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四年,天元大陸發生了幾件大事,其一,青蓮聖地被女皇鳳清歌命人連根拔起,攻打理由:行事乖張;其二,不光青蓮聖地,剩下的紫楓聖地,天璿聖地無一幸免,從世間除名;其三,天璿聖地聖女另一重身份曝光,乃是冥羅宮的宮主,至此冥羅宮上下一片惶恐,等著鳳清歌的雷霆手段;其四,九黎神朝變故,女皇為救故人,一身修為自廢,從此跌落成為凡人——


    那日,清歌交代黎叔看好三個孩子,自己則是帶著十三太保,小白,鳳凰和墨麒麟攻打青蓮聖地,小白找迴記憶之後依舊是那副痞子樣,隻是看清歌的眼神還是時常的懷念。


    本來十三太保在已經足夠,可是院長非要她帶著師弟師妹們出門曆練,她推辭不了,灑然一笑,一下子便猜出,師父這樣故意的,表明了神風學院站在她背後。


    然後那日,整個華夏的百姓都看見整個天空烏雲蔽日,放心不是雷雲,而是成千上萬的異獸,清歌立身於小白的背上,衣袍獵獵冷冷的注視山脈間若隱若現的青灰色宮殿,眸子裏布滿了寒光利刃。


    站在地上的百姓們,仰著頭眯著眼睛,驚唿:“這麽多的異獸?”


    “快看,那白衣墨發的,莫不是女皇陛下?”


    一人揣測,萬千人跪拜,被仙人之姿折服,口裏山唿:“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空一片火紅,漫天的白雲被小鳳凰的神焰燒成紅色,瑰麗無比,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一聲清脆的鳳鳴,所有的禽類頓時戰戰兢兢。


    這就是神獸的威壓!


    青蓮聖地,所有人都是如臨大敵的看著高空,一股濃重的氣息撲來,危機感四伏。


    “聖主,怎麽辦?”


    有長老凝重的看向聖主,眉宇間的憂慮不言而喻。


    聖主不語,一眨不眨的看向瞬息而至的清歌,威風凜凜的神犼,白衣勝雪的女子,素顏傾世,當初就是這個女子身在秦國,一手秘密武器令的所有聖地對她刮目相看,爭相遞出橄欖枝,可她不屑。


    七年,她已經是天下之主,當初揚言斬殺她的聖地們,如今人人自危。


    視線所及,漫天怒目而視,氣息冗長的異獸,還有三隻神獸倨傲一方,聖主心下一抖,揮了揮手,不多時,兩個長老壓著一個人影走出來。


    女子青衫破舊,臉上遮著麵巾,頭垂著,看不真切。


    “鳳清歌,你要報仇,人已經帶來了,隨你處置。”


    隨著聖主這一聲,那人的頭霍地抬起,鳳清歌三字像是帶著魔力,那人的眼睛宛如地獄裏的魔鬼,燃著鬼火幽幽的瞪著清歌的臉,片刻,仰天狂笑。


    “哈哈哈——”


    幾不可查的抬眉,心裏冷笑,報仇若是隻為一人而來,那她何必這麽大費周章。


    “師姐,這個女人?”


    有師弟上前詢問,指著癲狂笑著的女子,一臉不解。也是他們這幾年才入神風學院怎麽知道清歌過去的種種,她沒說話,那師弟便知趣的退下。


    不是他怕,而是畏懼,這個師姐即使站著不動也能讓人心生畏懼,一種懾人的氣息傳遍全身,難怪院長談及師姐便是一臉欣慰。


    女子笑夠了,才道:“鳳清歌,你還記得我嗎?”


    “清蓮聖女,好久不見。”


    淡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林間一片葉子飄落,清蓮聖女的心就像那葉子,輕飄飄的,當初清歌談及她還會恨會咬牙切齒,而今,隻剩無所謂。


    什麽聖女,這幾年,她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聖女?諷刺!


    “我比不過你——”


    她忽然像是泄氣一般低歎,這些年關於鳳清歌的話題從未斷過,她早就料到有這一天,隻剩她卻不打算放過聖主!


    “擄走你弟弟,並非我一個人的主意,還有——”


    看了一眼臉色黑沉的聖主,輕笑一聲:“聖主!”


    這世間,任何人都可以挑戰她,激怒她,但是!就是不可以對她的親人動手,清歌摸摸鼻子,雲淡風輕的道:“不論如何,你們都得死!”


    素手一揮,異獸大軍瘋狂衝下,這時候解釋完全無用,聖地自然明白,拚死與異獸大軍對抗,其中還有神風學院的弟子,一個個麵色赤紅,眼帶興奮。


    果然還是一群孩子。


    “聖地的老梆子,叫你牛逼,信不信本大爺給你一蹄子?”


    龍馬的咋唿聲傳來,他那特有的流氣展露無遺,清歌掃了一圈十三太保玩的不亦悅乎,不過——想逃?


    輕輕抬步,遠在十米開外的人,瞬息出現在青蓮聖主的麵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你——真的成神了?”


    目帶驚恐,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曾經她也羨慕過黎叔的縮地成寸,而今她自己也會卻沒有了當初的感覺。


    “今日之果全因當初之因,你們——錯不該擄走我弟弟!”


    這一刻氣息大變,若說剛才還是神聖的氣息,這一刻完全是惡魔的怒火,想著清揚每年寒毒發作,痛不欲生咬牙不吭聲怕她擔心的隱忍,她就心疼的無以複加。


    *歲的男孩,硬生生的被折磨成少年,孱弱,多病,也許今生都不能修煉了,這都是誰害的!


    胸腔裏怒火澎湃,一揮手,聖主的脖子立馬收緊,隻聽見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瘮人的很。


    “放過——我。”


    “嘿嘿——不可能!”


    一陣森然的笑意,小白,小鳳凰,墨麒麟等齊齊打了個冷顫,就是這感覺,又迴來了。


    話音落下,青蓮聖主的脖子嘭,落地,滾了幾圈。


    無心再看這一幕,袖子微動,腳步一晃已經消失,下一處——


    知他心意的小白等立馬跟上,隻是一處青蓮聖地她不會解恨,隨後紫楓聖地和青蓮聖地的遭遇一般,短短一個時辰她抬指間滅了兩個聖地,下一處,天璿。


    當初那個女人一臉和煦的對她說,無論何時天璿都歡迎她。


    今日,看看她還會不會歡迎她。


    天璿聖地大門緊閉,鼻尖一聲冷哼,右腳輕跺,一道怒氣夾雜著靈力釋放,衝著石門席卷而去,轟隆一聲,轟然倒塌,鳳眸寒光閃爍,裏麵驚恐的麵龐一一在目。


    躲?能躲過嗎?


    便觀所有人,卻沒有天璿聖女在內。


    “滾出來!”


    眾人愣住,不知她叫誰。


    沒人應,很好。


    探手一拘,聖主撲通一聲跪地,清歌逼近他:“天璿聖女在哪?”


    “不知——”


    話未落,已經死不瞑目,既然不知道留著何用。


    淡淡的掃了一眼,一道死亡之音響起,她說:“一個也不要放過。”


    這日之後江湖一片唏噓,存在這麽久的聖地,無一幸免,人人心裏都是感慨頗多,此時鳳宮內,清歌蹙眉,天璿聖女一人逃脫,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早就知道聖地有難。


    思考間,大寶推門進來,瞧見母親擰眉,貼心的上前幫助按著太陽穴。


    兒子的窩心,清歌自然不會再想那些,這些事讓江流去查就可以,享受兒子的按摩,緩緩的閉眼,不多時竟然像是睡著一般。


    大寶四歲,模樣越發像獨孤烈了,有時候看著,清歌就不自覺的想叫獨孤烈的名字,尋了一條薄毯蓋在母親身上,大寶坐在母親的床前,薄唇微張:“娘親,九黎出事了——”


    恍惚中聽見九黎,雲崢淒然流淚的臉出現在腦海中,她睜眼,“怎麽了?”


    突然的聲音,嚇了大寶一跳,不過他自幼沉穩內斂,很快就鎮靜。


    “似乎是靈氣枯竭,要崩塌了。”


    母親每兩年都要去九黎,小時候不知道那是幹什麽,稍大一點,黎爺爺才告訴他們,母親有個很重要的人在九黎。


    舅舅也告訴他,那個人對母親很重要,重要到若是那人有閃失,母親可能會悲痛欲絕。


    “你在這裏別亂跑,等娘迴來。”


    說著便衝出寢殿,恰好與迎麵而來的黎叔撞個滿懷。


    “黎叔——雲崢——”


    別擔心,現在去,來得及。


    饒是在擔心,卻也不能亂了方寸,清歌靜下心神,撕開虛空,和黎叔消失在原地,隨後而至的二寶三寶一臉迷惑的看著哥哥。


    “娘和黎爺爺幹什麽去?”


    “救人。”


    “我們也去!”


    兩個小丫頭興奮不已,大寶冷冷的看了他倆一眼潑冷水:“娘親讓你們好好呆著,何況,你們知道路嗎?”


    他聽說九黎不在天元大陸上,即使姐弟三個都會玄力,且都已經是玄境界的小高手,可是也不足以撕開虛空縮地成寸。


    兩個小丫頭撅嘴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小白肯定知道,哈哈。


    瞅著兩個撒歡的背影,大寶轉身朝著另一份方向走去,書房內,隨著他關門的動作,一道聲影響起:“小主子。”


    大寶抬眼一掃,江源中規中矩的站在當中。


    母親有自己的人,他也有,目的都一樣,找那個便宜爹的下落。


    “有消息嗎?”


    白淨的宣紙上,穩穩的寫著三個字:獨孤烈,一撇一捺,銀鉤鐵畫,根本不想一個四五歲孩童的手筆。


    “沒有——”


    江源收迴心神,恭敬的垂首。


    落筆的手微頓,也是,母親找了七年都不見,他才找了一年,可是為何有種怒氣。


    “下去吧。”


    稚嫩的聲音透著威嚴,皇家的孩子,與生俱來的,江源輕手輕腳走出去,並且貼心的帶上門。


    ——


    九黎神朝,瞬息而至的清歌和黎叔,快速奔至生命神樹跟前,原本生命氣息旺盛的生命神樹已經枯萎,滿樹的瑩瑩光輝變得枯黃蕭瑟,置身樹幹沉睡的雲崢,年輕白皙的臉,已經褶皺,幹枯的手臂像是樹枝,沒有光澤。


    四周一片地動山搖,裂縫像蜘蛛網一般四下爬開,驚唿聲,吼叫聲四下響起。


    “黎叔,可有什麽挽救的辦法?”


    她心急如焚,雲崢不能死不能有事。


    黎叔擰眉,九黎的存在本來是因為神女的靈力匯聚在生命神樹裏,可是靈力被取走,單憑一人之力如何挽救,辦法不是沒有,可是代價極大。


    “黎叔你快說啊。”


    “解鈴還須係鈴人。”


    清歌一愣,什麽意思?難道還在她身上,眼見雲崢越來越蒼老,心裏一狠,似乎明白黎叔的意思了。當初被困誅仙陣,得到了傳承,倘若沒有她,九黎還是好好的,解鈴還須係鈴人,應該就是這樣了。


    雙手結印,一道精純的靈力慢慢匯集在雙手間。


    “你可想好了,自廢相當於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修煉了!”


    關鍵時刻,黎叔出言警告。


    沒有猶豫,她全神貫注的結印,渾身的靈力抽離身體,隨著靈力的消失,身體像是空了一般,有些站立不穩,瑩白色的靈力精純無比,全部凝聚在之間,丹田處的金丹不見了,一片虛無。


    淡淡一笑,能救人,即便沒有玄力何妨。


    一個拳頭大小的晶體出現,清歌閉了閉眼,將晶體放進生命神樹安置在雲崢的胸前。


    搖晃抖動,一下子止住,枯黃的葉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翠,眼睛看向雲崢,凹陷的顴骨凸了起來,枯瘦如柴的手也開始飽滿。


    欣慰一笑,寡淡的唇毫無血色,手隔著樹幹摸著雲崢的臉。


    “我終是負了你很多,做到這般也還不了。”


    “丫頭,值得嗎?”


    黎叔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軀,凡人,將是不再騰飛,受病痛折磨,生老病死樣樣都有,這樣,值得嗎?


    所有的迴憶襲來,她不會玄力那會不也過來了嗎,隻不過天天遊走在鬼門關。


    “值得。”


    “黎叔,我這一輩子,狂過,傲過,該做的都做了,能做的都做到了,如今我最關心的隻有身旁的朋友親人。”


    黎叔被她的話攪得心裏一動,遠處有人朝著這邊走來,走進了清歌才發現是雲天河和雲滄瀾。


    “放心吧,九黎以後不會有事了。”


    “您?”


    雲滄瀾不解的看著清歌的臉色還有瞬間恢複如初的九黎。


    “神女之力迴歸了。”


    黎叔淡淡的說完,抱著半昏迷的清歌撕開虛空迴到鳳國。


    ——


    轉眼,兩年過去,三個孩子已經六歲,又是冬季,越發怕冷的她隻好呆在屋內,屋外一陣歡快的腳步聲傳來,簾子打起,一粉一紫,兩個小身子出現。


    “娘親,外麵下雪了,外麵去打雪仗吧。”


    宮人端來糕點,泡好茶靜立一旁。


    清歌笑眯眯的抱著兩個丫頭,身上的寒意似乎才能少一些,她道:“三寶想玩?”


    “恩恩!”


    兩個小腦袋使勁點頭,寵溺的刮刮鼻子,牽著她倆就要起身,墨麒麟卻突然急道:“主人——”


    “沒關係,阿墨。”


    墨麒麟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一身孤傲,卻是個大美人,還有小鳳凰也是。


    母女三人站在廊前,外麵飄飛的大學簌簌落下,替小家夥拉了拉衣領,任由她們撒歡的撲到雪地,眼裏滿是女兒歡快明媚的身影,心裏悵然,阿烈,你在哪?咱們的女兒都六歲了。


    “啪——”


    冰涼感襲來,清歌一抖,旋即跳起來。


    “娘親,你不專心!”


    小小的指控,她好不容易抖掉雪,嬌笑著加入,你一團我一團,殿前一陣歡聲笑語,十月寒冬卻格外溫暖。


    廊下的屋簷,小白精進矗立,見他來,墨麒麟和小鳳凰一前一後也走出屋內,看著嬉笑打鬧的母女。


    “主人的身子越來越弱了。”


    “九黎迴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麵對墨麒麟的問話,小白一陣無言,那日黎叔抱著她迴來,所有人都是一陣吃驚,一個時辰不到,她奄奄一息,沒了玄力,徹底淪為普通人,醒來之後不哭不鬧,依舊笑眯眯的,卻極其的怕寒怕熱。


    主人做了這麽多,麵對小公主小皇子的要求從不推辭,他明白她是想將父愛一並給了孩子。


    “阿嚏——”


    一聲噴嚏,驚醒幾人,小鳳凰迅速抓起一件披風閃身至清歌身旁仔細替她批好,略帶埋怨:“這般不注意,要是著涼怎麽辦?”


    “沒事——”


    “丫頭們,娘親累了,讓小白和阿墨陪你們怎麽樣?”


    “娘親沒事吧?”


    倆丫頭跑過來關切的問。


    “沒事,去玩吧。”


    小鳳凰扶著她進屋,熱氣襲來,她抖了抖,原先還紅潤的臉一下子白了,屋外兩大兩小的身影還在閃動,小鳳凰一見她這樣,著急就要喊禦醫。


    手腕被她拉住,輕輕搖了搖頭:“隻是冷熱交替,喝點熱水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杯熱茶下肚依舊無法驅散渾身徹骨的寒意,唇齒相碰的聲音響起,小鳳凰大眼含淚:“您為什麽總是這樣,你不心疼也要讓我們心疼嗎。”說著挨著她坐下,伸出雙臂抱著清歌,滾燙溫暖自後背傳來,她又用神凰血脈替她驅寒。


    輕笑一聲,拍了拍她的手臂,“鳳凰,你說我是不是很奢侈,別人家烤火都是炭火,我卻是人工智能呢。”


    “您還說!”


    “好好好,不說了——”


    “可是,我好累,想睡了。”


    低低的呢喃,靠著她的溫暖漸漸睡下。直到她睡下,小鳳凰依舊抱著她,她明白倘若她一走,她必定生病,大寶來請安的時候清歌還未醒,到了晚上仍是沒有醒來的跡象,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大寶上前一抹,咻的縮迴手冷著臉道:“這麽燙,娘親下午可是出門了?”


    宮女被他駭人的目光嚇著,結巴道:“公主來過——陛下——陛下陪著玩雪了。”


    手邊的茶杯砰然落地,啪碎成幾辦,茶水撒了一地,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大皇子臉黑如墨,霍地站起來,二寶和三寶真是太不懂事了,娘親怕冷怎能玩雪吹風。


    “大寶——”


    清歌艱難的喚道,大寶驚喜的轉身,幾步衝到床邊,握著母親冰冷的手指。


    “娘親,哪裏不舒服?”


    感受到兒子的擔心,她努力的坐起身,宮女抱來幾個羽絨枕頭墊在後麵,又喝了口茶才道:“很好,娘親沒事,所以不要和妹妹生氣。”


    “——”


    這一次他沒有聽話的立馬答應,濃眉下的黑眸像極了獨孤烈,小臉深寒,神色不定。


    帶著寒意的手指撫上兒子的臉,思念之情乍現。


    “大寶,你和你爹爹長得真像。”


    清歌低歎,帶著笑意,大白霍地抬頭看向母親明顯透過他看向遠處的眼神,多少年了,九年了,母親沒有在他們麵前說起爹爹,他甚至不知道爹爹長相如何,隻知道叫獨孤烈,是娘親的皇夫。


    江山為聘的美談他聽過,卻不能讓他原諒父親棄母親和她們離去的過錯。


    “娘親你想——爹——爹嗎?”


    從未喊過爹,猛然出口是那樣的不適應,卻又那樣的期待,他不是沒有父親,隻是不知身在何方。


    “想,每天都想。”


    做夢都想,可是見不著。


    “娘親別傷心,大寶長大了一定不會像爹爹一般,我愛娘,替爹爹的那一份一起愛。”


    “大寶——”


    淚水滑落,心酸,心疼泛上心頭,兒子的眼神那樣堅定,清歌擁著他的身子,這一幕看得宮女個個眼紅,多大的孩子這樣懂事,從不因為父親不在哭鬧,每日裏學詩詞謀略,習武鑽研陣法,深夜還在學著如何做一位好君王。


    這些,她都知道,兒子的拚命,兒子的努力隻是想讓她寬心。


    大寶穩重的拍著母親的背部,一下下灌注了所有感情。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風寒大好已經是第二年,三個孩子已經長高了很多,七歲之齡已經到了她腰際,也越發的漂亮,眉宇間和她極其的相似,鳳連城坦言,等到二寶三寶十五歲恐怕和清歌一模一樣。


    這幾年她時常的試著修煉涅槃心經,然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吃了很多丹藥也不見起色,黎叔常來給她渡玄力,依舊沒變化,久了她便也不強求了。


    朝中一直是鳳連城攝政,倒也沒有什麽反對的聲音了,她落得清閑,每日裏不是墨麒麟小白陪她說話,就是約著他們出去玩,日子倒也愜意。


    眨眼間,三個孩子十二歲了,生辰宴上,清歌親自動手做了一個蛋糕偌大的宮殿一片歡樂,就連在外雲遊的紫楓都迴來了,秦天還是沒有下落,自他離去,清歌便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一開始想打聽,後來想想罷了,個人有個人的生活。


    清歌將幾年前出世的絕世殺劍取了出來,殺氣已經被黎叔給煉化掉了,現在隻是一把好劍,作為禮物送給大寶,同樣的禮物,兩個女兒各有一份,狼牙子煉的醉月雙劍一人一把,三個小家夥愛不釋手,在接受了各自的禮物和一大堆祝福之後欣然的跑出去比武去了。


    女皇的子女生辰,普天同慶,然而好消息似乎不止這一個,紫楓殺了天璿聖女,也可以說是冥羅宮公主,九黎的雲崢有了生命波動,最重要的是,阿烈有消息了。


    小白背上一身白衣的清歌坐著,風吹起她的發絲,因為消息太突然,有些激動,他在海外的瓊華島,難怪找不到。


    一路上,景物飛逝,快的看不清,她的心也激動的跳躍,十五年,多麽漫長的等待,終於要見麵了。


    瓊華島,傳說中的仙島,清歌踏足便蹙眉,什麽仙島,入目全是漆黑,黑土地,黑色植物,連那水都如墨汁一般漆黑,一股陰森的氣息在島上蔓延。


    “好重的魔氣。”


    小白皺眉,警惕的看著四周。


    “阿烈真的在這嗎?”


    “小心點找找看。”


    兩人順著島上的小路走向內部,越是接近內部魔氣越大,每走一步清歌覺得一股阻力扯著她往後,強大的壓迫感讓她銀牙欲咬碎。


    想到阿烈修煉的魔功就是這般,心裏瞬間湧起決心,一定要看到他。


    不折不撓的靠近,終於在山巔洞口看見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眼淚轟然落下。


    “阿烈——”


    一聲唿喚,帶著纏綿。


    男子背對清歌和小白,一身紅衣豔如血液,潑墨般的黑發已然血紅,盤腿而坐的身軀一顫,猛地轉過身,冷峻的輪廓上一雙眼睛毫無人氣,空洞赤紅,泛著幽光,四肢鎖著鐵鏈,全是手臂粗細。


    伴著清歌的唿喚,男子發狂般的動了幾步,嗜血的瞪著她。


    滾滾的魔氣如潮水般自他身旁湧現,看她的眼神沒有熟悉,就像陌生人,不,比陌生人還不如,那眼神,分明是要殺了她。


    “阿烈——我是歌兒——”


    揮舞的手一頓,再次瘋狂,隻在腦海深處疑惑:歌兒?


    “他已經魔功大成了,沒有人性不記得你了。”


    “不會的,阿烈記得我。”


    不顧小白的拉扯,她撲在地上,絲毫不怕他的手已經刮倒她的脖子,血絲溢出,鳳眸看著他,帶著眷念和思念。


    為何——會熟悉。


    “他會殺了你的!”


    小白急的怒吼,連拖帶拽的將她扯開。


    脖子間的黏膩,血腥味似乎刺激了他的神智,帶著乒乒乓乓的聲音,那是他拉扯鐵鏈的動靜,猩紅的眼睛有著對血的*。


    他,想飲她的血?!


    一時間,小白隻能緊緊的抓著清歌的肩膀,怕她不怕死的衝過去,對上獨孤烈,小白沒有勝算,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獨孤烈了。


    聞訊趕來的冥夜,大寶二寶小寶還有黎叔等人,吃驚的看著大變的獨孤烈。


    “娘親——”


    看著兒子,將他摟住,一行清淚還在,我見猶憐,一貫狂傲的母親隻有在看見父親的時候才會這般脆弱。


    心間怒意升騰,掙開清歌邁步上前,衝著居高臨下和自己十分相似的男子怒道:“倘若你是我父親,就找迴你的理智,倘若你不是,今日你傷我娘親,來日我必斬你於劍下!”


    獨孤烈空洞的眼神霍地射到大寶的身上,憤怒,掙紮的手腳一瞬間停下,迷茫的看著眼前的小子,白皙的麵龐,剛硬冷酷的臉,眉毛,眼睛,嘴巴,就像另一個自己。


    內心的狂躁被他的一席話壓製,大腦一陣抽痛,他痛苦的抱著腦袋。


    大寶冷眼看著紅衣男子,心道:算你有良心,不枉你長得像我。


    不過,即使這樣獨孤烈依然沒有記起清歌,片刻之後魔性迴歸,將兒子送到黎叔身旁,她自乾坤袋摸出吠陀經,複雜又癡迷的看了看,當初正是因為此書才相識相愛,而今你已成魔,我若不能喚醒你的理智,就陪你。


    山巔之上,時不時傳來怒吼,一段段的經文自女音誦讀出來,一天,兩天——


    一月,兩月。她如那磐石穩穩的坐在男子麵前,嘴角含笑,無形無色的經文,不知何時變成金色的小人,跳脫而出,想著盤腿閉目的男子跑去,變成一道道佛光穿透身體。


    兩人都沉浸在一方天地,隨著經文的變化,瓊華島的景物也在變化,黑色慢慢退去,開始呈現綠色,即使還不明顯。


    大寶每日都會坐著小白來看看,呆一會便走。


    清歌自己的身體也有了變化,空無一物的丹田開始泛起點點金光,像螢火蟲那般微弱,沒有起色的玄力忽然間自發的運轉起來涅槃心經,她靜靜的念著經文,並不刻意的在乎身體。


    一個月之後,所有的植物都已正常,湖水清澈,花開滿溢,清香撲鼻。


    鳳眸輕輕睜開,丹田處已經重新凝結了金丹,綠豆大小,很是凝練。眼神看向盤坐對麵的男子,血紅的長發已經變得烏黑,周遭的魔氣也淡了許多,停下經文,她期待的看著他的臉,輕喚:“阿烈——”


    男子的睫毛顫了顫,在她期許的目光下,逐漸睜開,猩紅空洞不在,有些迷茫的看著她,明眸善睞,巧笑倩兮,好熟悉——


    “阿烈——”


    清歌激動的加大了音量。


    “歌——兒?”


    他記得她了,終於記得她了,這一刻所有的等待都不如他的一句歌兒讓她難受。


    十五年啊,一聲唿喚讓她心痛。


    見她落淚,呆滯的目光和思緒迴神,獨孤烈猛地上前幾步,卻被身後的鎖鏈束縛。


    “歌兒——”


    “阿烈,我想你了——”


    雙眸對視,淚光斑斕,隻一眼便像是萬年之久,撲進他懷裏,熟悉的氣息,寬闊堅硬的胸膛,箍緊的雙臂讓她再次哭出聲。


    一句我想你,讓他動容,更自責,先前的事他不記得了,更不知道十五年來發生了什麽,隻是緊緊的抱著她,任由淚水濕了衣衫,燙痛他的心。


    “我——也想你——”


    喑啞的說出這句,便被她的雙臂摟緊,隔了這麽久的情話,依舊很動聽。


    “娘親——”


    軟軟的唿喚,三個仙人般的身影,一粉一紫一白,迎風走來,擁抱在一起的父母,讓他們也有些想落淚。


    清歌被這一聲唿喚驚醒,自他懷裏站起,衝著孩子們招招手,欣慰的道:“阿烈,我們的孩子。”


    獨孤烈抱著她的手臂一僵,不敢置信的看著三個孩子,恍惚道:“我——做父親了?”


    接到她肯定的點頭,猶自覺得做夢一般,大寶不悅的蹙眉,冷聲道:“做我父親你狠不樂意?”


    這聲音?獨孤烈擰眉:倘若你是我父親,就找迴你的理智,倘若你不是,今日你傷我娘親,來日我必斬你於劍下!這話還迴蕩在耳邊,看樣子就是這個白衣小子說的,真是自己的兒子?


    “娘親,真的是——爹爹嗎?”


    “恩,過來叫人。”


    清歌招手,二寶,三寶走上前乖巧的喚著爹爹,令獨孤烈喜極而泣,他做父親了!可是大寶還是一臉冷酷的站那,不為所動。


    這小子,有意思!


    瞅著那和自己九分相似的臉,獨孤烈頭一次有些討厭自己的脾氣,可是誰叫這是自己的兒子呢。


    皓月神劍寒光一閃,碗口粗細的鐵鏈瞬間斷成幾截,恢複自由的感覺讓他一身輕鬆,摟著妻子的嬌軀,一家終於團聚。


    {小番外篇}——雲崢啊老牛吃嫩草(表示惡搞)


    九黎,生命神樹內,一睡十幾年無動靜的雲崢,忽然睜開了眼睛,流光劃過歸於平靜,生命神樹之上粉色點點,清香撲鼻。


    “嗬嗬——嗬嗬——”


    恍然間一陣笑聲傳來,緊接著一個紫色身影出現,裙帶飄揚,墨發蕩出一條弧線,窈窕的身段可見是個美女。


    雲崢的眼睛死死的看著女子的背影,一種怦然心動和期待並存,想——看看她的臉。


    許是聽見他的呐喊,女子握著劍翩然一轉,長劍刺去空氣中留下一條白線,雲崢也看清了那女子的臉,瓜子臉上,一雙英挺的眉,鳳眸含笑,閃著精光,瓊鼻秀氣,櫻唇輕輕彎起,半分灑脫,半分奸詐。


    這不是——


    雲崢霍地睜大眼睛,嗓子像梗著刺,喃喃的道:“清歌——”


    女子耳尖一動,收起劍,四下看看,隨後走向生命神樹,瞧著已經睜眼的雲崢,嘻嘻一笑:“大叔,我叫小紫——清歌是誰?”


    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笑,怎麽會叫小紫?


    不不不!這個女孩子少了清歌的狂傲,多了一份純真和俏皮,他試探的道了句:“你不認識清歌?”


    女子颯然一笑,輕飄飄的飛走了,沒留下答案。


    天際傳來一句話:“大叔若我說我是為了等你醒來你會不會愛上我?”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雲崢眉頭一抽,旋即揭開禁製,脫身而出,衝著女子的方向追去,不論她是小紫還是清歌,他都要找到,問個明白。


    而鳳國皇宮,正在為小白與墨麒麟辦婚禮的清歌,突然抬頭,意味深長的看向九黎方向,問了句:“小紫呢?”


    粉色衣裙一模一樣的少女嬌笑:“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小悅你信不信你父皇會將紫楓趕出鳳國。”


    清歌腹黑一笑,果見女兒嘴角一抽,臉色一變飛奔不見。


    她這是造的什麽孽啊,兩個女兒,一個喜歡雲崢,一個追著紫楓,僅剩一個天才兒子墨兒整日醉心於陣法武功,對兒女情長一概不問,真叫她揪心不已。


    前世不是有相親嗎?不如——


    一聲奸笑,驚得正在演武場的獨孤傾墨背後一冷,不祥的預感頓生。


    (全文完)


    在這裏,杏子感謝所有看過支持我,並且從頭至尾支持我的朋友們,由衷的說一聲大家辛苦了~女皇已完結,請大家期待我的新書,對你們的愛表示一直不變,集體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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