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止拿開她遮擋傷疤的手,輕道,“為何要遮,我很喜歡。”


    “喜……喜歡?”柳思月怔愣地看著寧止,腦子裏嗡的一聲,好似周身的血液都聚集到了腦部,讓她暈眩不已,臉上更是刷紅一片,燙得灼人,腦子裏不斷地重複著寧止的話,方才他說,他……喜歡?


    寧止扯唇,笑得魅惑,他低頭附在柳思月耳旁,宛若罌粟般誘惑的聲音響起,直直穿透了女子的每一個毛孔,讓她心跳不已,“所以,我見不得你委屈。”


    委屈?因為做妾麽?柳思月咬唇,掩在袖子裏的手,慢慢握緊,涔涔汗水。今日寧止對她說這些話,是在給她暗示嗎?她何嚐不知,做妾委屈,做妻才好。


    可,要怎樣才能做妻呢?


    雲、七、夜。


    她狀似羞怯地低下了頭,眼波微轉,原本嬌柔的眼神刹那消失,徒留陰鬱。


    房內,如意水紋半掩,兩人各懷心思。


    房外,夜幕下的明月皎潔,星子低垂。近處的花園,百花嬌豔,偶有晚風吹過,卷起一片花香。花叢中,不時有蟲兒低鳴,歡快得猶如一首永世不竭的樂曲。


    長長的迴廊裏,大紅燈籠高掛,偶有晚風吹起,左右輕搖。迴廊的梁上,那名倒掛著的黑衣人眯眼,努力透過一拳多寬的窗縫窺伺著喜房裏的景象,從頭看到尾,差點因憋笑從梁上摔下來。


    寧止和左相家的小姐,噢喲,好有趣的洞房!


    不一會兒,迴廊外,一隊巡夜的侍衛們走過。為首,秦宜的腳步忽的一頓,轉頭望向迴廊,他側耳細聽半晌,握著劍的手一緊,果決拔劍直指梁上,帶著內力的聲音不高,卻足以叫隱藏在四麵八方的暗護聽清,“敢問是哪位,做這不齒的梁上君子!”


    房內,寧止亦是聽得清楚,他轉頭,直直望向那扇窗戶。透過縫隙,他和那名黑衣人的眼眸相撞。


    黑衣人一愣,頓覺更有趣了,原來寧止早知道他在外麵!


    兩相對視,黑衣人低笑出聲,寧止生的真是好看,那眉眼,甚至比女人都好看。吸——好多口水喲!


    被他那樣怪異的眼神看著,寧止倏地生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眉頭微蹙,森冷開口,“殺無赦!”


    門外的眾人聽得清楚,秦宜麵色一凜,揮手示意身後的侍衛,“上!”


    立時,數名侍衛拔劍出鞘,揮劍向梁上之人襲去。刹那,原本平靜的空氣被銀芒擊破,勢不可擋!


    梁上的黑衣人不疾不徐,隻是將他臉上的麵巾緊了緊,在數道劍芒掃來的前一刻,身形一悠,輕鬆地倒掛在了第二根梁柱上。而後一隻腿向後一掃,迅速將近身的兩名侍衛踹在了地上,緊接著騰空躍起,又靈活地翻到了第三根梁柱上!誒嘿,刺不著!


    從頭看到尾,秦宜握劍的手緊了緊,這刺客避得不慌不忙,甚至可以說是悠閑。管中窺豹,也知是個高手了。他越看越納悶,既然有如此身手,又怎會輕易被人發現?他來別院的目的又是什麽?


    又聽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寧止緩步出房,神色淡然地看著廊道裏的打鬥。見狀,秦宜迅速走到他的身旁,保其安危。


    “哪裏跑!”一聲高喝,一名侍衛率先起步,長劍一揮,幾個起落間落在了黑衣人的身側,搶先封住了他的去路。


    哎,無趣!


    他想和天下第五的秦宜切磋,而不是這幫小蝦米。要不是為了秦宜,他又怎會自曝行蹤?不爽,實在不爽!唯有快刀斬亂麻!


    天下第四的赫連雪抿唇,終是拔劍,隻聽劍刃錚錚作響,勢如銀虹破空,銳利地刺破了空氣,霸絕地向一幹侍衛削去!


    近旁,幾名侍衛隻覺得戾氣撲麵,嗡的一聲,劍氣刺得他們麵頰生疼。幾人駭然,腳尖微點,迅速向後掠去,險險避開了赫連雪的劍。同時,一名侍衛身形淩空,揮著手裏的劍,對準赫連雪的身子,迎風一斬!


    蒙著麵,赫連雪的眼睛狡黠一眨,身子淩空而起,率先將那名侍衛的劍踢開,而後踩上他的肩膀狠狠一蹬,迅速朝廊外掠去!


    那名侍衛被他蹬的身形一晃,直直向後飛去,順帶撞倒了好幾人,甚是狼狽。


    “追!”那名侍衛惱怒地站起身,握緊了劍,提力緊追!幾個淩空淩空翻越,他已經追到了赫連雪的身側,正要伸手拉扯之時。但聽赫連雪陰陰一笑,身形猛的頓住,翻身躍到了另外一旁的廊道裏。


    那侍衛一愣,來不及刹住身子,更沒看見前方已然是別院裏的人工湖,隻聽咚的一聲響,頃刻成了落水鴨!


    “哈哈!”赫連雪噗嗤笑出了聲!可是,還是不如另外兩個人來得有趣!為了和秦宜交手,他刻意唿重了幾絲氣息,但也算微弱。隻是不曾想,寧止居然也聽到了,想他病秧子一個,居然還能有此功力,著實叫他驚訝!


    至於秦宜嘛,擅暗器,遠攻。這麽威嚴的殿下府邸,應該是禁用暗器的。最重要的是,這麽小的廊道,不宜遠攻。


    思及此,赫連雪惡意的笑,秦宜的勝算不大,他都覺得自己有點卑鄙了。他掃眼,見寧止立於迴廊盡頭,身披雪色鬥篷,甚是悠閑地觀戰。隻不過,他手裏多出了一把羊脂白玉扇。


    春夜裏算不上熱,甚至還有些涼意,他拿扇子做什麽?而且,那扇子很大,比平常的扇子足足大出一倍不止。他暗忖,才幾個月沒來乾陽,難不成流行開這種耍帥的道具了?


    看得出赫連雪麵紗後鬱悶的眼神,寧止不理,纖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扇骨,眸光流轉間,手中的扇子啪的張開,白淨無暇的扇麵上,唯有狂草“止”字,形態狂放,一氣嗬成。


    手腕翻轉,寧止抬眼看著赫連雪,猛的將手裏的扇子飛擲而出,隻聽嚓的一聲,張開的扇麵刺破空氣,發出陣陣風鳴,朝赫連雪刺去!


    乾陽城裏的人就是潮流,赫連雪眼角一跳,這又是什麽新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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