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然迴到隔壁房間,把早已關機的手機充上電,窗簾拉的不嚴,留下了一條縫,白色的月光順著縫隙漫進臥室裏的黑暗,唐安然晚上睡覺習慣亮一盞小夜燈,不習慣在全黑的環境裏睡覺,這裏沒有小夜燈,這道瑩白的月光倒也算是一點光源了。

    她窸窸窣窣的上床鑽進被子裏,蜷縮著身子,把被子蓋到了脖子,側臥著準備睡覺。

    柔順的黑發散開鋪在潔白的枕頭上,黑白分明,唐安然閉著眼睛,長舒了一口氣,本來就是去借個充電器而已,結果.....卻多發生了這麽多事.....

    剛剛由於緊張而強烈跳動的心髒現在也沒平靜下來,砰砰的節奏跳的她根本睡不著,心跳跳的越快,她大腦越活躍,蘇清祭帶著酒氣襲來的吻,一遍一遍的在她腦海裏重播。

    她嘴唇的柔軟,身上的冷香,還有溫柔的眼神.....聲音味道和氣息,一切的感官仿佛都殘存著。

    亂了亂了,全亂了.....

    唐安然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左右無法入睡,於是睜開了眼睛,

    蘇清祭為什麽....為什麽要親她.....

    唐安然轉了個身,平躺在床上,右手覆蓋在了眼睛上。

    是因為她喝多了嗎,可是.....

    唐安然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個畫麵,當時她在星洲練習室時,想象出蘇清祭像一位馴化了白獅的冰山女王,身上繚繞著層層的迷霧,讓人看不清,摸不透,有遙遠的距離,高貴神秘的不可觸摸。

    現在,冰山女王好像變成了優雅的貴族小姐,慵懶的抱著懷裏溫順而高貴的布偶貓,她逆著光坐在午後陽光下的躺椅上,唇角輕勾,眼角盈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

    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蘇清祭和他曾經的認知很不一樣,唐安然根本不敢想,她會和蘇清祭變成現在這種相處模式,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這種相處,這是親近嗎?

    或者說....是親密嗎...?

    今天晚上這個吻,到底應該算作怎麽迴事,她明天早上起來,又會不會記得....

    是因為那段劇情裏也有吻戲,她酒勁上來了,所以才.....

    唐安然頭腦裏一團亂麻,蘇清祭的想法她捉摸不透,也猜不透,即便她身上最神秘的霧已經解開了,即便知道了她出身於滄海集團的蘇家,即便了解了這些,即便蘇清祭在她麵前脾

    氣很好,即便她說自己是她唯一的徒弟.....

    即便關係一點一點拉進,但蘇清祭....仍然是一個遙遠的存在,她這樣的人,有這樣的出身,有這樣的成就,就像天上閃爍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及....

    唐安然左翻來又翻去,最後把腦袋一蒙。

    算了,不想了,什麽都不想了,睡覺。

    親就親了,又不是沒親過,那是電影裏的橋段,她又喝多了,才如此為之,坦然一些,大方一些,何必一直鑽牛角尖?

    總疑惑蘇清祭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幹什麽,怎麽感覺就這麽自我良好?

    何必胡思亂想這些根本就沒可能的事情呢,她還是別庸人自擾了。

    空蕩蕩的床上沒有圍著她的東西,在家裏她都是把玩偶擺在周圍一圈,自己睡在中間,陌生的環境裏,唐安然睡得並不踏實,夢境太過混亂,中途她驚醒了好幾次,第二天早上也早早就醒了。

    蘇清祭八點半的時候下樓,唐安然正在客廳裏仔細看一幅立在玄關的畫。

    那幅油畫被裱裝在簡約的黑邊畫框裏,畫中是夕陽下的白沙碧海,海天的景色被落日殘陽燒成一片,橙粉白藍的色彩被大膽的混在一起,絢麗的調色與構圖如夢似幻。

    蘇清祭在樓梯上往下走的腳步一頓,唐安然沒聽見她下來的聲音,正彎腰凝神辨認著右下角畫家的簽名,蘇清祭在樓梯上站了一會,看著她的背影。

    唐安然還穿著昨天那件白色的長袖打底衫,長發用發繩簡單的綁了一下,鬆散的垂在背上。

    半餉,蘇清祭淡淡啟唇,“早。”

    唐安然聞聲,站直身子迴頭,看見蘇清祭下來,她神色一瞬間有些微妙的不自然,眸光略躲了一下,但還是乖巧的打招唿:“早蘇老師。”

    “嗯,”蘇清祭朝她的方向走,視線往那幅畫的右下角瞄了一眼,又看向她的雙眸,溫聲道:“怎麽起來的這麽早?”

    唐安然微笑,“早上醒了之後睡不著,幹脆就起來了。”

    “昨晚沒睡好?”

    “可能忽然換了環境,睡的不太踏實。”

    蘇清祭觀察了下她的麵色,“都有黑眼圈了?要不要再上去休息會兒?”

    “沒事沒事,不用了,”唐安然擺擺手,“我現在也不困。”

    蘇清祭見此,便微微頷首,“那好吧。”

    今天的陽光依舊明媚,蘇清祭偏頭看向落地窗外。

    唐安然看著她就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不太敢和她對視,但蘇清祭好像全然不記得一樣,她把視線從窗外收迴來,無比自然的說:“一會我給傅瑾打個電話,我剛才看見微信,她昨晚兩點多的時候給我發消息,說私生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我一會問問她具體情況,如果沒事了的話,等下我們就開車迴家,你到家好好休息。”

    唐安然把心裏的糾結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怎麽麵對她的話咽下去,順著她的話題點頭道:“好。”

    蘇清祭看向她身後,“這畫.....你喜歡?”

    唐安然跟著她往自己身後看。

    蘇清祭補充,“剛下來看你觀賞的認真。”

    “我剛才覺得色彩很好看,就走近看了看,”唐安然往下打量,“畫家的簽名我感覺有點兒眼熟,於是就多看了兩眼。”

    蘇清祭走近兩步,微微彎腰,一串黑色的連筆簽名藏在畫麵右下的角落裏,簽名是一串字母,花體連筆,打眼一看根本辨認不出寫的是什麽。

    但她清楚這簽名寫的是什麽,意大利文,eglerossi。

    畫這幅畫的人,是簡艾。

    她這別墅裏所有的畫都是簡艾的,當時從遊落那裏把簡艾的畫都搬過來的時候,她人在國外還沒迴來,這套別墅連裝修都沒裝修,完全是當倉庫在用。後來她迴國,找裝修公司把這套別墅裝修了一遍,室內設計師看見這裏放了這麽多吃灰的油畫,於心不忍,便挑了幾幅,當做室內的藝術裝飾,蘇清祭來驗收的時候看到了,但這套別墅她也不來住,於是也就沒管簡艾的畫立在房間各處。

    現在倒是被唐安然注意到了。

    “你感覺眼熟這簽名嗎?”蘇清祭問她:“所以認出來是誰畫的了嗎?”

    唐安然有些遲疑,“我看著這簽名....好像是....簡艾的?”

    蘇清祭瞧著她的反應,微笑說:“語氣怎麽這麽不確定?”

    唐安然疑問:“所以是她畫的嗎?”

    蘇清祭沒隱瞞,點頭道:“嗯,是。”

    聞言,唐安然神色霎時恍然,她目光落到簽名上一眼,“簡艾送過我一本畫冊,我記得她右下角的簽名就是這樣的,但是.....她的畫完全不是這種風格,所以我才不太確定。”

    “不是這種風格?”蘇清祭迴頭打量了

    下,“那是哪種風格?”

    簡艾不是一直這麽畫畫的嗎?那種現代印象主義的油畫,鮮豔的色彩對比強烈,光影夢幻,朦朧迷離,還有——

    想到這,她眸光一凝。

    不對,等等....

    蘇清祭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從簡艾的畫室搬出來的那幅唐安然的全身像,細節到每一根汗毛都無比逼真,那幅畫.....很明顯,是超寫實的風格。

    而這裏,所有簡艾的油畫都是印象畫派的。

    這麽一看,她的畫風......好像....變了?

    蘇清祭眼中閃過思考,啟唇對唐安然說:“這確實是簡艾畫的,我這裏所有的畫都是她的,之前不是和你說過,我有不少她的作品。”

    唐安然往周圍環顧了一圈,目之所及還能看見三三兩兩、或立或掛、大小不一的油畫,她略有感歎,“原來她還畫過這種風格的畫,我一直以為她隻畫超寫實呢,這種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蘇清祭有些納悶,“你和她不是認識好多年了嗎,不知道她是畫印象派油畫出名的?”

    唐安然被問住了,她訕笑了下,搖頭道:“我還真不知道....”說到這兒,她語氣迴憶,“但是我記得我們好像也說過她的畫風這件事....之前我誇她超寫實畫的太好了,逼真的和照片一樣,她說她開始畫超寫實也沒幾年,原來畫的不是超寫實,而是另一種風格。我問她為什麽畫了這麽多年,忽然改變了畫風,是想再精通一個流派,突破一下自己嗎?她迴答我,並不是,是因為遭遇了瓶頸,不得不轉向畫超寫實。”

    “瓶頸?”蘇清祭神色淡淡的一挑眉,“她這種天才型的藝術家,能遭遇什麽瓶頸?”

    每天流連花叢好不快活,還有時間瓶頸?

    蘇清祭心中鄙夷,但神色不顯,語氣也如常,唐安然並沒感覺到異常,於是迴答道:“好像.....是因為感情問題,具體我也不清楚,那次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她的情緒變得很低落,後來我們也就沒再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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