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迴吧。”


    小柴小心攙扶著迴顏,從迴顏背上接過那一袋子藥草背在自己身上。


    景柔在迴顏臉上看到絕望,就好像是曾經她臉上一樣的絕望,可是細細看又不太一樣,至少迴顏,他還有兩次機會,而景柔卻再也迴不去了。


    沒有再迴冰嬸家,迴顏將景柔安置在自己行醫的藥鋪裏。


    “姑娘,這裏隻有一張床,也沒有多餘的地方可以睡了,今夜你就在這裏睡。”


    迴顏的語氣充滿沮喪,景柔也不好意思再問什麽,遂客隨主便躺了下去。


    迴顏帶上被北風吹的吱嘎作響的門,同小柴一起走了。


    這一天就這樣結束了,景柔也實在困急了,一著床便立馬昏睡過去。


    門縫裏吹進來的風打得醫堂裏的簾子莎莎作響,景柔一度被驚醒,待她醒了才發現自己大半個身子都在褥子外麵。這褥子,蓋於不蓋根本就沒有太多區別,她隻能將身子縮得更加小,來感受這微弱的溫暖。


    睡夢中,景柔又看見蘇澤了,他的麵孔十分猙獰。景柔拚了命的求蘇澤不要殺她的孩子,那是她這輩子活的最低的姿態,在地上就好像一隻賴皮狗似的苦苦哀嚎,可是蘇澤還是毫不留情的將繈褓中的嬰孩重重扔在地上,沒有一絲憐惜。


    “那是你的孩子,也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呀!”


    景柔在夢中哭的撕心裂肺,待到紗簾又被吹響,她一下子就醒了,愣得坐起來,過了好久,眼淚還是止不住在流。


    她環抱著自己的雙腿,將臉埋了進去,隱忍著小聲抽泣。


    地上的眼淚就隨他們去吧,哪怕它們是珍貴的珍珠景柔也不想下去撿,她隻想再哭一會兒。


    母親臨死前曾將景柔拉至床頭,在告訴景柔鮫人公主淚秘密的同時也告訴她:“孩子,千萬不要為情所困,否則你的珍珠不僅會成為你的救命符也會成為你的催命符。”


    見過許多的人情世故,景柔終於知道母親這句話的深意,隻是悔不當初,景柔還是沒有聽從母親的告誡。


    這個夢,並不隻是景柔在做,蘇澤的夢中也是同樣一番景象。他不曾為流掉景柔肚子裏麵的孩子而後悔過,那時候蘇澤想得很簡單。


    隻要將景柔一直鉗製在自己身邊,孩子,終有一天還會再有的,哪怕景柔難得懷孕,但是他萬萬不能夠容忍的是景柔肚子裏麵懷著的是其它野.男人的孩子。


    “皇上,皇上,該上早朝了。”


    小宮女的話雖然柔聲細語可還是將蘇澤給嚇醒了,他的頭上全是冷汗。


    “滾,誰叫你喊醒本王。”


    蘇澤十分不耐煩的罰了宮女出去領板子,他起了一半又呆坐在床上,身上隻掛一件單衣卻未曾覺得冷。


    “要是這個夢能多做一會就好了,這樣我就能多看你幾眼。”


    蘇澤將景柔虐得體無完膚,可景柔又何嚐不是將他虐的體無完膚。哪怕是這樣讓他痛到不能唿吸的夢,他也指望著自己再多做幾個才好。


    那宮女受了傷,自然換了新的宮女進來伺候蘇澤穿衣。雖然宮女的神情十分小心翼翼,可是蘇澤卻未曾注意到,他還在繼續愣神,他迴想著夢中景柔的臉,滿是心疼。


    “想不到我已愛你如此之深。”


    “嗯?”


    宮女結結巴巴的問了一句,蘇澤遐思的興致頓時也沒有了,便隻催促著趕緊穿好了衣裳好上朝。


    自打新王登基,諸位大臣都明白,不管什麽事,隻要與鮫人扯上點什麽關係便會被無窮放大。


    這朝中還有許多臣子是蘇毅的擁護者,他們大多都是蘇毅的母係親屬,從蘇毅還是太子的時候便已經十分擁護蘇毅。


    雖然蘇澤一直想要將這股勢力瓦解,可是又哪裏有那麽容易,這個國家總得要有人來治理,單憑皇帝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夠。


    “今日有事便奏,無事退朝。”


    一宿的噩夢讓蘇澤的氣色十分不好,他也不想在這無用的早朝上再耗下去,倒不如索性迴去再睡個迴籠覺。


    他定是知道,舅舅墨陽此時的臉色一定十分難看,所以他眯著眼睛,根本瞟都沒往那裏瞟。


    國舅還是站了出來:“皇上今日可是身體不適,是否需要請太醫看看。”


    “無礙。”


    蘇澤揮了揮衣袖,勉強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兵部尚書葉青圓顫顫巍巍站出來:“啟稟皇上,微臣有要事要奏。”


    “準。”


    這個葉青圓是蘇澤最小一個舅舅,為人也是最為膽小,想著他在那位子上也翻不起什麽浪花來,蘇澤才留他至今,看他這樣子,定是發生了什麽十分重要的事情。


    “西,西海。”


    葉青圓隻說了幾個字便再也沒有膽量說下去,蘇澤聽得更加心急,又忍不住在朝堂上大吼起來。


    “葉青圓,你怎麽迴事,要你掌管兵部你管不好就算了,怎麽連個話都說不清楚,真是廢物一個。”


    果不其然,葉青圓就真的嗚嗚哭了起來。蘇澤一直都以為葉青圓痛哭朝堂是長輩們之間的一個笑話,可是卻沒想到是真的。


    “皇上,您別嚇他,讓他說下去。”


    墨陽再往左走了兩步,手臂輕輕在葉青圓後背上安慰一番,葉青圓才總算是不再害怕。


    蘇澤的心裏卻是更加氣憤,這樣的無用之人,還讓他留在朝堂上做什麽,還不趕緊將他給廢了。


    “是這樣的,據邊關軍士迴報,西海鮫人蠢蠢欲動,似有死灰複燃的征兆。”


    此話一出朝堂上頓時炸開了鍋,大臣們持有兩種觀點。


    一種認為這條消息完全就是空穴來風,鮫人族絕沒有可能會卷土重來,他們隻不過是皇城豢養的寵物罷了。


    另一種人則認為這個消息應該被重視起來,畢竟鮫人擁有許多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量,若是縱容他們泛濫起來,那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唯獨蘇澤的臉上泛起不一樣的神色:“鮫人能翻起什麽大浪來,以後休要在朝堂上提起,今日暫且退朝,有什麽事情你們與國舅商議,退朝。”


    哪怕是上個朝,蘇澤的內心也不得安生,自從景柔走後,關於她的一切似乎全都來了,充斥著蘇澤的生活,侵占他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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