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城裏,皇帝的病情依舊毫無起色,鄭畢然獻上的丹藥隻能起到拖延舒緩的作用,並無力起死迴生,這一點,太醫院是知道的,滿宮上下也了解,把鄭畢然叫來,就是本著死馬當活馬醫再勉力一試,試不出來,叫人滾就行了,可惜皇家的人不甘心啊。


    自古就有上位者熱衷醫鬧,你那溯雪丹在江湖傳的神乎其神,說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怎麽一到了宮裏就不行了?


    是不是沒盡全力?


    是不是隱藏了秘方?


    是不是暗中和寧王勢力勾結,隻要皇帝不好,天下就要傳給寧王,他日寧王榮登大寶你鄭家也有從龍之功啊!


    朝廷內外紛紛擾擾。


    隨著皇帝病情加重,鄭畢然和他弟洛三川也陷入了漩渦之中。


    “媽的,宮裏的人就是麻煩。”


    洛三川小邪神罵道。


    他們現在被圈在宮門裏,說是為了專心製藥,實則就是軟禁了。


    “老頭子多年沉迷酒色,身體極度虧空,這樣的人,嗑十枚溯雪丹也活不過來啊!都是之前欠的債,我們又不是真神仙,還真能普渡眾生?那太醫院院首的位子怎麽不讓我們當!”


    “太醫院那群笨豬不也一樣束手無策?為什麽不把他們關起來!!”


    “我們就是些走江湖的,誰要管你皇家的事啊,他媽的誰做皇帝跟我有什麽關係!說我們和寧王勾結,呸,你才和寧王勾結,你全家都和寧王勾結,老子根本不認識他!”


    “再說,命寧王入明州那聖旨不是皇帝本人下的嘛,幹我們屁事啊!講不講理啊!”


    朱紅色大門緊關,小邪神能罵一天,他知道他在這裏發泄也沒人理,可他就是憋不住。


    要不是哥哥拉著,他已經殺人了。


    “有什麽了不起,憑什麽別人殺得,皇家的人就動不得,是他們先惹我的!”


    漂亮的桃花眼青年一臉不忿。


    “咱們都被關住了還不動手,真要當待宰羔羊了?我真不懂你怎麽這麽慫了?”


    “你在怕什麽,我有毒法,有邪功,不就是二皇子三皇子在搗亂嗎,我把他們都毒死不就好了,說我們和寧王勾結,反正啥也不幹黑鍋也是背著,我看,索性不如背全了!”


    說不定寧王繼位後,想起他們哥倆的功勞還會給他們獎勵呢。


    “別胡扯,這渾水是你能蹚的!”


    鄭畢然發威,“我們什麽都沒幹就都關起來,你若真去幹了,有幾條命能迴來?”


    再是武功高強,麵對人數壓製的皇城衛和禦林軍也插翅難飛,鄭畢然不想折在這裏,因此,他不允許洛三川依著性子胡鬧。


    洛三川:“但是我要憋死了!”


    鄭畢然:“那就繼續憋著。”


    “你他媽……”


    “閉嘴!”


    “我就不!”


    “丹丹來了。”


    “……”


    “阿爹。”


    一道小小糯糯的聲音響起,一個紮著羊角辮,粉雕玉琢的女孩軟軟邁進。


    “小爹。”


    她衝著洛三川叫。


    洛三川的臉那叫一冰雪消融,“來了啊,我家乖女。”


    鄭畢然橫了他一眼。


    洛三川假裝沒看見,“乖女快過來,小阿爹抱抱!”


    張開雙臂一把撈起了丹丹,豔氣青年摟著懷中香香軟軟,就是一頓爆親。


    “哎呀,臭寶,你又重了。”


    “最近天天都吃幾頓啊,我和你大伯都累瘦了,你卻跟隻小豬似的肥嘟嘟。”


    “丹丹不是豬。”


    “是豬。”


    “不是!”


    小女孩淺淺抗議,捏了洛三川的鼻子,隨即做出個展翅動作。


    “丹丹是小鳥。”


    大阿爹以前和她說過,她是鳳凰變的,鳳凰把蛋下在她娘的肚子裏,借著她娘的腹,她這枚金蛋出生了,蛋蛋,丹丹,這也是她名字其中一個來曆,另一個來曆是丹桂,她的生日在八月末九月初,正是丹桂飄香,她爹說,她在做鳥的時候就喜歡棲在丹桂樹上,她爹也是煉丹的,她這一生跟丹都有著不解之緣,所以就叫丹丹了。


    她周歲時,她爹還請過算命先生呢,說她這一生都貴不可言,是實打實的金鳳命,她就是那遨遊天際的鳳凰,才不是豬呢。


    豬在泥裏打滾,可不貴氣。


    “可是小鳥也不吃這麽多東西。”


    洛三川逗她,“小鳥不吃餑餑,你把餑餑裝在兜裏,這是小豬幹的。”


    他一拍,丹丹的兜子鼓鼓,就知道裏麵必是裝了零食,他這嘴饞的小閨女,自打進了宮小嘴就沒有一刻停下的,丹丹卻掙了掙。


    “不是餑餑。”


    她把那東西掏出來,滿眼淘氣。“是玉。”


    還真是,一枚質地古樸的黃玉握在女孩手中,鄭畢然貼近,玉上麵還刻著字——寧。


    寧……寧王?!


    鄭畢然臉色突變。


    洛三川也察出不對了,一把奪過玉,問道:“乖寶,你這東西是從哪來的?”


    小丹丹不說話。


    洛心一涼,“不會是偷的吧!”


    “才不是!”


    鄭丹不高興了,“是一個伯伯給我的。”


    “伯伯?”


    “嗯,是個很高的伯伯。”


    鄭丹向上比著,“比小爹要高,臉上有胡子,胡子紮嘴呢。”


    鄭畢然:“是不是寧王?”


    “寧王是誰?”鄭丹困惑。


    她不認識寧王,她隻知道伯伯,每次叫小川子背她出宮門,去一個有大槐樹的地方,都有一個高高壯壯的伯伯在那裏。


    伯伯勁可大了,一隻手就能把她舉起,他給她抓蟬,還用硬硬的胡須紮她,胡須紮在臉上又酥又癢的,她不樂意,伯伯卻不惱,隻是哈哈大笑,笑聲可洪亮了,哦對了,伯伯對她也可好了,還誇她聰明,會下棋呢。


    “下棋?你會下棋?什麽時候的事!”


    洛三川可不知道,在他眼裏,他饞嘴的小閨女隻愛吃,另一愛好是收集兔娃娃,可從未聽說她喜歡下棋!且她有什麽本事下棋,她懂棋?才兩歲的小屁孩,被姓奚的批了個鳳凰命就抖起來了,裝上大尾巴狼了,饞嘴小豬。


    “你讓她說。”


    鄭畢然攔住了洛三川。


    洛三川翻了個白眼,“行,說。”


    小丹丹:“我是會下棋啊,胡子伯伯問我是退是進,我說,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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