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官淩止突然踩了一腳急刹車。


    慕綰綰飛快地抬頭看,隻見前麵幾隻小貓正飛快地竄進路邊的一家小店。最後一隻小橘貓太小,腳太短,縱身一躍時,直接掉進了路邊的坑裏,好半天沒看到它爬起來。


    “小家夥。”慕綰綰快步跑過去,把小橘貓從坑裏撈出來。


    它太小了,估計就兩個月大,小小的一團兒,瘦瘦的,一雙眼睛卻大得可愛,楚楚可憐地瞅著慕綰綰看。


    “也是沒人要的嗎?可憐的小家夥。可是我家養不下了呢,我家有四隻了。”慕綰綰抱著小橘貓,左右看了看。


    右邊是家咖啡館,她之前來去匆匆,還真沒有注意過這裏有這麽一家貓主題的咖啡館。剛剛從路上跑過去的貓,此時都躲在咖啡館的玻璃牆後麵,十多雙大眼睛都在看著她。


    “你是去那裏?”慕綰綰抿唇笑了笑,抱著小貓往咖啡館走。


    玻璃門上掛著歡迎用的電子鸚鵡,嘎嘎大叫了一聲‘歡迎光臨’。


    慕綰綰的視線落到了鸚鵡小爪子上勾著的廣告牌上,咖啡廳轉讓,主人無力經營,價格從優,隻要求照顧好這些小貓。


    喵……


    一大群貓叫了起來,慕綰綰定睛一看,起碼十多隻。


    她懷裏的小短腿用力掙了掙,跳了下去,跑到了牆邊的貓爬架前,蹬著它的小短腿鑽進了窩裏。


    “我這麽好的店,轉讓費才十萬。很劃算了。這裏租金便宜,客源穩定。雖然發不了大財,但是比上班強多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櫃台後麵傳了過來。


    慕綰綰循聲看去,那裏有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背對著她,正在打電話。她聽了會兒,把小橘貓放下,轉身就走。


    “喂喂……小姐……我打完電話就招唿你……”男人扭頭看向她,大聲說道。


    慕綰綰不吃這一套。


    太假了!


    手機鈴聲都沒響,等她進來突然打電話,演得太差,演技負分。估計在那啥店當群眾演員的也比他強一萬倍。


    官淩止剛停好車,見她出來了,馬上走了過來。


    “迴去吧。”慕綰綰朝他笑笑,頭也不迴地走進了巷子裏。


    咖啡廳的小老板追出來,一臉不解地看著她的背影,拔通了容湛的號碼。


    “哥,她啥也沒問啊。”


    “看到了。”容湛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老板抬頭看了看門上的監控攝像頭,歎了口氣。


    容湛在這裏裝了六個攝像頭,照著進小巷子的四個方向。不管慕綰綰從哪裏過來,他都能看見。


    “何苦呢?你聽我說,你這麽厲害,就找個人證明一下,老太太是自己病死的……喂……喂……”小老板長長歎氣,撓著後腦勺迴到咖啡廳。


    “怎麽辦嘞,我還繼續養貓賣咖啡?”他瞪了會兒滿屋跑的貓,很無奈,“我不喜歡貓啊,哥!”


    ——


    慕綰綰放下手裏的書,跑去看貓囡囡。


    貓囡囡和她親近一些了,但還是不太喜歡她靠近。它最喜歡外婆的那件衣服,沒事就趴在上麵,眯著眼睛曬太陽。仿佛是在迴憶外婆懷抱的滋味。


    “可是你真的很髒啊,我給你洗個澡行嗎?”慕綰綰試圖抱它。


    貓囡囡猛地瞪大眼睛,警惕地瞪著她。


    慕綰綰沒撒手,抱著它站了起來。


    喵……


    貓囡囡直接揮爪子撓她。


    慕綰綰飛快地抓住它的爪子,小聲說道:“貓囡囡,你老了,打不過我的。我給你洗幹淨,你身上有沒有跳蚤呀?給你弄得香香的還不好嗎?”


    她抱著貓囡囡跑到了院子裏。院子裏有個小浴缸。慕綰綰不明白為什麽外婆要在院子裏裝一個浴缸,但是既然外婆裝在這裏了,她就沒讓工人挪動它,還把它擦得幹幹淨淨的。


    她放滿水,把貓囡囡放了進去。


    好家夥,貓囡囡馬上蹬著腿遊開了!


    嗬,難道這是貓囡囡的遊泳池?


    慕綰綰蹲在一邊看它遊泳,它的後腿瘸了一隻,開始不太習慣,好幾迴差點沉下去。但它很快就扒拉著另外三隻爪子浮了起來。


    這就是求生的本能!


    慕綰綰拿來貓貓的沐浴香波,一手把它捉迴來,一手給它身上抹香波。


    貓囡囡反抗了幾下,因為年紀太大,體力不支放棄了,滿眼幽怨地看著慕綰綰。


    “我對你還不好呀?我天天給你吃好吃的。”慕綰綰撇撇嘴,點了點它的小鼻頭。


    貓囡囡張嘴就咬!


    但是很輕,就在她的指尖上輕輕地紮了一下,然後咬著不動。


    “貓囡囡,我們會過好的。就憑我們自己。”她把貓囡囡放迴去,看它頂著一身白白的泡沫遊動。


    “你說,那個咖啡廳是誰想送給我的?四哥嗎?”她往貓囡囡身上澆水,小聲問道。


    貓囡因滿頭的白泡沫,都沒能張嘴喵一聲。


    慕綰綰歎氣,“你也不說話,你要是會說話就好了,能陪我聊聊天。我給你講個故事,你給我唱首歌,我給你念一段詩,你給我講個笑話……”


    官淩止舉著一個冰激靈,腳步停在了門外。他失落地看了她一會兒,慢步走開了。


    慕綰綰的注意力都在貓囡囡身上,沒發現官淩止來過。給貓囡囡吹完毛發,自己抱著衣服去洗澡洗頭。


    出來後,劉大姐做好了晚飯,官淩止不見了。


    “他去哪兒了?”她拿著手機,給官淩止發消息。


    “辦點事。”官淩止過了好一陣子才迴消息。


    也是,官淩止為了她耽誤了不少正事了,她也不能讓官淩止在這裏窩一輩子吧。


    “劉大姐,你也迴去吧。我知道是誰讓你來的,真的,我付不起工資,也不想用他的錢。斷就斷得幹幹淨淨的。您成全我好嗎?”她一邊吃飯,一邊勸劉大姐。


    劉大姐很尷尬,她一向不會弄虛作假,演戲給人看。屬於一眼就能看穿的老實疙瘩。


    “綰綰,我也不放心你啊。你看,我那邊都辭了,你真趕我走啊?”她小聲問道。


    “劉大姐,按您的資曆,一個月能不少工資。我付不起。”慕綰綰還是搖頭,“明天就走吧。”


    劉大姐無奈地放下筷子,起身走開。


    慕綰綰性子強,決定的事情,沒人能改變她的想法。她一向自己作主慣了,來時路一個人,往前走還是一個人,對她來說,沒太多變化。至於容湛,就當是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走進了岔道,現在又繞迴來了吧。


    總之,不再妄想,不再生出妄念,一切都會好起來。


    官淩止很晚都沒迴來,第二天,第三天,都沒迴來。


    劉大姐走了。


    兩個保鏢雷打不動的早上買早餐過來,晚上睡在對麵的租住屋裏。


    慕綰綰看書看到淩晨一點多,趴在桌子上眯盹。


    她隻有十天時間了,得用別人三倍的時間來複習,才有可能順利通過考試。昏昏沉沉的時候,樓下響起了汽車馬達聲。


    官淩止迴來了嗎?


    她揉了揉眼睛,走到窗邊去看。


    樓下停著一輛黑色奔馳。是官浩瀚的車。


    他怎麽來了?官淩止出事了嗎?


    慕綰綰慢吞吞地下樓,拉開了門。


    官浩瀚在門口站了幾秒,穩步走了進來。


    “官……伯父怎麽這麽晚來了,淩止有事?”她關好門,跟著他往客廳走。


    “沒有,分公司的事辦完了,順道過來看看。”官浩瀚在廳正中停下,環顧了一圈四周環境,扭頭看向她,“還習慣嗎?”


    “哦,挺好的,安靜。”慕綰綰揉揉鼻頭,小聲說:“您坐,我去給您倒茶喝。”


    官浩瀚的視線落在那組沙發上,這全是慕綰綰用舊輪胎做成的沙發椅,靠牆邊擺著一張凳子,他拖過凳子,抱著雙臂坐下,微仰著下巴,盯著牆上的畫看。官淩止畫的那群貓。


    “伯父,開水都涼了,白開水行嗎?我沒有飲料。”慕綰綰端著一隻玻璃杯過來了,雙手捧到他的麵前。


    官浩瀚看向她的手指,她還一直戴著官淩止給她的那枚戒指呢。


    那天求婚後,她和官淩止都沒談這件事,她也沒取戒指,本意是想容湛死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官浩瀚誤會了,所以趕過來處理這件事。


    “伯父……”慕綰綰把水杯往前遞了遞,準備解釋一下。


    官浩瀚收迴視線,伸手接杯子。微燙的指尖碰到了慕綰綰的手指,幾秒鍾的停頓之後,他握住了杯子,轉頭看向一邊。


    他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得很幹淨。這是一雙養尊處優,漂亮的手。也是一雙能翻雲覆雨,使出淩厲手段的手。


    “伯父,這個戒指,隻是道具。我會還給淩止的,我問過了,一個月之內可以退掉。”慕綰綰小聲說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會和他結婚的。”


    “我隻是不讓他和現在的你結婚。現在不合適,不見得以後不合適。等你過了這陣子,完全冷靜了,想清楚自己要走什麽路了,到時候再處理這枚戒指。”官浩瀚抿了口水,緩聲說道:“在我眼裏,沒有好女人,和壞女人。隻有高貴的和低賤之分。這也不是基於身份的區別,而是行為舉止,思想內涵。你今後是高貴還是低賤,看你自己要走什麽樣的路。”


    官浩瀚說話有種成熟男人獨特的味道,深沉,有氣度。這是閱曆贈予他的禮物。這種男人,真的能秒殺從十八到八十歲的女人。


    “我明白。”她在輪胎沙發上坐下來,等他的下文。


    “就是來看看你。”官浩瀚凝視著她的小臉,緩聲說道:“過得好就行,不必強調考第一名,學校的第一名,沒太多作用。身體要緊。”


    慕綰綰眨眨幹澀的眼睛,笑了,“謝謝你,怎麽和我外婆一樣的語氣。”


    “老了,怕死。”官浩瀚難得地開了句玩笑。


    “伯父哪裏有老的樣子?和淩止站一起像兄弟兩個。”慕綰綰打起精神,奉承了他幾句。承他恩惠,幫了這麽多忙,說一萬句好聽的都迴報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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