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不過是詐死罷了,隻不過,流凰居然是滄瀾神教的人。嗬嗬,怪不得啊,怪不得她小小年紀,竟然能有如此可怕的修為!


    可惜,他心下也清楚,他這傷是活不了多久了。但就是死,他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他望著咫尺的赫連雪,突然獰笑,而後張嘴,倏地從舌頭底下飛出一根銀針!刹那,隻聽一聲細細的“叮”響,一道銀光掠出,直直襲向赫連雪的胸口!


    若是以往,赫連雪定然能夠躲開慧能的偷襲。但他此刻正心不在焉,胡思亂想,千轉百迴,都已經想好奪了天下第一後,他要如何如何,就連穿什麽衣服,配什麽鞋子都想好了……


    待到眼角察覺不對,已然晚了。


    “小心!”


    眼見赫連雪巋然不動,雲七夜反應迅速,慌得將手裏的劍擲出,隻聽“叮”一聲響,那銀針紮在了劍刃上,彈了一下,徑自掉在了地上。


    赫連雪這才迴過神來,忙不迭起身退離,他看了看地上的銀針,也不知道有沒有淬過劇毒。若不是雲七夜出手迅速,他定是兇多吉少了。


    思及此,他惱怒地瞪著慧能,這禿驢死到臨頭,居然還敢暗算他!


    下一刻,他扯開一角自己的衣服,包住那根銀針,以防沾染中毒。


    看著露在外麵的半根銀針,他冷笑一聲,氣勢洶洶地蹲迴慧能跟前。


    慧能愕然,不由出口,“你想幹什麽?”


    赫連雪獰笑,“紮我是吧?來來來,我紮不死你!”話音未落,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紮,疼的慧能嗷嗷叫,當下恨不得咬舌自盡!


    雲七夜低喝了一聲,“赫連雪,夠了,下麵還有巡邏的守衛呢。”


    聞言,赫連雪麵色一狠,一手捂住慧能的嘴,一手將銀針狠狠地紮進了他的胸口!


    慧能疼的目眥盡裂,發出嗚嗚叫喊。他痛苦地掙紮,心下斷定赫連雪也是滄瀾教的妖魔!


    赫連雪麵不改色,他站起身來,看了慧能一眼,手裏的劍落下,毫不猶豫地紮向了男人的心髒!


    隻聽“噗嗤”一聲,劍刃沒過肉體的聲音,慧能雙眼凸出,吐了幾口淤血,腦袋一歪,是真的死了。


    雲七夜麵色微動,她看了看赫連雪,聲音疲倦道,“屋頂上處理完了,該下去了。速戰速決,下次,我是不會同你出來的。”


    赫連雪抬頭看雲七夜,又是嬉皮笑臉,“別介啊,好妹妹,當哥哥求你,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可就折在這兒了。我欠你一命,無以為報,等這事兒成了,我以身相許,你說好不好?”


    雲七夜還未說話,就見赫連雪噌的站起身來,湊到她跟前,賤兮兮道,“就這麽定了啊,你別不好意思,誰讓我無以為報呢,嘿嘿嘿嘿嘿。”


    “閉嘴吧你。”雲七夜一聲冷嗤,極目遠眺,待確定好陰若彪的房間後,迅速躍起,兔起鶻落間,已然百米之外。


    喲,媳婦兒害羞了。赫連雪笑了笑,忙不迭飛身追趕。


    都子時了,陰若彪的房內,正廳裏仍是燈火通明,難道還沒有入睡?兩人躍到院子裏,仔細聽了聽,確定正廳沒人後,迅速翻窗入內,掠到了內室。


    借著正廳的光亮,就見內室的大床上,幔帳低垂。兩人靜悄悄地靠近,赫連雪衝雲七夜使了個眼色,而後迅速拉開幔帳,手裏的長劍躍躍欲試!


    然,那床上,空無一人。


    莫不是中計了?兩人迅速轉身,準備迎戰,可是等了半晌,也沒有任何異動。


    怎麽迴事?


    赫連雪皺眉,提劍出了房,很快按住了一個落單的下人,才知道陰若彪今天一早,就帶著那幾名少女,去了辛烏軍營,說是見陰若熏去了。


    他去見陰若熏幹什麽?


    赫連雪和雲七夜麵麵相覷,當下也不敢耽擱,稍做休息後,立馬又趕赴宣城。此次兩軍交戰,辛烏的軍營安紮在與北齊交界的宣城。


    四日後,辛烏軍營。


    一處營帳內,或坐或站著五名嬌俏的少女,還有一名五十來歲的婦人。


    正中央,張大娘濃妝豔抹的臉上,表情不悅。她用腥紅的長指甲彈去茶杯裏的茶沫,輕輕嘬了一口,風塵打滾了這麽多年,她是見過世麵的。


    這半個月來,她奉命調教這五個女娃子,軟的硬的,什麽手段都使過了,倒是有四個屈服了,可還剩下一個,倔得跟頭驢似的。


    “飛飛啊,不是大娘說你,你再這麽倔,是會吃虧的。”


    那名叫飛飛的少女靜靜地坐在床上,她穿著雪白的紗衣,隻有十三四歲的年紀,純淨明亮得像是四月的暖陽,帶著怯怯的神情,仿佛一頭受驚的小鹿。


    張大娘又嘬了一口茶,不耐煩地睨了飛飛一眼,嗬,可別被她這副麵孔騙了,這女娃子,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這半個月來,她餓過她,渴過她,用針紮過她,用熱水燙過她的四肢,扯過她的頭發……反正留不下傷疤的招數,她都用過了,可這妮子愣是死心眼,寧折不彎。


    “飛飛啊,要不是陰若彪將軍不讓我在你們身上留傷落疤,我真想拿烙鐵招唿招唿你。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烙鐵硬。”


    飛飛低頭看著自己的繡鞋,不說話。


    見她仍不為所動,張大娘不由鄙夷道,“你說說你,何苦呢?陰若彪將軍要你們來,又不是讓你們死,不就是伺候伺候陰若熏少將嗎?你們就偷笑吧,陰若熏可是辛烏第一美男,在我們辛烏,多少姑娘爭著搶著,想要嫁給他呢。”


    飛飛麵色微動,終於開口,她的聲音嬌軟卻堅定,“要伺候,你去伺候,我不伺候。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我是蒼流人,不伺候你們辛烏賊子。”


    聞言,張大娘的臉色霎時難看,她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拿過一旁的針線袋,從裏麵拿出一根中指長的長針,“你這妮子,誠心惹我生氣是吧?我看你是想念這針紮的滋味了!”


    見狀,另外四名姑娘畏縮在一起,有膽大的慌得衝飛飛道,“飛飛,你就從了張大娘吧。”


    “張大娘,您消消氣,可憐可憐飛飛,別紮了,她身上都沒好地兒了,太疼了!”


    “閉嘴!你們當老娘想紮她?這小蹄子不服管教,活該被紮!”說著,她挽起袖子,大步走到飛飛跟前,狠狠地將少女托到了地上。


    頃刻,帳內傳來少女的哭聲和慘叫聲。


    帳外,守衛著兩名士兵,都是二十來歲年紀。一名已經見怪不怪,另外一名皺眉,這些少女是昨日陰若彪帶來的,說是送給陰若熏少將的禮物。隨行的,還有一名調教嬤嬤。


    這五個少女,都生著一副好模樣,嬌嬌軟軟。裏麵有一個叫飛飛的,硬是不服管教,這兩日可被張大娘虐慘了。


    “哎,這姑娘真可憐啊。”那名皺眉的士兵叫楊亦,麵目清秀,像個書生模樣,反倒不像士兵。


    另外一名見怪不怪的叫薛二,聽見楊亦的感慨,他笑了,“都是些蒼流人,你心疼什麽啊?”


    楊亦歎了口氣,“蒼流人也是人啊,誰不是爹生娘養的,怪讓人心疼的。”


    聞言,薛二臉上浮出淫猥的笑,“用得著你心疼?嘿,今晚陰若彪開宴,邀請咱們少將吃酒,你還不明白什麽意思嗎?這五個姑娘,嘿嘿,今晚就要……”


    他頓住,猥瑣地笑了。


    楊亦皺眉,“薛二,你的聖賢書讀到哪裏去了?”


    薛二挖苦他,“打住啊,你入伍前是秀才,讀過書,我可不是,我家就是殺豬的!嘁,不過你也別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你沒戲。”


    楊亦惱怒地瞪了薛二一眼,扭頭不理他。


    很快,有一隊士兵過來營帳裏帶人。


    見來人,張大娘慌得陪笑,“啊喲,軍爺,先帶走這四個吧。那個叫飛飛的,今天身子不適,緩緩。”


    “真是事兒事兒的。”一名士兵皺眉,不耐煩道,“快點,你們四個跟我們走!”


    很快,四名姑娘被帶走。帳內,隻留下飛飛一人,她坐在地上,滿麵淚水,無聲地嗚咽。


    “咚”的一聲響,她嚇了一跳,就見腳邊憑空出現了一個小藥瓶,也不知道是誰給她扔進來的。


    她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瓶消腫止痛的跌打藥。這兩天,總有人給她扔東西,一塊饅頭,一個蘋果什麽的……


    她慌得將那瓶跌打藥收入懷裏,輕輕說了聲謝謝。


    帳外,楊亦慌得站好,不由撫了撫心口,還好他手快,薛二沒看見。


    遠處的營帳裏,很快歌舞升平,傳來若有若無的歌聲琴聲。


    主座上,陰若熏以手撐頭,興趣缺缺地看著正中央那四名跳舞的少女,這都跳得是什麽啊?一群醜八怪,群魔亂舞。


    陰若彪坐在左邊的下座,三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高大粗壯,一臉絡腮胡,肥胖的臉上吊著一雙八字眼,鷹鉤鼻,麵相甚是兇惡。


    眼見陰若熏並無歡喜之色,他心下不由惱怒,這難伺候的堂弟,若不是為了重迴軍營,掌握實權,他廢這些心思幹什麽?


    他心下憤憤,麵上卻是笑,“堂弟……”


    陰若熏斜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叫少將。”


    這小兔崽子,還得寸進尺了!


    陰若彪臉上的笑容一瞬凝固,硬著頭皮道,“少將,怎麽樣,還滿意嗎?”


    陰若熏不客氣,“不滿意。”


    “……”陰若彪握拳,強忍著動手的衝動,“哪裏不滿意啊?這些可是我專門從蒼流給你找來的,瞧瞧,多苗條,多水靈!”


    “太醜了。”陰若熏歎了口氣,醜得他眼睛都疼了。他有些受不住了,徑自起身,想要出帳。


    “堂哥,我困了,你自己個玩吧。”


    陰若彪握拳,趕緊衝那幾名少女使眼色。


    那幾名少女立時停住了舞蹈,齊齊朝陰若熏走去,跪在他的麵前,柔聲道,“奴婢見過少將。”


    陰若熏腳步一滯,指了指最前頭的那名少女,“你,對,就是你,你告訴我,你們來我軍營做何?”


    那少女咬牙,滿臉羞怯,吭吭唧唧了半天,結巴道,“……伺候,我們來伺候您。”


    陰若熏蹲身,和那少女平視,“我是缺胳膊還是少腿了?用得著你們伺候?”


    那少女一愣,抬眼看陰若熏,辛烏第一美男麽?他的眼睛確實好看,但是為什麽要帶著麵紗?


    未免肢體接觸,陰若熏從懷裏抽出一塊手帕,纏住自己的手,伸手戳了戳那少女的腦袋,戳得她如同一隻不倒翁,左右亂晃。


    陰若熏嫌棄道,“哪兒來的,迴哪兒去!我這裏是行軍打仗的地方,不是收容所!”


    “真的?我們可以迴蒼流?”聞言,幾名少女歡喜出聲,幾欲落淚。


    “不成!”座位上,陰若彪猛的拍桌,這幾個貌美少女,他都沒舍得用,怎麽能放迴去!既然陰若熏不要,那他要!


    他起身,走到少女們跟前,狠狠地踢了一名少女一腳,“沒規矩,還不給我滾迴去,晚上來我帳內領罪!”


    那少女被踢得摔在地上,疼得站不起身來,咬牙不敢哭。


    陰若熏微微皺眉,他起身,衝一旁的貼身護衛道,“真是煩人的夜晚啊,沒個樂子也不行,來,把這四個醜姑娘帶到我房裏去。”


    “是!”


    頓了頓,陰若熏又想起了什麽,“不是還有一個嗎?把那個也帶過來。”


    “是!”


    陰若熏怎麽突然又願意了?陰若彪摸不著頭腦,忙不迭道,“堂……少將,你看,也就是堂哥想著你,你在軍營裏寂寞,我就給你送美女來了!你喜歡什麽樣的,就告訴我,我替你找來!”


    你能找來寧止麽?


    陰若熏斜了陰若彪一眼,徑自出了營帳。


    見他走了,陰若彪瞪著那四名少女,惡狠狠道,“小心伺候著,聽明白了嗎?”


    那幾名少女嚇得直哆嗦,點頭,“是。”


    很快,連帶著飛飛,五人被送到了陰若熏的帳內。


    兩個時辰後,正是子時,夜色黑沉,萬籟俱寂。


    帳內,五名少女衣衫完好地擠在床上,其中四人已然睡去。飛飛躲在角落裏,瞪大眼睛,不敢入睡。她不知道現在是幻覺,還是真實,那個叫陰若熏的男人,居然沒有碰她們。非但如此,他還把床讓給她們睡。


    許久,陰若熏都沒有進來。


    她咬唇,心下暗道,辛烏也是有好人的吧?


    她從懷裏掏出那隻小藥瓶,怔怔出神。


    外廳裏,陰若熏坐在書桌前,垂眸看著手裏的秘函,突然笑了,探子迴報,那個叫小雲的居然失蹤了,寧止正在四國瘋狂尋人。


    哈哈哈哈,好啊!那他就幫幫寧止,萬一他幸運,率先找到小雲,他就掐死她!


    至於陰若彪,哼,他哪裏不知道對方的那點小心思,耗著他便是。


    他心情大好,眼看天色不早,他也困了,索性趴在書桌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天剛剛破曉,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有士兵高喊,“報!”


    陰若熏迅速坐起,“何事?”


    有士兵一路小跑進帳,“少將,不好了,營裏進了刺客!”


    陰若熏皺眉,“殺誰來了?”


    “陰若彪!”


    聞言,陰若熏噌的站起身來,追問,“死了沒?”


    “死了!對方出手很快,也隱蔽,應該是昨晚動的手。今天一早,下麵的人見陰若彪還未起身,進去叫他,這才發現他已經死了,而且頭顱也被割了!”


    這麽慘!誰幹的?陰若熏神色轉為淡然,幽幽說道,“哦,我知道了。”


    語閉,他又坐迴椅上,怎麽迴事?喜事接二連三,他都有些懷疑這是什麽好日子了。


    “少將?”


    陰若熏迴過神來,突然問那士兵,“你覺得我這個堂哥好不好?”


    哪裏不明白陰若熏的意思,就算以前不明白,看他此時的反應,士兵也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迴少將,陰若彪的為人,大家都知道,很是不好。”


    陰若熏點頭,“是呀,如此壞蛋,合該去死。”


    說著,他又伸了個懶腰,“哎,身在軍營,哪裏有不死人的?死就死了,派個人去蕭安,告訴我大伯,就說我可憐的堂哥,不幸遇難,被蒼流賊子暗殺了。”


    “是!”


    “再去傳報韓副將,讓他全權處理陰若彪的後事,無事休來煩我。”


    “是!”


    “哦,對了,還有,一個時辰內,給我再造一間營帳,要和這間一模一樣。”


    那士兵一愣,脫口道,“為什麽啊?您住得不舒服?”


    床都被那五個醜姑娘睡了,他哪裏能舒服!要不是為了她們的小命,他哪裏肯委屈自己,嘁!


    再說那五個姑娘,睡得和死豬似的,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沒起來。他衝士兵道,“去,進去把她們拽起來,哪兒來的送迴哪兒去,礙眼。”


    士兵點頭,朝帳內走去。就見內室的床上空空如也,哪裏還有那五名少女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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