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必要這樣做的……”


    我最不願欠他人情,這下倒好,他為了我元氣大傷,數萬年的修為我該如何還他!


    祁汜以手掩唇,盡量壓低了聲音輕咳著。


    “你還好嗎?”我詢問道,深怕他突然暴斃。


    “朕鐵打的身軀,能有什麽事!”


    祁汜說著,轉瞬將指腹輕覆我滾燙的眼瞼之上,憂心忡忡地詢問道,“很疼?”


    “區區小傷,無足掛齒。”我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心裏到底還是有些委屈。


    自有意識起,我從未主動去傷過任何一個人,捫心自問,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均無愧天地。


    但為何,那些個豺狼虎豹,均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將我除之而後快?


    祁汜低頭,見我麵上血淚縱橫,慌了神,忙不迭地以袖口拭去我臉上的血跡。


    “歌兒莫怕,朕一定治好你的眼睛。”


    “放開她!”容忌匆匆趕至,恰巧撞見祁汜將我圈禁入懷的場麵,聲音驟冷。


    祁汜緩緩將我放下,柔聲說道,“朕就給你一次機會,快走!”


    今日的祁汜,怎的如此反常?


    我踟躕了片刻,終是循著容忌的聲音憑著直覺闊步走去。


    但我識路的本領極差,眼睛一旦看不見,縱聽得到聲音,依舊找不準方向,繞了一大圈,竟又撞入祁汜懷中。


    他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笨?”


    祁汜語音剛落,容忌就已經行至祁汜麵前,將我輕輕帶入懷中,“眼睛怎麽了?”


    容忌一開口,我就再繃不住自己的情緒,失聲大哭,“瞎了。”


    “東臨王,朕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保護不了歌兒,朕不介意替你守護!”祁汜放著狠話,扛著長劍騰雲而去。


    “你的修為呢?”容忌抬眸,看向雲端之上,依舊驕傲的祁汜。


    祁汜不鹹不淡地反問道,“你管得著?”


    容忌轉瞬將手心輕覆在我手背之上,探取了我的記憶之後,他心有餘悸地將我摟得更緊了些,“歌兒,是我來遲了。”


    “你確實來得很遲!”祁汜冷哼道。


    “還你!本王的女人本王自己護!”容忌並未搭理祁汜,轉而將自己的萬年修為朝著雲端之上的祁汜送去。


    轟——


    祁汜轉而又將容忌的修為一腳踹迴容忌體內,“朕不需要施舍。”


    他說完,便化作一道清風遁去,再無跡可尋。


    容忌指腹輕覆在我眼瞼上,愈發焦急,“怎麽越來越燙?”


    “我沒事,且舞呢?”我靠著容忌肩頭,仍在尋思著潑我煮沸的上古神水之人的身份。


    “不知。”容忌言簡意賅地答著,遂以神力驅散著我眼瞼上的熱氣。


    我反握著他的手,十分嚴肅地詢問著,“當真不知?”


    “她出言汙蔑你,還妄想替代你,我氣不過,割了她的舌頭,當真不知她的去向。”


    容忌竟割了且舞的舌頭?那方才對我冷嘲熱諷,潑我上古神水的女人是誰!


    我單手捂著腦袋,愈發頭疼!


    難不成,這世上還有人比且舞更恨我?


    “容忌,你怎麽逃出梵文陣的?”


    顧桓陰涔涔的聲音傳入耳際,使得我脊背發寒。


    “容忌,你放開且兒!”說話間,顧桓袖中已飛出百道鎏金梵文,將我和容忌死死地禁錮在原地。


    “貪!”


    “嗔!”


    “癡!”


    “恨!”


    容忌將我護在身後,提著狼王筆不疾不徐地淩空寫下四字。


    我心下不禁拍案叫絕,顧桓雖得了離殤苦修多年的佛道,但他陰暗狠絕,想來是參透不了佛道奧義。而容忌所提四字,均是顧桓所犯之孽業,字字珠璣。


    容忌筆下四字梵文帶著閃著道道金光,分四個方向,朝顧桓襲去。


    顧桓抬手取下手腕上的古檀佛珠,將之拋至頭頂,旋即氣定神閑地吟誦著佛經,“南無阿彌陀佛。”


    顧桓老神在在的站在四字梵文中央,原以為古檀佛珠能輕而易舉地化解狼王筆所繪梵文。但他萬萬沒想到,他頭頂的古檀佛珠,早已被且舞調了包。


    “欻欻欻欻”


    “噗——”


    顧桓被梵文重傷,血濺三尺。


    他雙膝重重跪地,膝蓋骨不小心磕到腳下鎏金梵文,碎裂成渣。


    “且舞,一定是且舞那個浪蕩貨!”顧桓咬牙切齒,重拳捶於平地之上,使得第四處古戰場為之震顫。


    色字頭上一把刀,這話,一點不假!


    顧桓若是稍微有點防備,也不至於被且舞換了古檀佛珠還沾沾自喜,自以為榻上功夫天下無雙。


    當啷——


    容忌將斬天劍扔於顧桓麵前,冷冷說道,“自己動手吧!”


    “我若不呢?”


    顧桓趴伏在地,仍極不甘心,單指將斬天劍推至容忌腳下。


    容忌提起斬天劍,毫不猶豫地朝著他脖頸劈去,“那就讓我來清理門戶,替天行道罷!”


    “我來!”


    我奪下容忌手中的斬天劍,狠狠地朝著顧桓腦門兒劈砍去。


    說到底,容忌和顧桓終究是兄弟,顧桓如何十惡不赦,也不該由容忌親自動手。


    顧桓自是死有餘辜,但容忌何其無辜!若是為了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平白無故遭了天譴,委實不值!


    “嗬嗬,且兒你盡管動手。我若死了,你的水神爹爹,便也活不成了!”顧桓咳喘不止,斷斷續續地說道。


    我將信將疑地收迴劍,一腳碾著他的頭蓋骨,冷聲問道,“你對他做了什麽!”


    顧桓訕訕發笑,愈發癲狂,“水神一直在裝瘋賣傻,對嗎?你說,若是幕後之人得知自己耗費百年布下的棋子成了廢棋,他會怎麽做?”


    “你!”我怒不可遏,雙手十分用力地握著斬天劍的劍柄,朝著顧桓背脊刺去。


    滋——


    滾燙的血漿噴灑了我一臉,我仍覺不盡興,抽出斬天劍,又在他背脊上留下數十個窟窿。


    “你可真狠!”顧桓低聲呢喃著。


    他氣息奄奄地趴在我腳下,如同一隻即將斷了氣的惡狗,使得我心生厭惡。


    容忌按下我執劍之手,極力穩住我的心神,“事關父君安危,切莫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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