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何雲峰一直都覺得白荷漂亮,不是那種一眼驚豔的漂亮,而是越品越有滋味,身為王府世子,他什麽樣的美女沒見過?為什麽和白荷示好,就是因為白荷身上有股味道,一股很割裂很迷人的味道,天真又誘惑,青澀又媚熟,讓人欲罷不能,初次見麵在酒館,她穿著布衣,頭上幹淨的連個釵環都沒有,怯怯地等在大門外,等著掌櫃答應了才敢進門賣她自製的月餅,她做的月餅很好吃很小巧,一個一個幹幹淨淨的摞在筐裏,有人買了,她就湊上去用帕子包著揀,遇到買的多的還會送一個,收錢的時候臉上寫著感激討好,他在樓上看的心動,讓人下去叫她,卻剛巧碰上她的月餅都賣完,小女子充滿歉意地給鞠了躬。


    她不上門,他就下去,那不是個美好的相遇,卻是印象極深的相逢。


    後來,他在顧宅裏看到了她,她已經做了顧尹默的肚皮貨,他心裏有火。


    想著,這女子怎麽這麽賤?她去賣身,賣肚子,家裏人都知道嗎?她丈夫怎麽搞的,連家都養不起,白天要妻子出來賣餅,晚上要妻子出來賣肉,這女的也是,擱自己麵前三貞九烈,到了顧尹默身邊又小鳥依人了。


    她是什麽眼光,究竟會不會選男人,一選男人,是個沒用的丈夫,二選男人,人家就當她是個行走的孕袋,孩子生出來,給她一筆錢就打發了,那筆錢能頂多久,是不是她丈夫一直沒能耐,她就要一直出賣自己,今天賣給顧尹默,明天賣給誰啊?


    何雲峰氣的喉嚨發癢,忍不住對她惡語相向,原以為時間久了,他能漸漸忘記這一點悸動的心情,再來顧宅,他也都是避著,本著眼不見心不煩,那笨蛋女子想要在火坑裏折騰任他折騰去,他堂堂世子,未來的太子,父親百年後的君王,難不成還要跪舔一名女子。


    給她機會她不把握就算了。


    一個破爛人妻,他還沒興趣跟在窩囊丈夫和顧尹默身後揀二手貨呢。


    可偏偏天意弄人,越不想見,越是在不經意間遇見,冥冥中就好像有紅線指引。


    “你一個人在這幹嘛?”


    收起旖旎的心思,何雲峰站著問。


    白荷抬眼瞧他,一身白衣的何世子相當英俊,雲錦織就的白衣領口處綴滿了珍珠金線看起來貴不可言,如果不是雲朵有人物資料可以偷偷作弊,白荷怕一輩子也猜不到,看起來高高在上的何世子喜歡吃烤雞翅,一般這麽高貴的人不都是露水泡茶,燕窩漱口的嗎?


    何世子愛吃烤雞翅,還像個小朋友似的循著味來,平民化的舉動拉進了和白荷之間的距離,她挑了一隻最焦嫩的遞給男人。


    “烤雞翅,請你吃。”


    剛烤完的雞翅刷了蜂蜜,色澤那叫一個亮堂,何雲峰饞的口水瘋狂分泌,可麵上還要維持身為世子的尊嚴,“誰要吃你這髒東西,誰知道你的手幹不幹淨?”


    說完,何雲峰就後悔了。


    瞧他這賤嘴,你這混蛋,最好懂事,再請我吃兩次,我下了台階就能吃。


    誰成想,何世子說不吃,白荷就真的不給了,拿起小刀,在雞翅上劃了一下,鮮美的肉汁和油脂沿著骨棒往下淌,空氣裏的雞肉味香的要爆炸,白荷“啊嗚”一口咬下一片雞皮,還有半片黏在雞肉上,何雲峰看的眼睛都直了。


    忽然,從草叢裏躥出來一條黃狗,白荷想也不想就把那半片雞皮撕下丟出去,黃狗一躍叼住,坐在地上,吧唧吧唧地吃,吃完還衝著白荷叫。


    白荷也大方,狗叫一聲,她就丟一片,無聲地烤無聲地吃,六根雞翅,差不多吃了四個才停下來,狗也跟她混熟了,嗚嗚著走到她身邊,白荷擦擦手,揉揉狗頭,何雲峰感覺自己很多餘,他想說話,卻一時難以開口。


    他剛剛拒絕了呀。


    可是,一般第一次拒絕都是客套啊。


    他是世子,他怎麽能受嗟來之食,別人請客,本就是要三請四請他才下筷,這是禮儀。


    就眼前這笨女子不懂。


    罷了罷了,她是鄉婦,不懂也正常。


    本世子大人不計小人過,還能和一村婦計較,就原諒她了吧。


    何世子眼珠一轉,一番自我開解,踱步到一邊,訕訕地問:“你這雞是什麽雞啊?”


    他不能開口討吃,隻能拚命暗示,力求白荷能懂,白荷則熄了火翻了鐵板,拿出從家帶的酒葫蘆,裏麵裝的是泡好的梅子茶,慢悠悠倒了一碗,邊喝邊迴:“就農家小土雞。”


    何雲峰:“是府上的雞?”


    “不是,是我自己家養的雞。”白荷說。


    在她知道何雲峰喜歡吃烤雞翅後她就去了廚房想準備原材料,顧家的廚房,雞鴨魚肉都是不缺的,隻是顧尹默很少吃雞,後來為了懷孕的柳姨娘買了十隻,可十隻都是烏雞。


    烏雞燉湯很補,烤雞翅就不行了,它太瘦了脂肪少沒油,烤起來太柴,容易幹巴。


    要想把雞烤好,首先就得材料好,烏雞是萬萬不行的,那麽小母雞呢。


    也不行,太小了不夠吃,吃烤翅,一定要翅大肥美才吃的爽,白荷就想起自家後院養的小笨雞,一籠子笨雞,一半下蛋,一半吃肉。


    白荷花了錢給小廝,請小廝幫忙迴家拿隻雞過來,再從廚房借來油和蜂蜜,磚頭柴火搭起了灶,她就在雲水樓地下放肆鐵板燒。


    雲朵說,這裏是風口。


    從雲水樓下來,拐一個角就能遇到。


    看戲要喝酒吃茶,它篤定何世子會下來放水,那隻要他下來就不怕他不來。


    果然,何世子來了。


    白荷也不願意和他表演,像柳映雪那樣玩拉扯,直接將烤好的遞給他。


    卻不想她不演,何世子倒演起來了,明明饞的眼睛都發直了,還非要起範。


    起吧起吧,我才不配合你呢。


    白荷就拿迴來自己吃,那條黃狗,是前院看大門的王爺爺養的,養了六七年了,宅子裏的人都認識,懂事得很,不用拴鏈,它過來堪稱神來之筆,白荷把雞喂給它,大黃狗吃的香,白荷巴不得它吃的再香一點,最好氣死身邊嘴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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