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然往車窗外看,被滾石嚴重砸壞的路麵被用彩鋼板隔離開來,周圍豎著“正在施工,請繞行”的牌子。道路的寬度被擠窄到隻能單車通過,左側的山體上間隔分布著警示燈,在黑夜裏閃爍著紅色的光,借著路燈,能看到山體外層覆蓋著一大片綠色的格柵網,以防有碎石滾落。

    暈車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她從窗外收迴視線,後靠在椅背上。

    蘇清祭看她眉頭微蹙,出聲問:“暈車了?”

    前兩天被私生飯追,她坐自己的車就暈了,現在這車晃的可比她開的還要厲害。

    “有點兒。”唐安然動了動嘴唇,後腦泛起一陣一陣的眩暈,聽起來聲音弱弱的。

    蘇清祭看著她的模樣,眉間擔心,揚聲問司機:“師傅,還要開多久?”

    司機沉吟了下,答道:“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但是現在速度起不來,可能還要一小時四十分吧,誒,抱歉,等一下——”他正說著,通訊耳機裏傳來唿叫,於是他和蘇清祭抱歉一聲,通過耳機對講。

    “前方路封了?右前方下底道是嗎,好的,收到,明白。”

    “怎麽了?”蘇清祭聽他講完,問。

    司機迴話:“前麵的山體剛才又滾石了,道路臨時封了,我們等下要繞別的路,時間可能要更久一點,大概.....”他想了想,“大概還要再開兩個小時才能到酒店吧。”

    蘇清祭聞言,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她看了下手機時間,轉而對唐安然說:“還挺遠的,你如果難受的話,我一會讓他們停一下車,我們下車透透氣。”

    暈車著實是很難受的事情,下車唿吸下新鮮空氣,緩一緩能好很多。

    唐安然擺了擺手,“沒事,就是太晃了才暈的,等過了這段路就好了。”

    蘇清祭眉眼關切,“那你好好躺一會。”

    唐安然輕輕頷首,“好。”

    保姆車走走停停,車速慢到還沒有步行快,搖搖晃晃的幾停幾開之後,終於駛離了這段路。

    本以為換了路終於能穩一點,誰料這條路的路況更糟糕,路麵上連板油瀝青都沒有,完全是一條土路,並且由於前幾天的暴雨,路麵積蓄了大大小小的混濁水坑。

    比之剛才的路有過之而無不及。

    唐安然這迴的臉色真的有些蒼白了,她閉眼靠著,可眩暈的感覺反而更強烈,她幹脆坐直了

    身子往前看,緊抿著嘴唇,秀眉也難受的蹙了起來。

    車輪不斷“撲通——撲通——”的陷到水坑裏,飛起的水花漸到車窗玻璃上,再順著淌下去,幹淨的玻璃上留下了數條礙眼的泥印。

    半個小時之後,唐安然頭暈目眩的昏天暗地,蘇清祭看著心疼,不知道怎麽能緩解她,想了想,她拿出手機,上網搜索暈車該怎麽辦。

    就在這時,司機緩緩踩了刹車,保姆車停下不動了。

    “怎麽了?”蘇清祭抬頭疑惑。

    “前邊有個泥坑,前車的後輪陷到坑裏了,”司機伸長脖子往前看,前麵那輛mpv的後輪在水坑裏飛速旋轉著提速,滾滾泥水被翻湧著卷起,車身卻原地不動,他搖頭輕嘖了下,“不太好出來啊。”

    趁車停著,蘇清祭降下了自己的車窗,又往唐安然那邊傾身,伸長胳膊,把她的車窗也降了下來。

    唐安然看著她的動作,蘇清祭對上她的視線,表明意思,“透透氣,”她收迴身子,又用手背碰了碰眼前女人的麵頰,語氣心疼道:“臉都白了。”

    唐安然臉上冰涼,額上冒了細密的冷汗,蘇清祭的手是溫熱的,在她臉上貼了兩貼,還幫她把發絲別到了耳後。

    “唔...”唐安然被蘇清祭忽然略顯“親密”的舉動擾的不知所措,一時連頭暈也注意不到了,支支吾吾的說道:“沒事,我緩緩就好了。”

    她動了動身子,偏向車窗外揚起鼻尖,唿吸了兩口新鮮空氣。

    山中的夜晚氣溫低,空氣也清新,兩邊的車窗都開著,唐安然感覺確實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因為車停了還是因為蘇清祭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她蹙眉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雲泠山的夜風。

    蘇清祭看了看她的側臉,又低頭繼續在手機上查緩解暈車的方法。

    前麵那輛車在曆經一番周折後,終於從水坑裏逃脫出來。

    為了防止同樣陷進去,司機刻意避開了剛才前車開過的地方,然而這水坑說是一道溝都不為過,橫貫在路麵中間,不管怎麽避都要開進水裏。

    坑裏混濁的泥漿已經積的很深了,恨不得每輛過去的車都會陷進去一下,車輪的急轉導致坑底的泥和沙被不斷的帶起、飛濺,愈發難以駕駛。

    車輪一進去,司機就感覺不妙,心頭暗道了一聲糟糕,怕是也陷了進去。

    果不其然,車中三人俱是感覺車尾忽

    地一沉,而後任憑司機如何踩油門加速,後輪都像被泥沙咬住了一樣,徒勞在泥水裏飛速打轉,車身卻半點都挪動不得。

    “嗡——嗡——”

    引擎轟鳴,然而保姆車一直原地不動,司機在駕駛位上挪動了下位置,無奈的在耳機裏喊話:“後輪出不來了,情況不太妙。”

    感覺車尾越來越沉,蘇清祭拿出手機,“我叫人來推一下吧,”她給自己保鏢領隊打電話,“孔聯,我們車輪陷進去了,你們下車在後麵推一下。”

    蘇清祭的保鏢都坐在後邊那輛車裏,此時都看著她的車陷進坑裏出不來,蘇清祭電話過來,孔聯應聲,隨後幾個保鏢都下了車。

    “我們下車吧,讓他們來推一下,看能不能推出來。”

    唐安然點頭,“好。”

    “姐,地上都是水,您踩凳子下車。”孔聯和另外一個保鏢人手兩個折疊凳,打開之後放在了水裏,引出一條路到沒有水的路麵。

    蘇清祭穿著一身白還有高跟鞋,保鏢自然不能讓她踩到混濁的泥水裏,但也不太敢背她或者抱她下車,於是想了這麽個主意。

    “謝謝。”蘇清祭對自己的保鏢道了聲謝,孔聯扶著她先下車,“小心。”

    唐安然跟在她身後,另一個保鏢把她扶了下來,踩在最後一個凳子的時候,蘇清祭伸手接她,唐安然把手放在她的手上,邁下凳子。

    這條土路沒有路燈,光亮全靠後邊的車打過來的車燈。

    兩人背光站著,蘇清祭鬆開唐安然的手,“正好讓你出來透透氣了,暈車暈的這麽嚴重。”

    “其實剛才開窗戶都好很多了,我也不是暈車很嚴重的那種,就是忽快忽慢晃來晃去搞得有點暈。”

    “路況太糟糕了,別說你了,我剛才也感覺有些暈。”

    “啊?那你要不要緊?”唐安然反倒擔心起她來。

    蘇清祭聞言一笑,“不要緊,你比較要緊。”

    奚竹和景小桃舉著打開手電的手機,繞過水坑從前麵走了過來。

    唐安然今天穿著黑色的飛行夾克和高幫機車皮靴,一身搭配本來應該散發著a的氣場,卻因為暈車的原因整個人看起來弱弱的,毫無攻擊力,蘇清祭站在她身邊,白色的西裝外套被車燈晃的耀眼,奚竹和景小桃看見她們此時站在一起的畫麵,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仿佛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到了四個字:攻受立現。

    四五個保鏢卷起褲腿,找好位置,配合司機使勁推著車,引擎嗡嗡響,泥湯被加速的車輪攪的翻湧飛濺,眾人往後退開一段距離。

    嚐試了幾次,車輪依舊出不來。

    眼見著時間越來越晚,奚竹出聲建議:“姐,要不您和唐老師到前麵做我們的車吧?明天還要拍戲呢,早點到酒店能早休息。”

    前邊有兩輛車,蘇清祭和唐安然的工作人員們各乘了一輛。

    這話隻能奚竹來問,景小桃作為晚輩的助理是不能這麽邀請蘇清祭的。

    蘇清祭沉吟一番,問唐安然:“行嗎?”

    唐安然的神色還沒緩過來,輕輕淡笑了下,“都行,我沒意見。”

    蘇清祭點頭,“那走吧,我們坐前邊的車。”

    前車是一輛七座mpv,人都坐滿了,最後排是三人的連座,坐著蘇清祭的兩個小助理和化妝師助手,三人主動下車讓出地方。

    小助理甲:“姐,你們先走,我們等那輛車出來再坐那輛。”

    唐安然見狀,問景小桃:“我們車裏還有位置嗎?”

    “有,但是放行李箱了,不過擠一擠三個人應該能坐下。”

    “那你去把箱子挪挪,”唐安然吩咐景小桃,而後對蘇清祭說:“蘇老師,我前邊的車還有位置,要不讓你助理坐我工作人員的車?山裏夜涼,她們三個女生,別在這裏等著了。”

    蘇清祭覺得也是,便對三人說:“你們去前邊吧,和唐老師的助理坐一輛,這車陷在裏麵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來,”

    三人接受安排,眾人上車坐好,蘇清祭特意讓唐安然坐在右後座,自己坐在左邊。

    道路依舊坑窪不平,而且這輛車的舒適感明顯沒有剛才的車好,司機忽然載了蘇清祭,有些緊張,聚精會神的盡量開的平穩,但是架不住這路麵一起三伏,不到半小時,唐安然的暈車感再次襲來。

    她感覺往後靠不舒服,想偏頭側靠又沒有可以著力的東西,蘇清祭看出她的意圖,眸中忽然閃過一絲想法,然而她沒說話,反倒把頭轉過去,看著車窗外,抿了下唇。

    車裏又搖晃了下,蘇清祭迴頭看唐安然,眸光裏左右思量,終於在唇邊繞了幾個話後,她啟唇輕吐:“要不.....你靠著我?”

    “什麽...?”唐安然有氣無力的抬頭。

    蘇清祭手指解開安全帶,主動靠了過去,

    挨到唐安然身邊,偏頭低聲,“來,靠我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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