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綰綰,”喬橋出來了,拿著那疊資料走向她。


    “喬小姐,有事嗎?”慕綰綰笑眯眯地轉過身。


    “哦,一起吃飯?”喬橋把資料遞給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哎,這些女人小時候是吃了豬快長嗎,怎麽長這麽高!關鍵是已經很高了,居然還要穿高跟鞋,真是逼死矮個子。


    慕綰綰接過資料翻了翻,驚訝地發現這是艾滋病村現有的所有人的檔案。


    “沒病而身強力壯的人,因為受人歧視所以找不到工作。有病的人也滯留在那裏,整個村落就像個毒瘤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就靠你們每過一段時間送點錢和糧食上去,苟延殘喘。恕我直言,這樣的人生跟一條廢掉的狗一樣,沒有任何價值。”喬橋抱著雙臂,往牆上輕靠。


    夏潔年輕,聽到這樣不客氣地話已經變臉了。不過慕綰綰能沉得住氣,她不能說很了解喬橋,但就衝著她還算磊落的份上,不應該是抱著惡意來的。


    對視片刻,慕綰綰扭頭看向義工隊長,“我和喬小姐聊一會兒,你們先開會。”


    “行,好嘞。”隊長連連點頭,又把慕綰綰拖到一邊, 輕聲說道:“她是打著你的旗號來的,說是你助理……我就沒深想。原來不是……對不起啊。”


    “哦,從現在起,在這件事上她就是我的助理。”慕綰綰衝著喬橋揮了揮手,輕快地叫了她一聲,“喬助理,辛苦了。”


    喬橋翻了個白眼,迴到了小會議室。


    這一個個的,翻白眼的功夫都不用法,一個個全練上了九重天!慕綰綰也衝著她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明裏暗裏,咱們也不能太吃虧不是?


    喬橋從玻璃門上看到了她的動作,飛快地扭頭看向她。慕綰綰立刻微笑起來,臉上一雙梨渦綻放得不知道有多美 好!


    抱著資料跟在她們身後。


    “那你說怎麽辦呢?”關上會議室的門,慕綰綰直接問她。


    “能幹活的人,統統去幹活,呆在村子裏幹什麽?白吃等死?”喬橋手指在桌沿上輕敲幾下,不客氣地反問道:“這就是你們慣出來的臭脾氣。”


    “窮山惡水,什麽都做不出來,那能怎麽辦呢?出來工作就要身份證,看到那個地名,都知道是有名的艾滋病村,誰要他們?那些早年出去的,早就想方設法把自己變成了外地人。留下來的人,都是沒有門路沒有能力的。這麽說他們,未免過份了。若他們有機會,是不會讓自己淪為別人隨意踐踏的最底層。”慕綰綰也拔高了音量,和她針鋒相對。


    “嗬嗬,所以你就用大家的錢,養他們到死?”


    “那你給我一個辦法 。”


    二人互相瞪了會兒,喬橋啪地摔過來另一遝文件。


    慕綰綰拿起文件翻了幾頁,惱火地問道:“你翻過我電腦嗎?喬橋你黑我電腦!你太過份了!”


    “沒有……什麽意思,我聽不懂!”喬橋捋了捋頭發,有些不自在地轉開了頭。


    這些文件是慕綰綰對艾滋病村做出幾次考察之後寫下來的,其實她和喬橋的觀點差不多一致,也有想培養他們自立更生的想法,也想到了讓他們從事,就是一直沒有找到最好的解決辦法。


    此刻,喬橋把她的想法給她完成了。


    “還沒黑……你這兩頁,完全就是複製粘貼,錯字都沒改!”慕綰綰搖著紙頁,氣哼哼地瞪她。


    “這是我自己寫錯的……”喬橋梗著脖子和她對瞪。


    “懶得理你,別和我一起吃飯了。”慕綰綰搶先白了她一眼,抱起兩遝資料走了。


    喬橋氣得咬牙跺腳,“不吃就不吃!我沒錢吃飯嗎?”


    “沒錢吃我親手做的大閘蟹,我買了三十隻。”慕綰綰頭也不迴地朝她晃了晃食指,“僅此一家。”


    “不就是螃蟹嗎?”喬橋背上包就走,大步如風地從她身邊衝過去,很快就消失在幾人的視線裏。


    “老板你買了螃蟹嗎?”夏潔湊過來,垂涎欲滴地說道:“我也要吃,這個好貴的,你居然買了三十隻!我要吃三隻!”


    慕綰綰拍她的肩,“吃十隻都行!”


    夏潔眼睛一亮,抱著她就開始歡唿,“老板我太愛你了,我真的太愛你了。”


    慕綰綰神秘兮兮地笑。


    ——


    喬橋一路上越想越生氣,為什麽要被那麽個小蘿卜丁弄得這麽灰頭土臉的?


    她為什麽忍不住去偷偷觀察慕綰綰的一切?慕綰綰有什麽好神氣的?慕綰綰就是小蘿卜丁,靠著男人都喜歡她罷了……有什麽好喜歡的呢?胸有她大嗎?個子有她高嗎?智商有她高嗎?真是討厭啊!就算是喬家親生的骨血又怎麽樣,一樣比不上她!憑什麽要在她麵前那樣神氣活現哪!還要直截了當地戳穿她黑入電腦的事……裝成不知道不就行了?


    她生了一會兒氣,視線落到路邊一家海鮮店大門口。門前的特大招牌上寫著偌大幾字:澄明湖大閘蟹。她直接衝到了大門邊,跳下車,把鑰匙丟給了泊車員,大步流星地走進大門。


    “今天的大閘蟹,我全包了。”她傲氣地環顧四周一圈,走到大廳正中坐下。


    服務員見她穿著很隨性,還以為來了鬧事的,趕緊跑去請來了經理。


    喬橋捋了捋頭發,直接擺出了全球通用的黑金聯名卡。


    經理眼睛一亮,立刻堆滿笑臉,親自為她服務。


    “小姐是請客嗎?多少人,我來安排一個清靜的房間。”


    “就我一個人,我就坐在這裏。”喬橋冷著臉說道。


    她不想一個人坐在空曠的房間,她表麵風光,實際上朋友很少。從小到大,她的時間全花在了學習各種技能上。她的爸爸媽媽太優秀太出色了,她不想給爸爸媽媽丟臉,恨不得每天都有28個小時。長大之後,所有的人都圍繞著她手裏的資源轉,就連追求者,也要先衡量能不能與她匹配,敢不敢和她出雙入對……或者,為錢而來。


    這種狀態是悲哀的,她甚至有些慶幸,她終於不用姓喬了!


    不像慕綰綰,雖然少女時代過得狼狽窮困,卻偏偏交上了知心的朋友。雖然過得跌跌撞撞,坎珂不安,卻有容湛 這樣的男人愛得死去活來。


    而她呢,沒有朋友,沒有愛情,那個媽媽,她一點也不想相認……


    喬橋想哭。


    她抓起了啤酒杯,一口喝了一大半。


    你羨慕她,她羨慕你。都有自己好,都有自己的苦。人生哪來這麽多十全十美,盡如你意?


    “可是,您一個人也吃不完,不然先上十隻?”經理看著她神情不對,於是小聲勸她。


    “一百隻!吃不完我可以送人。”喬橋不耐煩地說道。


    你有錢你是大仙女!經理和身邊的人遞了個眼神,匆匆去安排蒸螃蟹的事了。


    喬橋孤單地坐在圓桌前,唿吸一聲急過一聲,突然間她牙一咬,抓過了手機,找到容湛的號碼飛快地按起了字母……


    用什麽語發過去,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意大利語?法語?不,不,還是漢語好了。


    她咬咬牙,手指匆匆摁下了發送鍵:我愛你。


    消息發出去之後,她一秒後悔,心跳咚咚地亂竄,背上,額上,掌心,甚至腳底都開始冒汗。


    “哎,看到你的車在這裏,真的在這裏吃螃蟹啊,我有事想和你仔細談一下。”


    慕綰綰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她手一抖,手機從掌心滑落,啪地一聲,飛到了慕綰綰的身上。


    “還給我。”喬橋急了,飛撲過去,一掌推開了慕綰綰,從她掌心裏抓迴了手機。


    慕綰綰楞了半晌,視線從她的手上迴到喬橋的臉上。


    喬橋麵紅耳赤地看了她一眼,慌張地說道:“慕綰綰你……”


    “哦,我來和你談一下……”慕綰綰抿抿唇,轉頭看向親自帶隊端上大閘蟹的經理一行人。


    “客人到了,馬上就加碗筷。”經理微笑著向慕綰綰和夏潔點點頭。


    “那我不客氣了。”慕綰綰鎮定了一點,拖著夏潔坐下。


    夏潔的注意力全在大閘蟹上麵,把兩疊文件往旁邊一放,歡天喜地地開吃。


    喬橋鎮定了一點,偷偷瞄了慕綰綰幾眼,小聲問:“你……要談什麽事?”


    “就是你說的種植名貴觀賞苗木的事覺得挺好的。”慕綰綰抬起頭,笑嘻嘻地看向她。


    “嗯……可以出口……”喬橋看了她幾秒,輕輕點頭。


    “那,我們就這樣幹?”慕綰綰舉起右手,作勢要和她擊掌。


    喬橋猶豫了一會兒,和她輕輕地擊了一下掌,輕聲問道:“你為什麽要管這些事?”


    “多做好事多積德,到了黃泉裏,可以選個好人家再投胎,下輩子可以多享福少受罪。”慕綰綰輕快地說道。


    “你還信這個啊?”喬橋擰擰眉,端著酒杯,有些心虛地轉開了臉。


    “你買這麽多,吃得完嗎?”慕綰綰看著五十隻大螃蟹,笑著問她,“我讓那個保護我的小夥子一起來吃好不好?”


    “隨便你,我已經買單了,我不喜歡吃這個,我先走了。”喬橋匆匆說完,擦幹淨手指,起身就走。


    “啊?多浪費啊,你帶一點迴去?”慕綰綰大聲叫她。


    喬橋沒理會她,逃一樣地跑了。


    慕綰綰就是惱火她黑自己的電腦,所以玩了個小心機,敲詐她一頓大閘蟹罷了。喬橋最近心神不寧,所以才上當。不過慕綰綰真的沒有想到,喬橋會在這裏給容湛表白……


    愛情總是讓很多女人失去理智,她有些猶豫了,要不要和喬橋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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