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宿市的下水道建設規模大,四通八達地下水道,遍布於城市的各個地區。


    “繼續耗著,你就別想出去了。”


    在未知名的男子說出那一句後,肖嵐沒有立即開口,也沒有任何的動靜。周圍時不時傳來滴答水聲,還有來自深處的激流聲交替,緩慢的空氣讓周圍的一切變得混沌,照明的燈具在亮著,一道光線之下照,射塵埃緩落。


    男子癱倒在一旁,無力起身,他知道自己病了但不瞎,那一點光亮沒有看錯,附近絕對有人。


    不出他所料,等待不久,塑料水鞋打在地麵上發出沉重的聲響,光線一點點的接近,那人帶著光線從拐角處出來。


    他看到了肖嵐,卻沒有想到她是一個女孩子。


    穿著中學的校服,頭上戴著照明燈帽,腳下穿著不合身的雨靴,單手拿著背包的肩帶,另一隻手拿著短柄的尖銳鐵棍作為武器。光從女孩的頭上照耀開,刺眼得他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到對方的麵容。待到視力恢複之後,他才看到了這個女孩子的表情。


    冷靜,謹慎而克製。


    眼神凝視在你的身上,一句話不說,她好像一點都不驚訝,也沒有感覺到危險,連防備的姿勢也沒有做出。


    “你要死了。“連說出這樣的話,都沒有太多的表情,冷漠語氣中卻也有些許溫度。


    肖嵐是異能者,異能者有一個能力便是可以識別同類,能力強的可以識別能力弱的。正如馮琦在使用異能時肖嵐可以感受到,甚至還可以分析,而沒有被馮琦看出來。現在在這個被感染的男子身上,肖嵐並沒有感知到異能的痕跡,而被異能感染的僅有兩個下場,既然不是變成異能者,那便是活死人了。


    雖然說出來很不悅耳,但那是肖嵐根據現狀判斷的事實。


    “我知道,這病沒救......”男子先是低聲迴答,拉扯嘴角,慘笑一下,隨即又狡辯道,“但是!哥哥我看起來很像要死的了嗎?明明生龍活虎!”說完後還象征性地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卻顯得更加淒慘。


    當被感染喪屍病毒化的中期會出現指端麻痹,高燒,癡呆加劇,肌肉協調性喪失等現象,這便是男子眼前的模樣。說話慢半拍,身體已經無法支撐站立,四肢麻痹,腦殼陣痛並伴隨發熱。在這種情況下還可以保持雲淡風輕的姿態和肖嵐談笑,從下水道一路堅持到現在,想必已經忍耐了巨大的痛苦。


    肖嵐知道自己救不了,也沒有能力救,但還是可以做到一些減緩他痛苦的事情。


    她放下了鐵棍,從背包內部拿出了僅剩地瓶裝水,幾顆安眠藥,麵包以及照明的小手電。


    看著肖嵐的動作,男子自是知道她的行為是為了什麽。


    “小妹妹,你倒是善良,我都快死了還給我送東西,感動啊。”男子臉上笑嘻嘻地說著,癱靠在地上,隻是透露出來的絕望讓人心疼。他接過物品,看到了安眠藥,猶豫了一下,全部的藥混著水一飲而下。


    肖嵐聽到他說的話,動作不免一頓,隨即恢複正常。


    被人以“善良”進行形容,肖嵐在漫長的孟婆任務之中,這還是第一次,她心底感到不自然。


    麵對這般“稱讚”,她隻是點點頭示意,最後輕聲道:“我走了。”繼續上路。


    她沒有逗留,更沒有迴頭,做了一些可以做的事情,最後還是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她知道,在今後的很長時間,這樣的情況還會不停的出現並發生著。


    大災難的席卷,讓人從安逸中墜入危險。被感染的普通人,隻有很低很低的幾率可以變為異能者。剩下轉化成喪屍的人無藥可救,他們存活的過程漫長而煎熬,在一次次的失望下的他們隻能絕望。


    這樣的絕望會是怎樣的,剩下的時期,他們除了身體的折磨之外還會有什麽情感?


    肖嵐或許永遠不能理解,因為她是孟婆。


    每一次的任務,無論失敗成功,她都可以從頭再來。


    中途的突發事件讓她停下,在之後都一切順利,她成功地從下水道內出來,直接來到了城南的居住區......


    大災難的到來,不明疾病的流傳,蘭天對於這未知的一切是害怕的。


    他的害怕在於看到樓下的曾經很和藹老伯撲到了一個人,然後像瘋狗撕咬起來。


    他的害怕在於半夜聽到對麵樓發出歇斯底裏地慘叫,並整夜的嗚咽聲不停。


    自己的父親莫名地出現了發熱暈倒,母親一直在一旁照顧,顧及不到他,自己的姐姐又不知所蹤......


    這場變故的突發,讓蘭天不知所措。


    原本活潑頑皮的孩子,突然變得安靜無言,哪怕在自己的家中也是極度缺乏安全感。他把自己鎖在自己的房間內,大白天的也拉緊窗簾,隻敢露出一條小縫,偷偷摸摸的往樓下看,細數樓下經過的活死人數量,盼望著蘭芝。他緊盯著看了一天一夜都沒有合眼,也不覺得累,而在他手邊放著的是不知道在那裏找出的水果刀。


    整個片區停水停電,將近傍晚,房間的光線漸漸昏暗起來,這讓他害怕,想要去到父母的身邊。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疑似姐姐的身影,那人的身上穿著高中的校服,背上的包也是他所熟悉的顏色。


    他在確認的那一刻,瞪大了眼睛,立刻起身撒丫子,打開房間往客廳跑去,尋找父母的身影。


    “媽!”


    蘭母在客廳照顧著暈倒的蘭父。


    蘭父頭熱發燒,四肢僵硬,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混沌不清。蘭母給他喂了一口水,望著昏迷不醒的丈夫發呆,疲倦得捂臉。


    這一刻,她突然很想流淚。


    “媽!姐迴來了!我剛才在樓下看到她了!”急匆匆跑來的蘭天連鞋子都沒有穿,喊出這一聲的時候,一向混世魔王的蘭天,眼睛竟然有點濕潤。


    “你姐迴來了?你真看到了?”


    “對,她就在樓下!我剛才在樓下看到她了。她穿著校服,背著書包!”


    原本的蘭母,在劇變的壓力下依舊堅強得沒有落淚,而當蘭天的話語一落,她的眼淚便不受控製的奪眶而出,聲音不由得哽咽,眼睛泛紅。他們隻是普通人,什麽情況都不明白。為什麽人會攻擊人,為什麽人會吃人,像僵屍一樣可怕,這一切為什麽發生,又在什麽時候結束。她很擔心自己遠在學校的女兒,自己的丈夫又高燒不省人事,她甚至不知道要做什麽。


    現在女兒迴來了,她也把那顆懸著的心放下了。


    蘭母很高興,但想到樓下那些像僵屍一樣的人,她就恢複過來,收住眼淚,冷靜地說:“不行,樓裏很危險,她不能迴來!”


    “我開門去接她,你看一下你爸。”


    在急忙吩咐蘭天後,蘭母迅速打開門跑了出去,沒有任何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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