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姑娘,你在嗎?”魍魎輕咳了兩聲,盡量讓嗓音顯得柔和些。


    香雪憐屋裏水聲嘩然,她柔聲問著,“來者何人?”


    “殿下讓我來的。”魍魎如實說著。


    香雪憐將門開了個縫,細細打量著魍魎,“是太子妃讓你來的吧?你去告訴她,別忘想讓我放棄殿下,也別再往我這璧玉堂送男人,我不需要。”


    魍魎吃了個閉門羹,又輾轉跑至我身後,形影不離跟著。


    “小主人,雞還沒找到嗎?”魍魎趴在地上,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要不然我在給你取抓幾隻?”


    “不必。”我冷淡迴著,突然覺得自己的聲音迴聲越來越大,警惕地側過頭,魍魎已經不在邊上。


    我站起身,護著肚子,輕輕叫喚著,“容忌?”


    我掃視著四周,璧玉堂還是原先的璧玉堂,但是容忌和魍魎憑空消失了!


    走向燈火通明的臥室,我湊近看著裏頭的光景。


    屋內,一片香風旖旎,浴桶上熱氣蒸騰,很顯然有人剛在屋裏頭沐浴過。但詭異的是,原本應該在屋內沐浴的香雪憐,也不知所蹤。


    難道這是個夢?我掐著自己的大腿,微痛。


    忽而,院內的梨花落了一地,純白的花瓣頃刻之間,飄然落盡。


    這璧玉堂,十分古怪!


    找不到容忌,我心裏很不踏實,便想翻牆先出了璧玉堂,此處總歸不是久留之地。


    我爬上牆,輕輕一躍,穩穩落在璧玉堂圍牆外,拍了拍沾染了些塵土的手,“容忌,你在哪?”


    可一抬眼,我就愣住了。我明明已經爬出了圍牆,怎麽還深陷在璧玉堂內!


    涼風冷颼颼地拂過耳際,梨花樹上又結滿梨花,隨著冷風零落一地。


    “有人嗎?”我對著空曠的院子喊了一嗓。


    迴應我的,隻有沙沙的花瓣落地聲。


    我不信邪,再度走到牆邊,往上一躍,跳出了牆外。


    可周遭的一切依舊未變。


    也不能說完全不變,隻能說我跳一次牆,璧玉堂的梨花樹就會結一次花,落一地月白花瓣。


    我拾起一片梨花瓣,放在鼻尖輕嗅。氣味嗆鼻,帶著股腐臭味,毫無梨花的清香。


    我腦殼隱隱作痛,自從得知神界詛咒之後,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鬥姆元君的卷宗,東海底的古戰場,還有這撲朔迷離的璧玉堂,每一處都隱藏著致命的危機,叫我不得不打起萬分的精神。


    究竟要如何,才能走出璧玉堂?


    我轉頭看向香雪憐的閨房,寄希望於她的閨房裏有密道之類的,能助我逃出升天。


    明明璧玉堂剛修建不久,可當我去推香雪憐閨房的大門時,大門發出了沉重的吱呀聲,一層灰從我頭頂一瀉而下。


    上一迴遇到這種情況,還是在沁奴曾居住過的棲梧宮。


    棲梧宮久無人住,積上幾層灰也不奇怪。但璧玉堂就不一樣了,一大群仙娥簇擁著香雪憐,屋子也應當被打掃地幹幹淨淨才對。


    下意識地捂住口鼻,避開了紛紛揚揚的灰塵,一腳跨入臥室之中。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臥室之中偌大的浴桶。浴桶上殷紅的花瓣撲滿,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浴桶中的水越變越紅。


    我正想將手探入浴桶,桌上數十支紅燭被攔腰截斷,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噠,噠,噠…”


    我閉上眼,聽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雙手緊握著冰淩劍,隻等他再靠近一步,就將冰淩劍捅入他的胸口。


    然而,腳步聲又漸漸遠去,往後退了幾步之後,戛然而止。


    我十分審慎地僵持在原地,聽著周遭的聲音,不敢輕舉妄動。


    屏風前的珠簾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鼻尖。


    我將桌上的紅燭扶正,用天雷之火將它們點燃,隨後朝著大門走去。


    這屋子也邪門得很,我是片刻都不想待著了。


    門呢?我抬起頭,發現連門都消失不見了!


    我貼著牆壁,在屋內摸了一大圈,都沒有找到門。


    嘩——


    浴桶中的水忽然溢出大片水花,鮮紅的血水流了一地。


    我靠在身後的牆壁上,驚魂未定。


    奇怪,為何浴桶的水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溢?


    我低頭看著沒過我腳踝的血水,緩緩走近浴桶,莫非出口就藏在浴桶底!


    我將手伸入血花四濺的浴桶之中,四處撈著,突然摸到一毛茸茸的東西,迅速縮迴了手。


    嘩——


    一長發女子從浴桶中站了起來,陰沉沉地說道,“你,終於來了!”


    女子長發遮臉,赤身裸體,但毫無美感。她的胸像幹癟了的柿子,暗紅發黑,低低耷拉至肚子上。再往下看,她居然長著四隻腿,每一隻都十分粗壯。


    我好奇地撩開她的頭發,想要看清她的長相,不料,隻看到了她的後腦勺。


    我收迴手,往後退了一步,“你在等我?”


    她這才將頭轉過來,露出森森的白牙,邪邪地笑著。“是,也不是。”


    “什麽意思?”我悄然在自己周遭設了層結界,又後退了一步。


    她幹癟枯瘦的手,指了指我的肚子,“我在等他。”


    “那就去死吧!”我提起冰淩劍,齊根斬斷她耷拉在肚子上的胸。


    她的胸口有鮮血汩汩湧出,但她似乎感知不到痛覺,輕輕鬆鬆跨出浴桶,朝我走來。


    她手中的彎月長刀閃著銀芒,十分刺目。


    我疑惑地看向他,問道,“你和死神是什麽關係?”


    “嗬嗬嗬嗬,我們一出同源,詛咒在的地方,我們就在。”女人不斷地逼近。


    我指尖結著天雷之火,朝她腿上扔去,“那你就和詛咒一同毀滅吧!”


    她低頭看著自己被火吞噬的一隻腿,用手砍斷後隨意扔至一邊,“別掙紮了,你走不出這間屋子的。即便走出了這間屋子,也跨不出璧玉堂。”


    “這是什麽地方?”隨著她的靠近,我身上的神力越來越弱,縈繞在我周身的結界也越來越稀薄。


    她忽然發出嗤嗤的怪笑,聲音粗糲可怕,像是被割了喉嚨的烏鴉,斷斷續續,讓人難以忍受,“這裏是你進入的第三處古戰場。即便是神力滔天的神,也闖不出我的迷陣。”


    “那可未必!”我手結蛛網,將她籠罩在其中。


    這次,我沒有進她的夢,而是將她引入我的夢境。


    “且歌,你在哪?”女人在我夢中的密林穿梭著,聲音瘮人,嚇走了一林子的驚鵲。


    我坐在樹梢上,悠閑地看著她在林子中一圈又一圈地轉著。


    約莫過了一刻鍾,她的耐性消磨殆盡,兩隻手化成兩把利刃,肆意地看著林子中的參天大樹。


    我嘖嘖出聲,這個女人似乎比稚童還要強一些,但依舊不是我的對手。


    我跳下樹,穩穩地立於她身後,揪著她的頭發,將她往地上按,“身子甚醜,誰給你的勇氣光著身子出來到處晃悠?髒了我的夢境汙了我的眼。”


    她沒料到我會從樹上跳下,兩隻化成利刃的手,被我一劍砍斷,扔至一旁,鬆鬆垮垮地恢複了原樣,變成兩隻幹瘦枯黃的胳膊。


    “嗤嗤嗤嗤…且歌,你要是殺了我,你再也走不出那間房子。時間將會永久凝固在這一瞬,周而複始。”女人張狂地笑著,篤定我不敢殺她。


    聽她這麽一說,不論真假,我都不敢貿然殺她。


    我騎在她身上,緊拽著她的頭發,“說,要如何才能走出去?”


    她怨毒地看向我,狠狠地淬了一口,“別碰我的頭發!”


    我這才注意到她這一頭秀發十分著迷,和她醜陋的身體大相徑庭。


    我一隻手按著她的腦袋,指尖結著天雷之火,威脅著她,“告訴我,如何走出去。否則,我就燒了你的頭發。”


    女人身體一陣震顫,驚恐不安地說道,“躺到臥榻之上,睡上一覺,夢醒迷陣破。”


    我捏碎了夢境,並不信她所言,將她扔至臥榻之上,用冰淩劍指著她的胸口,防止她耍詐。


    刹那間,屋中的燭光再度熄滅,塌上的女人也消失不見。


    “噠,噠,噠…”身後,輕快的腳步聲傳來。


    我燃著天雷之火,轉頭看向身後。


    身後,空空如也,連個鬼影都沒有,腳步聲也戛然而止。


    滴——


    一滴水珠滴在我前額的花瓣印記之上,印記瞬間迸發出七彩的光,將整個屋子照得透亮。


    我感覺到渾身上下充滿了神力,仿若稍稍一使勁兒,就能將這間屋子毀於一旦。


    敞亮的屋子,滿地的血漬,狼藉一片。


    我低頭看著地上碩大的陰影,正奇怪我的影子何時變得這般醜陋,容忌突然從屋外衝進,騰空飛起,斬天劍的劍氣朝著我頭頂上空飛去。


    我一抬頭,發現頭頂上方的房梁上,稚童和裸女正準備朝我撲來。


    魍魎將我快速帶至一邊,他身邊,還站著驚魂未定的香雪憐。


    容忌將稚童和裸女斬殺,碰著我的臉,仔仔細細地盯著我看,“沒受傷吧?”


    “沒有。隻是稚童明明被我殺死了,他怎麽又出現在此處?”我看著房梁上耷拉著腦袋,已然斷氣的稚童,對於這種殺不死的玩意兒,心裏生出幾分忌憚。


    容忌沉聲道,“雖然這已經是我們遇上的第三個古戰場,但我們充其量隻是虎口逃生而已,並沒能徹底破了戰場的詛咒。詛咒不破,稚童不死不滅。”


    浴桶中再度冒出血色水花,聲音嘩然。


    容忌上前,淨化著浴桶中的血水。


    片刻功夫,水聲戛然而止,室內又恢複了最初的模樣,香雪憐身邊的仙娥驚訝地看著我們,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公主,你們四人要一起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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