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你,然後你大哥得知我不是陰蚩尤族,當著你的麵,將我千刀萬剮?”我嗤笑著,戳著李牧桑的痛楚,有意無意地深化他和他大哥的矛盾。


    李牧桑低頭淺笑著,“也許,我可以帶你離開西海,遠走高飛。”


    “一輩子躲避你大哥的追捕?不,我放著安安穩穩的太子妃不做,跟你去亡命天涯做甚?”


    他嘖嘖出聲,“萬一他死了呢?”


    我朝著他的臉,啪啪就是兩巴掌,“他若死了,整個西海就為他陪葬吧!”


    “哈哈哈哈…你口出狂言的時候,美得動人心魄!”李牧桑的手悄然放我腰上,不規矩地往上遊移著。


    我手中的浩海折扇已然對準他的咽喉,隻待他的手再往上移一毫,折扇將沒入他的咽喉。


    “小王爺,王來了!”沉瑜在門外通報著。


    李牧桑微微一笑,手又往上一寸,“小美人兒,現在還敢殺我?”


    “我們談談?”我移開了他的手,後退了一步。


    “沒時間了。”他隨手抓起一旁的弱水汘,閉眼吻了上去。


    “好好配合,不然你們仨都活不了。”李牧桑皺著眉,咂巴咂巴嘴,“男人的味道,也還不錯。”


    我拉著醉清躲到臥榻下,抱歉地看著弱水汘,“委屈你了!”


    弱水汘被李牧桑突如其來的吻驚到渾身僵直,“為什麽是我?”


    李牧桑將他打橫抱起,扔到臥榻上,摸了摸鼻子,“且美人兒不肯乖乖就範,隻能是你了!”


    李牧桑邊說邊撕扯著弱水汘的衣服,“除了胸平些,身段還是極好的。”


    屋外,傳來雄渾的怒吼,“李牧桑,你活膩了?竟敢將六界中人帶到西海!”


    李牧桑冷哼,“李牧野,有種你殺了我!”


    砰——


    西海陰踹門而入,粗如手臂的鐵鏈往李牧桑背上狠狠抽去,“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李牧桑吃痛悶哼著,但依舊竭力遮著弱水汘的臉,在轉頭看向他大哥時,臉上已經掛上了雲淡風輕的笑容,“哥,打我可以,別再傷害我愛的人了好嗎?”


    李牧野又一鏈子甩到李牧桑身上,“聽說,你帶了三人迴來,怎麽現在隻有一個?”


    “還有兩個,被我玩死了扔海底了。”李牧桑站起身,一絲不掛地站在李牧野麵前,轉過身,讓他背後觸目驚心的傷口完完全全呈現在他哥眼前,“哥,你下手越來越重了。”


    李牧野扔了鏈子,氣唿唿地走出屋子,“我這就命人去海底搜查了如果沒找到那兩個人,你床上那位,也等著受死吧!”


    “恭送哥!”李牧桑上前關上門扉,轉身那刹,重重跪在地上。


    我從臥榻下爬出,忽然之間竟覺得他這一生過得何其可悲!


    “別動,我替你療傷。”我將手,放在他額上。


    他甩開了我的手,“不必了,我不需要憐憫。”


    不需要那就算了,我現在自顧不暇呢!


    眼下他哥已經派人去搜海底,我們一行人的蹤跡早晚會暴露。


    “沒什麽事,我們就走了。”我將浩海折扇扔還給他,“多謝救命之恩,後會無期。”


    李牧桑接過折扇,嘀嘀咕咕,“我為你受的傷,你不應該留下來照顧我,以淚洗麵地心疼我,感動到想要以身相許來報答我嗎?”


    “你為什麽會有這種錯覺?”我瞥了他一眼,對他莫名膨脹的自信,表示深深的無語。


    攙扶著衣衫不整的弱水汘,我舉步維艱地出了房門。


    弱水汘胖嘟嘟的手反複地在自己唇瓣上擦拭著,“我想把初吻,留給容公子的。”


    “你想太多了,容忌這輩子都不會吻你。”


    弱水汘有一絲恍惚,自嘲笑笑,“是啊,這輩子怕是不可能了。”


    醉清提心吊膽地看著四周,“廊道危機四伏,我們這樣大搖大擺走出來,不會出事麽?”


    我皺著眉頭,也覺太過招搖委實不妥。


    沉瑜遞給了我一隻紙鶴,“跟著它走,它會指引你們去往文曲星官的練功處。至於你們能不能戰勝文曲星官,隻能看造化了。”


    “多謝!如能活著走出西海,我會將沉璧的屍首帶迴來交予你。”


    作別沉瑜,我跟在紙鶴身後一路疾走。沉瑜果真有兩下子,她的這隻紙鶴選的廊道極其偏僻,就連一個巡邏兵都沒有遇到。


    弱水汘突然停滯了腳步,認真地看著我,“且歌,我有預感,此次前去找文曲星官,會遇上大麻煩。”


    “什麽樣的麻煩?”


    弱水汘搖搖頭,用胖嘟嘟的手撩著額前的頭發,答道,“沒事,我的預感出錯了。”


    他的預感怎麽可能出錯?他一定是在扯謊!我轉過身,繞到他身後,一拳擊在他後腦勺上,“醉清,你識路的本領如何?”


    我一手扶著被我擊暈的弱水汘,將之交由醉清。


    她一下子明白了我的意思,劇烈地搖著頭,“不!我不要迴去。”


    “聽話,我有龍鱗鏈護體,死不了。弱水汘就不一樣了,他曾預感到會因為救我,灰飛煙滅。我不想欠他人情,還不起。”


    我掃了一眼弱水汘的小肥手,胖嘟嘟的,還挺可愛。認識他也不過幾日,居然就將他當成朋友了。雖然他還覬覦著容忌,但他那雙碧綠的眸子,著實讓人討厭不起來。


    我抬頭看向醉清,“乖,帶他迴去吧!”


    說完,我跟在紙鶴身後,一路疾奔。


    醉清拖著高他許多的弱水汘,走路都有些困難,自然是跟不上我的步伐。想要將弱水汘帶至安全的地方,她隻能原路返迴。


    廊道幽暗,結界外的海水中,突然冒出幾雙幽綠的眼睛。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但想到這些水怪衝不破廊道周遭的結界,便大著膽子,跟著透明的結界,撫摸著怪物的腦袋。


    喀喀喀——


    我的手剛放在結界上,怪物就瘋狂地攻擊著結界。它們龐大的身軀衝撞著結界,好在結界還算結實,它們撞得頭破血流也沒有半分成效。我眯著眼注視著它們,心想著如果這些兇猛異常的怪物對上天兵,天兵的勝算幾乎沒有。


    突然間,有一隻女子的殘臂在從上頭落下,那些怪物放棄了攻擊結界,進而開始為了女子的斷臂自相殘殺。


    它們瘋狂撕咬著同類的身軀,由開始的擇異類攻擊轉變成現在的無差別攻擊。


    我抱緊了自己,趕緊遠離這段海怪出沒的廊道。隨著紙鶴又繞過幾條廊道,終於看到一間散發著紫氣的屋子。


    紙鶴往門上輕輕一撞,化成碎屑消失在塵埃裏。


    窗紙上,映著一身姿卓絕的男子影子,應當就是大師兄了吧!


    我悄然上前,藏匿於窗台下,偷聽著裏頭的動靜。周遭漆黑一片,別說人,連個鬼影都沒看到,因此我也無需擔憂有人發現我的蹤跡。


    大師兄似乎在生吃仙子,那種骨頭碎裂的聲音我十分熟悉,畢竟這幾日,我就聽了無數遍李牧桑骨頭碎裂的聲音。


    我心裏還是有些難受的,大師兄在我心中,一直是當年離山上仙氣飄飄,溫潤如玉的少年。如果他不是沁奴所出,如果他年幼時沒有慘被拋棄,如果天帝肯認他,他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屋內,女子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我想著大師兄此刻應該專注於啃噬這些女子,定不會注意到屋外的我,於是大著膽子半蹲起身,戳破了窗紙,看著裏頭的光景。


    紫氣透過我戳破的小孔魚貫而出,嗆得我差點咳出聲。我捂著口鼻,竭力地忍著。待紫氣稍稍散去,我才湊近小孔,觀察著屋裏頭的大師兄。


    屋內陳設簡單,地上是一個碩大的八卦陣,大師兄盤腿坐在中央,他周遭,圍坐了十二位驚恐萬分的仙子。她們均被束縛了手腳,隻有嘴巴能動。


    “文曲星官,求求你放過我吧!”


    “別吃我,我道行淺,吃了脹氣還不頂用…”


    ……


    “閉嘴!”大師兄冷喝著她們,指著離她最近的仙子,命令道,“咬掉你左手邊仙子的耳朵。”


    “不!我做不到!”那位仙子哭嚎著,抗拒著,但她的眼神在刹那間變得冷酷嗜血。


    下一瞬,她趁著左手邊仙子不備,一口咬掉了她的耳朵,並撕扯下一大片皮膚。她將耳朵叼在嘴上,諂媚地朝著大師兄磕著頭,“文曲星官,我對你忠心耿耿,天地為鑒!”


    而被她咬掉耳朵的仙子因為疼痛,哭得聲嘶力竭,將頭垂在地上歇斯底裏地嚎叫著,“為什麽?我究竟做錯什麽了!一生行善,好不容易得道成仙,為什麽偏偏要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大師兄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突然起身,將她攬入懷中,一口咬掉了她的鼻子。


    “啊……”


    屋內尖叫聲此起彼伏,我捂著耳朵蹲下身去,靠在牆角處內心無比糾結。仙子們在屋子裏受著非人的折磨,而我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對大師兄的暴行束手無策。


    “哈哈哈哈,等我將你們全部吃光,別說容忌,整個六界都不是我的對手!”大師兄猖獗地笑著,原先溫潤如玉的樣子被滿臉的猙獰所取代。


    屋內,仙子的叫聲從未停歇過,但是大師兄不知在做什麽,大半天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我好奇地趴在窗台上,透過小孔正欲將眼睛湊近,李牧桑突然從我身後冒出,將我拽到角落處,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要動。”


    我和李牧桑在角落裏蜷縮著,這才發現大師兄的身影已經移到窗台前,他似乎也趴在窗台上,透過我剛劃破的小孔往屋外頭看著。


    “看到了吧?我又救了你一次!”李牧桑見我心有餘悸的樣子,忍不住調笑道,“你一個姑娘家,非要來做這麽危險的事?瞧你嚇的!”


    “李牧桑,我知道你們西海陰蚩尤族仇視六界,仇視所有的外族人。但六界也好,幻境也好,那些鮮活的生命和你的族人一樣,也有親人,也有愛人,你就忍心看著文曲星官,將十二位無辜的仙子蠶食幹淨?”


    他靜靜地看著我,細長的丹鳳眼閃著亮光,“命運對我們陰蚩尤族何其殘忍,我們隻是以牙還牙而已。不過,你的天真打動了我。在這等著,我進去救她們!”


    李牧桑手執浩海折扇,優哉遊哉走近,叩響了門扉,“文曲星官,你出來!”


    我原以為大師兄寄人籬下,會給李牧桑幾分麵子,不成想大師兄直接迴了句,“滾。”


    “有本事搶女人,沒本事開門?”李牧桑由敲門改為踹門。


    大師兄終於黑著臉,打開了房門,他全身都散發著紫色的邪氣,半張臉,鮮血沾滿。


    “小王爺何事?”


    李牧桑看著大師兄血跡斑斑的臉,打了個冷顫道,“我自以為我已經很殘忍了,想不到文曲星官比我還要厲害。你在仙界待了那麽多年,難道隻學會了吃人?”


    大師兄旋即關上了門,冷叱著李牧桑,“再來打擾我,我不介意將你也變成盤中餐!”


    “你以為我想來嗎?”李牧桑又踹了一腳門,“是王兄讓我來找你的!”


    大師兄這才開了門,臉上的血汙盡數抹去,又恢複了儀表堂堂的樣子。他整理好著裝,關上門,冷睥著李牧桑,“帶路!”


    我瞅著李牧桑和大師兄走遠,這才從角落中走出。而結界外,突然又冒出了綠眸海怪,它們似乎盯上我了!一刻不停地撞擊著結界。


    我不敢遲疑,趕緊溜進了屋子。


    屋子裏,十一位仙子坐在八卦陣上目無焦距,還有一位仙子,應當是方才被咬掉耳朵,又被咬掉鼻子的仙子,隻剩下血涔涔的軀體,整顆頭顱不知去向,不過我猜想應當是被大師兄吞食了吧。


    仙子們見有生人進來,止不住又是一陣哭嚎,“不要吃我!”


    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道,“我是來救你們的!”


    “你真的是來救我們的?”仙子們通身打量著我,對我所言並不十分相信。


    我用天雷之火傷斷束縛她們的鎖妖繩,詢問著她們,“可記得出去的路?”


    “記得記得!多謝姑娘!”仙子們劫後餘生灰敗的臉上重現光彩,掙脫了鎖妖繩的束縛,紛紛望著屋外跑去。


    十一位仙子一窩蜂湧出屋外,隻剩下最後一位死僵了的仙子。我用帕子蓋住了她血淋淋的脖子,這才起身退出了屋子。


    可我沒料到的是,還未出門口,腳踝就被無頭仙子鉗製住,我一個踉蹌,重重摔倒在地。


    狐疑地轉過身,我匪夷所思地看著無頭仙子,頭顱都被啃碎了,她怎麽還在動?


    我開始懷疑,這一切隻是大師兄的陷阱。指尖再度燃起天雷之火,我將天雷之火往她身上丟。


    火種觸及衣料,轟得一聲,迅速蔓延開來。無頭仙子渾身燃著大火,但雙手依舊緊緊抓著我的腳踝,她長長的指甲嵌入我的皮膚之中,三兩下就將我的小腿抓撓地傷痕累累。


    怎麽迴事?她看起來怎麽跟結界外的怪物一樣瘋狂?


    我強硬掰開了她的雙手,將她踹至一邊。她的身體被火燒得隻剩一隻胳膊,一條殘腿。


    但奇怪的事,她的胳膊和殘腿,像是被注入了強大的怨念,依舊朝著我挪動著。


    我趕緊站起身,奪門而出。


    不巧的是,大師兄一手揪著李牧桑的衣領,一臉邪氣地折返迴來。


    他看著我,森森笑道,“小七,好久不見啊。”


    “你想做什麽?”


    門口已經被他堵死,我現在應當是插翅難逃了。


    李牧桑奮力掙紮著,朝著大師兄吼道,“你別傷害她!我去給你找仙子,找上百個上千個都可以,求你別傷害他!”


    大師兄鬆開李牧桑,嘖嘖出聲,“我們的小王爺竟如此癡情?你難道不知她是仙界太子妃?”


    “我管她是誰的太子妃,她將來,隻能是我的王妃!”


    “不許胡鬧!”李牧野匆匆趕來,將李牧桑一拳打暈,扛在肩上,轉而抬眼看著我,“這位就是水神之女?”


    大師兄頷首,“正是。”


    李牧野恨得咬牙切齒,大步衝上前,“賤人,我要將你撕碎!”


    我指尖的蛛網蓄勢待發,不過大師兄先我一步,阻止了他,“稍安勿躁,她是該死,但她尚還有用處!”


    “什麽意思?”李牧野這才收迴了拳頭,疑惑地看著大師兄。


    大師兄冷哼,“你有所不知,她是仙界殿下的唯一弱點,擒獲了她,我們此戰萬無一失。”


    “那就暫且留她一條性命!”李牧野肩上扛著李牧桑,替大師兄關上了門扉,越走越遠。


    我透過門縫,隻覺唯一一條生路被關死了。


    我靜靜地看著大師兄,他也同樣打量著我。


    “坐下來,喝杯酒吧!”我見逃生無望,盤腿坐在地上,拿起酒杯一杯又一杯喝著。


    大師兄也順勢坐下,但他並不喝酒,隻定定地看著我,“為什麽要背叛我?”


    我放下酒杯,眼裏一片迷蒙,“何為背叛?”


    “你若不愛上容忌,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師妹!但是為什麽,為什麽你也要離我而去?”大師兄情緒激動,猛灌著酒。


    “我依稀記得多年以前,二師兄背叛師門的時候,也質問過我為什麽要愛上容忌。”我不鹹不淡地說道。


    大師兄忽然將酒杯朝我砸來,我以靈力擋著,但他狂性大發,朝我撲來,張著嘴朝我脖頸咬來。


    我隱隱察覺到不對勁,他似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就地打滾,閃至一邊,“你走火入魔了!”


    他跪伏在地上,過了好久,才緩過勁,“放心,我要下地獄,一定會拖上你!”


    “迴頭是岸,大師兄!你可能不知道,嫦娥仙子懷了你的骨肉。你若墮入地獄,你要她怎麽辦?”我既打不過他,隻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隻希望能說動他。


    但,大師兄比我想象的,還要冷酷無情。


    他聽聞嫦娥仙子身懷有孕,並無顯現出一絲一毫的驚喜,反倒譏諷著她,“我怎麽可能看上那種殘花敗柳?在我之前,她和吳剛早就珠胎暗結,就連她宮中那隻該死的兔子,也不知道和她做過多少次。”


    “但她懷了你的骨肉!”


    “那又如何?”大師兄步步逼近,身上紫色的邪氣不斷加重。


    我捂著口鼻後退著,他手執尖刀步步緊逼。


    “不用捂了!你方才在屋外偷窺時,已經被我的紫氣侵襲,不久之後,你就會淪為行屍走肉,即便是容忌站在你身前,你也完全認不出他!”


    該死!原來古怪的是他身上散發的紫氣,我竟給忽略了。


    他趁我不察,將尖刀在我臉上肆意刮劃著,“哈哈哈哈,你說他看到你這副樣子,還會愛你如初麽?”


    他揪著我的頭發,將我拽到銅鏡前,逼迫著我看著銅鏡中滿臉瘡痍的自己,“你說,我將這樣的你裝在箱子裏,送去給他,他會不會被你嚇壞?”


    我淡然地看著銅鏡中,滿臉血痕的自己,也別有一番韻味。我伸出舌頭舔了舔臉上的鮮血,匝吧匝吧嘴,“微甜。”


    “你在耍什麽花招?”大師兄狐疑地看向我,任何女子被毀去容貌都不應是我這種態度,我顯得太過平淡,平淡到有些變態。


    我勾唇淺笑,“我能耍什麽花招呢?我的大師兄!你且記得,你今日對我做的這一切,來日我定加倍奉還。”


    大師兄張狂大笑,“直到現在,你還以為你有翻身之日?”


    他用鎖妖繩將我五花大綁著,隨後牽著繩子的一端,將我帶出屋子。他指著結界外的水怪說道,“看到沒有?這些都是被我紫氣淨化過的怪物,它們活著的意義就是誓死效忠我,為了完成我的指令,不死不休。”


    紫氣?他到底修煉了什麽魔功!倘若聞過紫氣的人都會受他控製,那麽和他接觸過的人將無一能幸免。我思索著,臉上的血汩汩往下流淌,但礙於大師兄在一旁,我隻能由著臉上皮肉翻出,不敢為自己療傷。


    大師兄又引著我繞過數條廊道,來到西海陰蚩尤族人聚集的地帶。透過結界,我可以看到那些訓練有素的西海陰蚩尤族人,正在海底廝殺著。


    “比起仙界那些繡花拳腿,陰蚩尤族人這股狠勁,更能成大事!”大師兄不無驕傲地揚起手臂,向著結界外的陰蚩尤族人呐喊道,“殺!殺!殺!”


    他們嗜血成性,殺紅了眼。不得不說,他們每個人,都有著極強的作戰意識,但可惜的是,大師兄隻著重培養他們的狼性,大大削弱了他們的團結意識。西海陰蚩尤族當初之所以鼎盛,就是由於他們的凝聚力。


    而現在的他們,如果每天都活在互相廝殺中,那麽離衰敗也就不遠了。


    我興致缺缺地看向大師兄,“就這麽點能耐?”


    大師兄高昂的興致被我一席話澆滅,他冷冷地看著我,“當然,這些和你比起來,都不算什麽!等你變成了行屍走肉,你猜容忌會不會站在你麵前,任由你將他撕成碎片?又或者他也沒有那麽愛你,見你喪失了理智,將你踹了迎娶其他女子也未可知。”


    他冷嘲熱諷著,隨手將我關至小黑屋中。


    我清楚地聽見上鎖的聲音,心裏反倒平靜了些許。西海陰蚩尤族,看似強大到所向披靡,實則內部已經在慢慢瓦解。


    現在比較棘手的是大師兄那周身的紫氣,我暫時還不知道要如何解,但有一點能夠確信的是,倘若大師兄身死,這些紫氣應當會消散,而那些發了狂的海怪也會恢複正常。


    我雙手抱膝靠在角落中,任由黑暗籠罩。


    “小美人兒!”門外,李牧桑的聲音傳來。


    我摸索著站起身,移至門口,透過門縫微弱的光,詢問道,“你怎麽來了?”


    李牧桑坐在門外,顯出幾分沮喪,“王兄不肯饒你,而且下令對我嚴加看守,我偷不到鑰匙,隻能在門口陪你一小會。”


    “你知道文曲星官身上的紫氣是怎麽一迴事嗎?”我扒在門縫處,悄聲問他。


    他搖搖頭,“我隻知他練功時,每天都要吃幾個仙子,但不知他的紫氣從何而來。不過,如果這對你很重要,我會想方設法去套我王兄的話。”


    “確實很重要,我中了紫氣,極有可能會變得和水怪一樣,沒有感情,隻有殺戮。當殺戮停止的那一瞬,就是生命終結的時刻。”我現在都不敢閉上眼,就怕閉上眼我就會忘記我自己是誰,忘記我曾那麽愛,那麽愛容忌。


    李牧桑的手扣了扣門扉,安慰著我,“你先放寬心,我這就找王兄套話。”


    他走之後,我緩緩地蹲在地上,迴憶似乎在慢慢消散,原本很熟悉的人,我竟一下子想不起他的名字。難道,那紫氣已經侵入我的大腦了?


    比起死,我更擔憂自己會變成行屍走肉。記憶在持續衰退中,我腦子裏的人像越來越少。


    不行,我一定要振作。


    摸著袖中的琉璃珠,我不斷祈禱著,倘若母皇父君在天有靈,定要保佑我逢兇化吉。


    我緊握著琉璃珠,整個人蜷縮在地上,臉上的血跡已經凝固,倘若現在有人闖入,看到我這樣子,定然會以為我已經死僵了。


    沒過一會兒,我能記起來的東西,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我手執著千葉冰淩,在地上刻著費力地刻著字,“容忌,我愛”。


    紫氣已經侵入我的五髒六腑,我嚐試著用治愈術去驅趕周身的紫氣。但隻要我一驅動靈力,紫氣蔓延的速度就變得更快。


    掙紮了好一段時間,我終於因為體力不支,陷入昏迷之中。


    在閉上眼眸的那一瞬,我隱隱約約感覺到,琉璃珠正在散發著微弱的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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