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漩先是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那邊的母子三人。


    王姨還好,怎麽說都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段數高明,還看不出來些什麽。


    可是那兩個小得就不那麽會掩飾了,一聽到邵斯文的話表情立刻有些扭曲了。


    蘇漩地惡趣味得到滿足,這才說:“不用了,我還是迴家了,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邵斯文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有些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


    蘇漩離開之後,他的臉色才陰沉下來。


    迴到家裏,他看著自己的妻子和邵瑋邵芊芊兄妹,說:“去那裏之前我應該已經和你們說好了吧!無論你們心裏對蘇漩是不是有意見都不要表現出來,可是你們是把我當成傻子以為我什麽都看不出來是嗎?”


    說蘇漩沒有教養?


    他可是蘇漩的親生父親,是他的原因才讓蘇漩在孤兒院裏長大,這樣說,在他看來,就等於是在指責他。


    邵瑋無所謂地撇了撇嘴。


    他才不覺得有什麽關係呢。


    但是看著邵斯文難看的臉色卻沒有說話。


    邵斯文看到他們不以為然的樣子沉了臉,微微頓了一下說:“總之她也是我的女兒,之前是我對不起她,無論你們是什麽態度我也一定會補償她就是了。”


    說完,他轉身準備迴房。


    王姨卻忍不住了。


    她看著邵斯文的背影說:“所以呢?你要拿出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去補償她嗎?”


    邵斯文沒有轉身:“如果她願意接受的話。”


    聞言,王姨忽的拔高了聲音,說:“邵斯文,你是不是忘記了?這個公司可是我們家的,你要補償你那個女兒,我沒有意見,但是要給她股份堅決不行,你別忘了,你當初答應過我爸爸,要是認了那個女兒就要放棄公司的所有股份。公司的股份隻能是阿瑋和芊芊的。”


    在她看來,要是邵斯文給了,那個蘇漩哪裏還會有不接受的?就算是傻子也不會拒絕接受這麽大一筆財富。


    邵斯文轉過身,看著王姨冷笑一聲。


    “那你也不要忘記了,現在這個公司是在我的名下,如果沒有我,你們家的公司也不會有現在的規模。而且你父親已經去世了,就算他還在,隻憑一個口頭約定也不能讓我交出公司的股份。當初是因為你們家我才沒能認我的女兒,我告訴你,現在蘇漩這個女兒我是一定會認的,股份也一定會給,她是我的女兒就有權利繼承我的財產。”


    說實話,這些年來,邵斯文在王家的窩囊氣已經受夠了。


    王家的所有人,無時無刻不在用這個事情讓他伏低做小,他那個嶽父更是如此,他每天都在看著別人的臉色過日子。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最後他終於爬到了不用再看別人臉色的日子,可是那段令他感到無比憋屈的日子還是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記憶裏。


    那是他不願意想起的過去。


    王姨嗤笑一聲,說:“我看是你不要忘記才對,說什麽是因為我們才不能認自己的女兒,沒錯,是有我們的原因,但是最終做下不認女兒這個決定的可是你自己,我們並沒有逼你,你也可以選擇放棄我們給你的一切,可你沒有,終究還是因為你是一個自私的男人。”


    邵斯文說:“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自私的男人。我當時因為權利和地位放棄了我的女兒,現在我已經有了一切我所能得到的,所以我要彌補這個遺憾,所以無論你說什麽都無法改變我的決定。”


    說完,邵斯文就轉身離開了。


    王姨在他的身後大叫:“邵斯文――”


    但是,這次,邵斯文沒有再迴頭。


    邵芊芊咬著唇,有些不甘地說:“媽媽,爸爸是鐵了心要認迴那個女人,難道我們就真的要這樣坐以待斃麽?”


    邵瑋也說:“我們家的股份怎麽能這樣給一個外人?”


    王姨看著他們:“媽媽不會讓別人搶走屬於你們的東西。”


    **


    和邵斯文他們分開之後,蘇漩忽然覺得很想見到季言渢。


    她給季言渢打了一個電話。


    “阿渢……”


    季言渢說:“怎麽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太對勁兒。


    蘇漩看了一眼麵前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街道,說:“你現在能出來麽?我……好像特別想見你……”


    季言渢:“現在?”


    蘇漩點了點頭:“嗯,就是現在,你能出來麽?”


    季言渢皺眉,說:“現在的話,可能不行。”


    蘇漩:“……”


    ……現在不能來麽?


    季言渢繼續說:“我的老師剛剛給我來了電話,說要讓我去他那裏一趟,可能是有關於這次去青海勘測的事情,我迴來以後來找你可以嗎?”


    蘇漩:“……”


    她還能說不可以麽?


    她微微笑了笑,說:“那好,等你迴來再給我打電話。”


    “嗯。”季言渢輕應一聲。


    掛了電話之後,蘇漩忍不住用手點了點自己的額頭。


    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喜歡依賴別人了?這樣子可不是太好啊!


    明明以前就算是和別人交往,她也是盡力把所有事情都由自己一個人做好的。


    不過,季言渢的老師找他?


    是伍平擎麽?


    青海的勘測工作都已經結束了有一段時間了,怎麽這個時候才找季言渢呢?


    怎麽想都覺得是有點兒奇怪。


    **


    不僅僅是蘇漩對此感到奇怪,季言渢也同樣有些疑惑。


    不過無論是什麽原因,他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老師了,迴來這麽長時間也應該去采訪一下老師了。


    季言渢打了一個車,來到伍平擎的家。


    伍平擎住在新北市的郊區,雖然地方顯得偏遠了一些,但是環境很好。


    用伍平擎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十分適合像他這樣年紀大了的老人家居住。


    季言渢按下伍平擎家的門鈴。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大約快要六十歲的男人,長得不算高,身材有些發福,鬢角斑白,頭發被梳理得整整齊齊,一副銀框眼鏡看上去很有學者派頭,唇邊掛著淡淡的笑容,完全就是一副大學教授的樣子,而且還是那種比較受到學生喜歡的大學教授。


    季言渢微微點了點頭說:“老師。”


    伍平擎也笑著點頭,說:“言渢,你來了,快點兒進來吧。”


    季言渢走進去,客廳顯得十分寬敞,擺放著一套大大的歐式真皮沙發,似乎是專門為了招待客人而準備的。


    而事實上也是如此。


    伍平擎的人緣很好,交際麵很廣,幾乎各個領域裏麵都有他的朋友,會到他家裏來做客的也不是少數。


    伍平擎拿起桌上剛剛沏好的茶,給放在季言渢麵前的茶杯裏麵倒了一杯。


    淺黃色的茶湯映襯著白色的瓷杯給人一種視覺上的享受,淡淡的茶香蔓延著,有些沁人心脾。


    “這是今年的頂級碧螺春,我一個朋友專門帶給我的,你嚐嚐看怎麽樣?”伍平擎笑著說。


    季言渢點點頭,端起那杯茶淺酌了一口,說:“淡淡的苦澀中帶著清香,令人迴味,第一次喝到這麽好的碧螺春,應該價格不菲。”


    伍平擎滿意地看著季言渢說:“不錯,你有進步,這個茶葉一斤就要三千塊,市麵上一般見不到。”


    季言渢說:“和老師比起來,隻是皮毛。”


    有伍平擎這樣一個喜歡喝茶的老師在,季言渢就是不想懂茶葉也不行。


    伍平擎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品味著他的那杯茶,表情看起來很是享受。


    季言渢問:“老師,你這次找我是有什麽事情麽?”


    伍平擎說:“嗯,是有關一些你們這次去青海勘測的事情想要問你。”


    果然。


    季言渢想。


    “什麽?”他說。


    伍平擎說:“我剛剛聽說,上麵對於在河南縣建立水電站的項目推遲了,據說是要重新研究一下這個項目的可行性。”


    季言渢沉聲說:“好像是。”


    伍平擎又喝了一口茶:“我打電話問了你們局長,他說是你建議重新考慮這個項目的是麽?”


    季言渢有些訝異。


    他的老師怎麽看上去似乎對於這件事情格外感興趣?


    他看著伍平擎:“是的。”


    伍平擎說:“老師能問一下為什麽嗎?”


    伍平擎看上去似乎是真的隻是對季言渢提出這樣建議的理由感到好奇。


    “我也看了你的報告,那裏的河蟹真的多到影響到這個項目的開發了麽?”


    ……


    …………


    好奇怪……


    總覺得老師他對這個事情有些刻意的關心。


    是他的錯覺麽?


    季言渢不著痕跡地微微皺了皺眉,最後還是老實迴答:“我並不十分確定河蟹的數量是否會影響到水電站的工程建設,我之所以會提出那樣的建議是出於對環境保護的考慮。”


    伍平擎的表情也變得嚴肅。


    他說:“你真是糊塗,你既然去了那裏就應該知道那裏是多麽落後,一個大型水電站的建立,能給那裏的人們帶來多大的好處就不用我多說,你也應該知道吧。而且我記得我教過你,我們做勘測隻要給出最真實的報告就可以了,其他都不用管,項目到底要不要開展不是我們幹預的。”


    季言渢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我隻是做了我認為對的事情。既然老師這麽關注這件事情,網上的那篇關於河南縣黃河之源環境保護的文章你也應該看了,我在我看來,那篇文章上說的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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