自然,“隻是還沒下課呢,怕你餓著。”


    一句話,小孩子就被安慰到了,想了想,很認真地搖搖頭,“我還不餓,我們等一下她吧。”


    在哪兒等,褚向東其實無所謂,他對醫科大學這門口也不算太熟,見兒子堅持,便點點頭,迴複木熹微,“兒子說還不太餓,我們在門口,你出來往左走,路邊。”


    “知道了。”


    放下手機,木熹微略有些跑神。


    邊上,同宿舍的孫芳問她:“中午吃什麽?我都餓了。”


    “我有朋友過來,就不跟你們一起了。


    “朋友?誰呀?”


    微微一愣,孫芳意外極了。


    她和木熹微本科便是同專業同班,兩個人也都是愛學習類型的,幾年來關係一直不錯。可說真的,木熹微的家庭狀況她一點兒也不了解,大學五年,都沒見她提起過什麽朋友。


    腦海裏靈光一閃,她又笑著問:“之前醫院裏那個美女?”


    木熹微闌尾炎進醫院那天,她對江沅印象深刻。


    木熹微卻搖了搖頭,“不是,你不認識。”


    “好吧。”


    了解她性子,孫芳也沒多問。


    十多分鍾很快過去,一下課,木熹微便將桌上的書本收進包裏,抬步出了教室。


    醫科大學在市區內,建成也有些年頭,麵積並不算大,十二點十五,她出了校門,徑直往左走,一抬眸,遠遠地看見了靠在車邊抽煙的褚向東。


    他在車上坐不住,覺得悶,將四扇車窗都落到底,自己走到了褚敏學那邊,隨意地靠在車身上,和兒子說話。因為無所事事,點了根煙,在右手指間夾著。


    看見的第一時間,木熹微便皺了眉頭。


    很快走到車邊,便開口要求:“煙掐了。”


    褚向東其實沒抽兩口,抬眸瞥見她,正預備掐掉呢,卻被她語調裏的不滿給刺了一下,沒好氣問:“吃槍藥了?”


    “……”


    木熹微直接從他手上奪了煙,走兩步,摁滅在一旁垃圾筒上。


    褚向東雙手環抱地看著她。


    木熹微迴頭,清冷的眼眸撞上他視線,淡淡地說:“你要抽煙沒人管你。不當著孩子的麵就行。一來這並不是什麽好事,二來還會影響他健康。”


    “……有必要這麽上綱上線?”


    “我覺得很有必要。”


    麵對麵站著的兩個人,一言不合就開始拌嘴了。


    車內,褚敏學默默地看著兩人,輕聲喚:“爸爸。”


    迴頭看見兒子,褚向東不說話了,繞過車頭,坐去駕駛室開車。


    木熹微打開後排車門,坐了上去。


    仰臉看見她,褚敏學連忙一手撐起身子,往左邊挪了挪。


    對褚向東,木熹微的感覺挺複雜的,之前一貫不怎麽好,重逢後,因為他在褚敏學事情上體現出的責任感,讓她自慚形穢,那種固有的印象,也有些改觀與轉變。


    可拋開父親這個身份,單就這麽一個人來說,她還是覺得挺混的,喜歡招惹女生的性子也沒變。


    不過兩個人是協議婚姻,她對那種事也不算多在意,目前心裏想的,也就是盡量照顧兒子,讓敏學有一個完整的家,享受到來自父母晚到的愛和彌補。


    這個孩子,實在懂事得讓人心疼。


    車子駛離校園門口,木熹微抬手在敏學頭發上揉了揉,輕聲問:“想吃什麽?”


    “都可以。”


    能和爸媽一起吃飯,孩子已然心滿意足。


    木熹微便看向前麵,“你呢?”


    “隨便,你們這附近你熟,你決定吧。”


    褚向東沒迴頭,語調很隨意。


    木熹微抿唇想了下,便道:“十字路口的商場五樓有一家粵菜館,味道挺好,要不然去那兒。”


    “行。”


    隨口又一應,褚向東變道,幾分鍾後,駛入商場停車場。


    三個人一起下車,褚向東抱兒子,木熹微落後兩步,不遠不近地跟著,乘直梯到了五樓後,褚向東選了個靠窗的四人座,將兒子放在了沙發上。


    “你坐這邊?”


    沙發比椅子舒服些,他放下褚敏學,抬眸問木熹微。


    “嗯。”


    木熹微坐到了孩子身邊,主動翻開桌上的菜單,微微偏頭,柔聲問:“想吃什麽?”


    真的很少距離她這麽近,孩子的臉上,有些克製的開心,指尖點在第一張圖片上,仰起臉,試探地問她:“這個行嗎?”


    彼此相處了一段日子,褚敏學已經發現了,她不像褚向東那樣,對他有求必應,經常會講道理,這個應該那個不應該,他懵懵懂懂,在媽媽麵前,沒有在爸爸麵前那麽放縱。


    圖片上,是看著挺誘人的蜜汁糯米蓮藕……


    “要一份這個。”


    木熹微偏頭對服務員說了句。


    爾後,又看向褚敏學。


    菜單翻了兩頁,孩子又想要藍莓山藥。


    “甜的要一份就行了。”


    木熹微這下沒答應,看著他說,“吃太多糖對牙齒不好。”


    “哦。”


    褚敏學很好說話。


    兩個人一頁一頁翻看,將菜單翻過一遍之後,木熹微又點了清蒸鱸魚和清淡的田園小炒,便將菜單推給褚向東了。褚向東點了口味略重的一葷一素,讓服務員去下單。


    目送服務員離開,他又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木熹微。


    且不說他們兩人的感情吧,對待孩子的方式上,木熹微其實挺有一套自己的做派。不排除有她先前冷淡,孩子怕她的因素在,可他也看得出來,她已經在盡力地彌補,學著當一個媽媽,對敏學好。


    心裏的滋味,有些難以形容……


    褚向東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口,突然聽見一道驚訝的聲音,“熹微?”


    三個人齊齊抬眸,發現走過來三個女生。


    最當先的,正是孫芳。


    木熹微見朋友,她就和其他宿舍兩個女生一起出來吃飯,因為下午就晚點兒有兩節課,所以三個人預備犒勞一下自己,就過來這邊商場了,哪曾想,這麽巧,看見木熹微。


    自然,也看見和她一起的小孩兒,還有男人了。


    褚向東是典型的運動型男,個子高、身材好,肌肉線條健美卻不誇張,濃眉大眼襯著明晰深刻的五官線條,讓他身上那種靠譜的男人味很足,特別招女人青睞。


    沒想到啊,有生之年,她們能看見木熹微和男人約會。


    走近後,孫芳的笑容便有些戲謔了,朝木熹微眨眨眼,揶揄道:“這誰呀,也不給介紹介紹?”


    “……”


    木熹微唿吸一沉,才從略有些緊張的感覺裏掙脫。


    她根本沒想到,過來商場這邊,還會遇到熟人。


    褚向東和敏學也沒想到,父子倆對視了一眼,褚向東看見兒子眼眸裏的落寞和難為情,不曉得為何,剛剛緩和的心情,倏然變得煩悶起來。


    他沒吭聲,臉色略有些冷。


    隻覺得,木熹微一開口,今天這頓飯,怕是沒辦法舒坦地吃完了。


    “嗯——”


    木熹微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容略有些尷尬,抿唇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半晌,聲音淺淺地,開口朝幾個朋友說:“這個……”她目光落在褚向東臉上,略閉了下眼,一句話,幾乎是從齒間蹦出來的,“這是我老公,褚向東。裏麵這是我兒子,敏學。”


    “……”


    三個女生一愣,齊齊石化了。


    目光定在了褚敏學臉上。


    褚敏學呆呆地看了木熹微一眼,完全愣住了。


    他對麵,褚向東也愣了一下,去瞧木熹微。最糾結的那一秒已經過去了,木熹微的臉上,卻殘留一抹不自在的紅暈,偏頭在兒子肩頭拍了拍,柔聲說:“這三位都是媽媽的同學,叫阿姨。”


    “阿姨們好。”


    褚敏學條件反射地喊。


    “你好你好!”


    三個女生倏然迴過神來,忙不迭地應了幾聲,又下意識去瞧褚向東。


    短暫的失神後,褚向東已經站了起來,笑著朝三個人道:“初次見麵,很榮幸。要是不嫌棄的話,今天這頓我們請吧,正好碰上,大家一起吃。”


    ------題外話------


    哎,數學不好,好像沒寫到一塊多哈。


    下午見,不出意外沅沅和川哥就來啦。


    至於木和東子這裏吧,其實阿錦沒什麽偏好,尤其現實婚姻裏,為愛結婚/為合適結婚/為完成任務該結婚而結婚/為孩子而結婚,我覺得這其實都沒什麽好爭論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每一種方式,都有人處理的很好,也有人處理的很崩,很多人的一生,都在這種磨合和成長裏,他們的戲份不算多,如果唯一和敏學的番外不寫的話,他們的結局應該是開放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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