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夾擊塔納托斯的世界樹女神和洛基配合得十分精妙。

    洛基滑不留手,泥鰍一樣地在塔納托斯的劍風中左右閃躲,而世界樹女神紮根於這貧瘠衛星泥土層中的根係不知疲倦地對塔納托斯進行騷擾,隻要是接觸到他紫色粗糙皮膚的莖條都會在上麵留下魔法的詛咒印痕。

    詛咒層層疊疊,像是鞭子一樣在塔納托斯的皮膚上留下暗紅色的可怖痕跡。洛基雪上加霜般地用他沒有什麽說服力的小刀在詛咒上留下了新的傷口,而塔納托斯也發現被印上詛咒過後的皮膚相當脆弱,幾乎是被侮辱一般地不停劃破。

    “渣滓!”出離憤怒的泰坦嘶吼起來,“我豈會敗在你們手下!”

    與之相對的,世界樹女神臉上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

    “越是對現狀無能為力的人越是憤怒。”她輕聲道,“像我這樣因為你曾經失去一切的人知道,憤怒改變不了什麽。但是看到你現在生氣的樣子,我真的很高興。”

    洛基的身上閃爍起空間轉換的藍色光點,他的身影在原地搖擺了兩下,然後像是一縷清風一般,塔納托斯砍向他的大劍隻劈到了一團混沌的虛影。

    “你在看哪裏?”

    從天而降的小王子深綠色的披風獵獵,他臉上快意而輕蔑的笑容和世界樹女神如出一轍,塔納托斯在聽到這聲霹靂般炸響的宣告之後立刻擰動手腕想要招架,但是世界樹女神的用以太粒子化作的長鞭卷住了他的手腕。

    “受死吧,這一次我要親眼看著你死在他手裏!”

    世界樹女神用盡全身力氣向後一扯,塔納托斯吃痛,而洛基手中的匕首已經筆直向著戴著盔甲的醜惡頭顱刺下!

    遠處對付龐大艦隊的其他超級英雄無暇顧及塔納托斯那頭的戰況。西格莉德幫著巴基把一個使長矛的女將軍纏住之後,按著她的頭讓巴基對她一通掃射。

    “解決一個!”巴基帥氣地把空掉的彈夾甩掉,咬著新的彈夾開始快速單手換彈。西格莉德向半空中的艦隊張望了一眼,看到兩個金光閃閃的人正一人一頭地抓著母艦的兩頭,像是掰餅幹一樣“嘎吱嘎吱”地用力,而母艦也發出了牙酸的鋼筋斷裂聲。

    “快了。”西格莉德安慰自己,“都快解決了。”

    巴基轉向慌張逃竄的一隊齊塔瑞小兵,端起槍:“洛基人呢?”

    “在和斯特蘭奇博士一起對付那邊的一個法師

    。”西格莉德彎腰避開一枚流彈,“他說一會兒很快就過來。”

    巴基有點愣:“啊?那和詹妮弗一起在那裏對付紫薯的是——”

    “啊。”西格莉德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那是詹妮弗的洛基,他決定用原本的姿態為自己複仇。”

    巴基在短暫的震驚過後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那詹妮弗她知道嗎?”

    西格莉德也不知道。

    但是當匕首沒入塔納托斯天靈蓋之後,洛基一個後空翻從垂死掙紮的泰坦身上輕靈地跳下,詹妮弗看著他卻短暫地晃神了。

    “別犯傻了。”洛基拍拍衣擺上沾到的灰塵,“這家夥手裏還有咱們要的東西,趕緊拿了走人吧。”

    詹妮弗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在鮮紅以太粒子的裹挾下上前,對著半跪在地苟延殘喘的塔納托斯伸出了手。

    “你……”塔納托斯至今沒弄懂自己是什麽時候招惹上的這幫人,“你們是從地球——”

    “不。”詹妮弗說,“我是阿斯加德的珍妮,為了被你殺死的我的同胞和愛人,也為了即將被你毀滅一半的宇宙的芸芸生命,從另一個世界而來,將你就地誅殺。”

    心靈寶石的藍光隱隱閃爍起來,塔納托斯企圖用生命最後的力氣做出逃跑的嚐試。

    和他相觸的詹妮弗開始爭奪心靈寶石的所有權,但仍然處於塔納托斯控製下的寶石對她進行了反噬。

    當她再一次抬起頭時,跪在她麵前的不是腦殼汩汩流血的塔納托斯,而是臉色青白,雙眼微凸的洛基。

    “這是幻術。”詹妮弗大聲道,是對塔納托斯宣告,也是在說服自己,“這是用來迷惑我心智的幻術!你不是洛基,你是殺害他的兇手!”

    “小樹苗……”洛基的嘴唇微微翕動,無神的雙眼從上至下緩慢地對準她,“我……我好痛啊,感覺喘不上氣來了……”

    詹妮弗死死咬緊牙關,也緊緊閉上了眼睛,決心在搶到心靈寶石控製權之前對外界的一切刺激都不再迴應。

    “小樹苗……”

    “救救……好痛啊,好痛……”

    “對不起,對不……本來想告訴你……”

    詹妮弗的眼睫顫動起來。

    “我……其實對你……”

    洛基的話音還未落,塔納托斯突然悶哼了一聲,緊接著就是匕首在血肉中攪動

    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響動。

    “別聽他的。你想知道的事情,等一切結束之後我都會說,原原本本地講給你聽。”

    在塔納托斯被背刺的恍惚的一瞬間,詹妮弗切斷了他和心靈寶石的聯係,一下子從他的身體中奪去了閃爍著熠熠金光的一團光芒。隨著這團光芒的離體,塔納托斯也像是被抽去了最後一口氣一般,轟然倒地。

    詹妮弗站在已經死去的塔納托斯屍體前,捧著這團來之不易金光,突然感覺到身體發冷。之前戰鬥中被屏蔽的感覺一瞬間都迴來了,心跳,冷汗,顫抖,還有一陣又一陣的心髒的抽痛。她還不能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曾經在噩夢中反複出現的怪物已經死了,但唯一清晰能夠在她腦海中形成的念頭隻有一個。

    她終於完成了這漫長而絕望的複仇。

    詹妮弗的力氣也隨著塔納托斯最後一絲生命力一起被抽走了。洛基立刻上前接住了差點軟倒在地的她。

    “好好休息吧。”他低語道,“很快我們就能迴家了。”

    疲倦的詹妮弗也無暇分辨此刻她擁住的究竟是誰的懷抱,但是這熟悉而令她安心的氣息將她溫柔地籠罩起來,將她帶入了久違的平靜的夢。

    -------

    就像是宇宙也會有盡頭,夢的盡頭自然是現實。

    詹妮弗以前很討厭夢,因為她的夢總是重複的,重複那天在飛船中的現實的噩夢。而醒來後的現實也沒有多美好,她要麵對海拉的使喚,對西格莉德委以虛蛇,還要應付一個並不屬於她的洛基。

    今天的夢似乎也因為塔納托斯的死而罕見地充滿了溫情。至少她好端端地重溫了一天比較乏味的校園生活,雖然身邊的西格莉德還是天真又柔軟到令她嫉妒又想要保護,但她覺得這樣可以不用考慮複仇和傷痛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所以當她醒來,並意識到自己醒來時,詹妮弗有些許的哀怨。

    “啊,小樹苗醒了。”

    詹妮弗活動活動了手臂之後,發現自己現在正躺在床鋪上,而側臥在她身旁以熟悉的姿勢玩她頭發的那個人,她都有些不太敢認。

    “……別惡作劇了,伊克爾。”她定了定心神,“戰鬥全部結束了嗎?”

    “結束了。”他說,“紫薯死了,艦隊毀了,托爾和他那群傻子朋友們也打算等你醒了之後帶著寶石們迴去——你睡的時間可真長啊,跟以前一樣,像一隻小豬。”

    詹妮弗想反駁,但話到嘴邊又輕輕地溜走了。

    “……是你嗎?”

    洛基抿著嘴微笑起來。

    “我還在想你什麽時候能發現呢。”他把詹妮弗的頭發纏了一綹在食指上,又鬆開,看它們被固定成了卷曲的一束,“你可真是遲鈍,讓我等了好久好久。”

    詹妮弗下意識地想要道歉,但是洛基用食指在她的唇瓣上點了一下。

    “不許說對不起。你還記得之前我的最後一句話說了什麽嗎?”

    詹妮弗恍惚地在記憶裏把她最不想迴憶的那一幕重新扒拉了出來。

    【——下次見麵的時候,可別哭了。】

    似乎他們的每一次初遇都不是很愉快。在荒蕪的星球上,她伏在假死的洛基身體上痛哭;在約頓海姆的冰霜城堡,她闖入後被新王擒獲五花大綁。

    但是命運又似乎是眷顧他們兩個的。即使每一次都在狼狽中相遇,但是他們又總是能在對視後再一次笑出聲來。

    ……

    西格莉德悄悄地從門邊走開,洛基百無聊賴地玩著一隻4階的魔方,倚靠在走廊的牆壁上隨口問:“他倆在幹什麽呢?”

    “珍妮醒了,他們在說話。”西格莉德說,刻意壓低了聲音,“要去告訴托爾他們嗎?”

    “行啊,趕緊讓他們滾迴自己的世界談情說愛去。”洛基把魔方揣迴衣兜,“不過詹妮弗·趙同學留下的檔案就隻能是‘肄業’了,我作為她的教授深表遺憾。”

    西格莉德噗噗笑了起來,洛基的嘴角也微微翹起,他用力揉了揉小樹苗的頭頂,然後轉過頭,隔著玻璃看向擠著一群小心翼翼又正在真情實感告別的複仇者們的會客廳。在大戰過後,疲憊但興奮的諸位英雄點了一堆也不健康的充滿了垃圾食品的外賣,但是起司和流著肉汁的牛肉餅至少可以讓他們在咀嚼中釋放壓力,從最原始的幸福中找迴快樂。在伴著啤酒和可樂一起消滅了一桌外賣之後,打著嗝的超級英雄們又研究了一種不讓同位體彼此接觸的告別的順序,然後像小學生們一樣轉著圈揮手,說著一路順風之類的質樸但真切的祝福。

    洛基望著他們,一點也沒有加入的意思。托爾隔著玻璃也發現了他,玻璃上的反光讓西格莉德辨認不出這究竟是拿錘子的那個,還是拿斧子的那個,但是洛基一定是能夠分辨出來的。這個托爾什麽都沒說,隻是舉起酒杯,遙遙地向洛基隔空碰了碰。

    祝完好無損

    的彼此。

    祝平安無事的阿斯加德和地球。

    也祝這幸福的一切。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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