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若山像是沒有聽到白玉碗粉碎的聲音,依舊緩慢卻又堅定的繼續,“寒兒是薑念的孩子。媛媛,你也知道寒兒從小就身體不好。如果當時我不換過來,那寒兒挨不過一年。”

    周媛撐在桌子上的手在微微顫抖。

    薑念,原來是她!真的太過可笑了,原來她這麽多年,都是在給她養孩子。

    “嗬嗬……”

    周媛仰頭冷笑一聲,隨即動作飛快的抓起桌上的茶盞就朝葉若山的腦袋砸了過去。

    聞冬嚇了一跳,忙抓住周媛的手不讓她再扔東西。

    鮮血從葉若山的額角冒出,但他一動也不動。

    “葉若山啊葉若山,妄我這麽些年,費勁心力照顧你跟……他,結果你現在告訴我,他是薑念的孩子?”

    “你明明知道薑念是什麽情況,她永遠是我心裏的一根刺,你到底懂不懂?”

    周媛前麵才止住的淚瞬間又淌了下來,她深吸一口氣,“我現在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他是你跟薑念的孩子?你隻要迴答是或者不是。”

    葉若山麵對周媛手指著的赴寒,堅定的迴了句,“不是。”

    “好,好!”周媛點著頭,拉著聞冬的手就走。

    聞冬踉蹌著腳步跟著周媛走了,她不放心的迴過頭看了眼赴寒,卻隻見他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聞冬與周媛走後許久,赴寒跟葉若山誰都沒有開口。

    屋外雨勢漸小,屋裏的兩人對坐著,如同墨畫一般,一動不動。

    雨停了,光重新透出雲層,灑向地麵。

    葉若山的身體被光照到,拉出長長的影子。

    許久之後,他才開口,“孩子,是我對不住你。你親生爹娘是薑念與謝寧玉。”

    謝寧玉?那個寫詞的瘋子?

    他多出名呀,名聲全在他的瘋上。詞也寫了許多,好是好,就是得罪不少人。短暫一生漂泊無依,在十幾年前就不在了。

    倒是想不到這個人居然是自己的父親。

    赴寒低低笑了聲,他搶在葉若山開口前說,“老爹,我今日就出府,娘那邊,你再多勸慰勸慰。”

    赴寒不等葉若山再次開口,他起身慢慢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出了膳廳,月韻跟在他的身後,他迴過頭朝月韻笑了笑,“月韻,你不用跟著我。還有,枕雪居梳妝台上有兩套首飾,是給

    飛雪院姑娘的,你迴頭幫我拿給她下。”

    一襲白衣,兩手空空。赴寒就這麽走出寧國公府。

    同一時間的餘府。

    餘訶接到聞冬讓人傳的話,立馬動身去尋人。

    叫上府中家丁一起尋找,找了半天,餘訶最終在飛雪院側門外的街道上找到赴寒。

    “我跟她沒有可能了。”

    餘訶一愣,依舊沒有反應過來。聞冬傳的話很簡單,隻是讓他立馬動身去找赴寒。

    多年培養的默契,餘訶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隻笑了笑,問他,“是去餘府住還是客棧。”

    “客棧。”

    餘訶給赴寒安排好住處,下樓準備迴去時,在客棧樓下聽到今日寧國公府的來龍去脈。

    早上才發生的事情,下午已經傳遍都城。

    餘訶也不知道所傳的流言蜚語中有多少真實的成分。

    下過雨的空氣格外清新。

    聞冬安撫過周媛睡著,才迴到自己院裏,天已經黑了。

    她趴在窗戶邊的桌子上,看外邊的星空。

    無月的夜晚,星子總是會亮一些。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她已經歎了好幾聲。

    事情怎麽就發生到如此不可調節的地步了呢,按照周媛的意思,是差不多想把薑念活吞了。然而她從小寵到大的赴寒卻是情敵的孩子。

    這種離譜的事情無論發生在誰身上,大概都不能釋懷吧。

    又是一聲歎息,聞冬轉頭跟守著她的紅翹說,“院子裏的梔子花都不香了,紅翹你還有糖嗎?”

    紅翹也不說話,隻是走上前拿出衣袖裏的梅子糖。

    聞冬被梅子糖酸到直皺眉,“紅翹,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以後一定不能再出現這種事情,萬一,你以後還是未經允許,私自做決定的話。”

    “那我就不要你了。”

    她的聲音很輕,一點責怪的意思也都沒有,但卻又那麽堅定。

    “是,姑娘。”紅翹哽住聲音迴了句,隨即跑到門口放聲哭了出來。

    月韻打聽到聞冬已經迴飛雪院後,帶上之前赴寒交代的兩盒首飾就來飛雪院。

    她一進飛雪院的院門,就看到在角落哭泣的紅翹。

    按照往日,她肯定會過去安撫一番。但現在她一點也不想,理智上知道紅翹沒有

    錯,但是感情上不能接受自家姑娘就這麽離開國公府。

    月韻敲響房門,屋裏的聞冬側首看見,忙讓她進屋。

    “姑娘,這兩套首飾是大姑娘出國公府前,交代我拿過來給你的。她什麽都沒說,但我聽成安講過,這是姑娘從金陵帶迴的禮物。”

    聞冬沒來得及穿鞋,赤腳走了幾步。

    她接過月韻手上的兩個錦盒,恍惚間聽到月韻告退的聲音。

    小心翼翼抱著錦盒,先放到屋裏桃木大圓桌上,才打開錦盒。

    裏麵是一金一玉的整套首飾,都是她喜歡的樣式。

    心針紮般痛了下,她立馬推上錦盒的蓋,不敢再多看一眼。

    把東西收拾起來的瞬間,聞冬決定,明天就去找他。

    被聞冬念叨的赴寒此刻也睡不著,從小被嬌養慣,一時間還真接受不了。

    他也開了窗戶,望著同一片星空。

    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金陵帶迴來的禮物。

    赴寒輕輕歎息一聲,不管喜不喜歡,以後終究是沒有機會再送。

    一早,赴寒就聽到窗戶下街道上的吵鬧聲。

    輕輕推開一點窗欞,吵雜聲更是響亮。

    “赴寒姑娘,我們家條件不錯,嫁不了餘家,可來我們家當小妾呀。”

    “我家比他好多了,還能當個平妻!”

    “……”

    全是亂七八糟的汙言穢語。

    赴寒瞬間有種衝動,想下去擰斷他們的狗頭。他就是真一落魄貴女,也是看不上那些人渣。

    重重關上窗欞,他拿起桌上的茶壺,想給自己倒杯水喝。

    結果倒了好一會兒,茶壺裏居然一點水也沒有?

    房門被敲響的同時傳來餘訶的聲音。

    “是我,開門。”

    餘訶躋身進門的瞬間立馬關上房門。

    他朝赴寒扔了一團東西,著急開口說,“你換身衣服跟我走吧,這客棧住不下去。”

    窄袖白衣玉帶的男裝,赴寒挑眉轉身換上,又拆了發髻豎了發冠。

    “缺了把扇子。”

    “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耍帥?”

    餘訶白了赴寒一眼,又道,“你先走,晚點我家丫鬟會來一個跟我一起出客棧。”

    他說完話又扔了一個錦

    囊給赴寒,裏麵是好幾張百兩銀票。

    “謝了。”

    餘訶透過窗戶,看到赴寒走遠,才開門帶著蒙了麵紗的丫鬟迴餘府。

    餘訶剛迴府,就見他爹一臉神色慌張的拉他出門。

    父子兩同乘一輛馬車,餘訶小聲詢問,“爹,這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進宮。”

    餘造的聲音裏充滿疲憊,一句話完,隔了半響又道,“進去後,不要說話,不要隨便亂瞟,專心看腳下的路,跟著我。”

    餘訶被自己爹的嚴肅勁嚇到,他掀開馬車簾,見街道上沒有一個平民,全是身穿鎧甲的士兵走來走去。

    宮裏一定發生大事了!餘訶被自己的猜想嚇到。

    能讓整個汴京沒有一個閑人的大事,那就是今上駕崩或者宮變?

    他隻是出了一趟門,為什麽感覺迴來都變天了。

    餘訶不解,但是他知道現在要嚴肅,認真對待眼前的境況,可能一不小心就全家腦袋落地。

    進宮後,餘訶就聞到空氣裏的血腥味。

    他垂著頭跟在他爹身後,但眼角餘光可以看到到處都是侍衛的身影,忙來走去。

    走到太和殿,餘訶微微抬眸上台階時,他見到手握長劍一身玄色鎧甲的林崢。

    匆匆與林崢擦肩而過,他看到林崢臉上的血跡時愣怔了下。

    耳邊傳來林崢幹啞的聲音,“進去吧。”

    進了正殿,餘訶一心一意給他爹打下手。忙活了半天,才給今上處理好傷口,診了脈,開好方子。

    餘訶聽出來今上的氣息已經微弱,他爹也是下足了藥在給今上吊這最後一口氣。

    藥就在正殿裏煎著,餘造讓餘訶親自盯著那藥,不讓任何人靠近。

    與皇宮一樣,重兵把守的還有二皇子府,三皇子府,以及其他高官的府中。

    其中包括了寧國公府。

    不知情的聞冬,本想出門,卻被門外的重重侍衛嚇了一跳。

    出是不能出去了,就是不知道赴寒現在安不安全。

    聞冬去秋水居找周媛的時候,見到一身鎧甲,麵容嚴肅的葉若山。

    才從宮裏迴來的葉若山也見到聞冬,他不自然的扯出一抹笑容,走到聞冬身邊,說,“孩子,我現在沒有多少時間,但我還是要跟你說聲對不起。這些年都是爹的錯,等爹爹

    迴來後,再給你補償。”

    聞冬茫然點頭。

    葉若山得到迴應,又帶著兩隊侍衛走了。

    聞冬猜想,應該是宮裏出事,今上重新給了葉若山兵權。而葉若山在領兵後去看周媛,卻吃了閉門羹。

    心結易結難解。

    聞冬在焦急中等了數日,國公府外邊的守衛才全部撤掉。

    她顧不上許多,讓成平套了馬車就去餘府找餘訶。

    聞冬趕到餘府的門口時,餘家的馬車也剛好從宮裏的方向迴來。

    她在原地等了會,見餘家父子從馬車下來後走了過去。

    餘造看到聞冬頜首示意後就先迴府。

    “唉,聞冬,你有事兒直接說,這樣拉著不妥。”

    聞冬拉著餘訶的衣袖,把他帶到餘府大門外的一棵大樹下站定。‘

    她一臉嚴肅的看著餘訶,“赴寒人呢?”

    “我不知道。”餘訶一臉無辜,“我真不知道,那天我看他出了客棧後,我就跟我爹進了宮,這不是今天才迴來嗎?”

    “你們以前都去哪裏玩,在你們玩過的地方能找的到他嗎?”

    餘訶跟著嚴肅下來,“還能去哪裏,就青樓,賭.場,郊外的馬場……這些都有帶你去過。”

    “不過我覺得他現在應該不會想去這些地方。”

    餘訶說完又忍不住追問當天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他隻聽到一些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具體是個什麽情況,這幾天因為都在宮裏也都不清楚。

    “什麽?”

    低頭沉思的聞冬抬頭看了餘訶一眼,又問了一遍,“你剛剛說什麽?”

    餘訶一聲歎息,“我剛剛問你,你們國公府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事情說來有點話長了,等以後有機會,我再告訴你。”

    聞冬丟下一句話,立馬就上了馬車。

    她囑咐成平直接上三生殿。

    到了三生殿,聞冬沒來得及換衣裳,直接穿著藕荷色長裙,步履匆匆的往裏走。

    隻是才到門口,就被門外的守衛攔住。

    守衛見多了一大早來抓自家丈夫的小娘子,基本雙手一橫就能把人勸退。

    但是今日遇上聞冬這個刺頭,倒是有些頭疼。

    正當兩方焦灼下,院裏的管事看到了聞冬,她還記得

    這個女扮男裝贖走初夏的人,便讓聞冬進去。

    “姑娘,今日又要贖誰?”

    聞冬本想立馬動身去找人,但是在這裏,終究不敢隨便亂來,便拿了一張銀票遞給管事。

    “今日不贖人,我來找人。管事近日有見到一個美貌的姑娘或者公子嗎?”

    管事接過聞冬手裏的銀票,笑的更是花枝招展,“哎呦,姑娘真的說笑了,這汴京城封鎖了幾日,今日才開門做生意,哪有什麽漂亮姑娘或者公子呀?”

    “不過我看姑娘就挺貌美。”

    聽到此話,聞冬瞪了管事一眼,管事才轉移話題,說道,“姑娘要是不信,可以一間一間搜查過去,反正今日一個顧客都沒有,隻是姑娘要搜查的話,那再意思意思?”

    聞冬又給了管事一張銀票,就帶著成平把整個三生殿的每個房間搜查一番下來。

    真的沒有人。

    青樓找不到人的話,那他更可能待在賭.場,那邊以賭為主,住宿條件比較差,他根本不可能接受。

    聞冬皓白的牙緊咬下唇,她不讓自己掉一滴眼淚。

    因為一定可以找到他!

    在三生殿門口站了許久。

    成平看著往來的人都要對他們瞅上一眼,忍不住開口提醒,“姑娘,要不咱們先迴去嗎?”

    聞冬深吸一口氣,又望了眼三生殿門口蔥鬱的小樹,啞聲說道,“先去一趟火鍋店。”

    馬車一路安穩到了西街的火鍋店。

    如夏正帶著幾個姑娘與小夥在做店裏的衛生。

    如夏見到聞冬,停下手中的活計,皺著眉跟聞冬說,“姑娘,這店沒開好幾日,之前采購的食材都不大新鮮,賣是不能賣,沒壞丟了也怪可惜。”

    跟著如夏到了庫房,聞冬看了一圈現有的食材,她緩聲開口,“這些壞了的食材直接扔掉。蔫了,但沒有壞的食材全部清洗幹淨,然後撈熟,用辣醬,或者麻醬拌一拌。再煮幾鍋白粥一起運到東市郊外給那些乞兒吧。”

    都城封鎖了幾日,那些不讓進城的乞兒估計就這麽餓了幾日。

    “對了,記得要每人限量,一碗白粥,小半碗菜。一定不能多給。”

    她記得,之前他昏迷幾日醒來後,餘訶說過的,餓了幾日的人不能給暴飲暴食,隻能適量。

    “記住了。”

    如夏把聞冬的話一

    一記住,又拿出賬本開始寫寫算算。

    聞冬不想打擾到她,未告知一聲,便動身去了薑府。

    薑府大門敞開,從門縫裏可以看到裏麵地上都灑落著東西。

    是她大意了。

    把簽死契的丫鬟小廝都叫去火鍋店,剩下的幾個都是常規拿月錢,這幾日沒人來管,直接卷東西跑路。

    成平猶豫了下,問道,“姑娘,要不今日就不進去了,等紅翹帶人來收拾收拾,再進去吧。”

    聞冬搖搖頭,推開敞開的大門。

    她要看看,記住今日的教訓,那以後就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真進了府邸,倒是比在外邊看的好些。地上隔個三五步,才見到一些不值錢小玩意。

    耳邊傳來沙沙的掃地聲,聞冬有些驚訝的皺了皺眉。

    循著聲音找去,是一個長的嬌小的姑娘,那姑娘正拿著比她人還高的掃帚掃著地兒。

    “你沒走嗎?”

    薑府來的比較少,府裏的人聞冬也認不全,不過此時倒是有些好奇。

    那掃地的姑娘聽到聲音,立馬轉身,她有見聞冬與薑府原管事很親密的聊天,所以她知道聞冬是誰。

    “他們前天晚上偷拿著東西跑了,我沒攔下來。”那姑娘怯生生的說道。

    聞冬輕輕笑了下,“沒有關係,不值幾個錢。你今天應該還沒吃過,先跟我走,等過幾日再迴這裏。”

    她之前給如夏的預算有限,府中裝飾的東西都是不值錢的小玩意,被拿也就拿走吧。

    聞冬帶著掃地姑娘迴國公府後,把人交給紅翹,以後薑府會安排紅翹來管理。

    忙完這些,天已經黑了,她又照常去秋水居看周媛。

    從那日起,周媛天天都病懨懨的躺在床上。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好每天去陪她一會兒。

    聞冬陪著周媛聊了會兒天,見周媛最近心情有好一些,才稍稍鬆了口氣。

    “府裏的莊子,田地,鋪子,別苑等等,我都按照三等分,記在你們幾個孩子名下。其餘的現錢,首飾,我過幾日給白竹一些,剩下的都給你罷。”

    “這些年是娘的疏忽,讓你受苦,以後便再不會了。”

    聽著周媛的話,聞冬隻點了點頭。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秋水居院子裏的早荷已經開了花。

    突然,一道咳嗽聲打斷兩人的對話。

    聞冬從小杌凳上站了起來,她看著葉若山身穿鎧甲走了進來,也隻是喊了聲郎主。

    對於周媛與葉若山,她還沒有辦法直接喊出爹娘。

    葉若山朝聞冬頜首示意後,又看向周媛。

    宮裏出事,他從那日起就一直駐守在宮裏,幾日未迴,夫人依舊不待見。

    葉若山見聞冬想走,便出聲叫住她,“聞冬,你也留下吧,我有話要對你們母女說。”

    “二皇子與皇後起兵造反,雖然現在鎮壓下來。但今上病重,也許撐不了多久。而朝內動亂,邊界又被侵犯。”

    “所以今上讓我去邊界鎮守幾年……”

    聞冬與周媛齊齊愣住。

    兩人都不懂為何今上如此安排,國公爺一方麵年齡大了,還有舊疾。並且多年未曾領兵過,這安排實在不夠妥當。

    除非這次因為二皇子與皇後的事情,斬殺了一眾將領?

    聞冬隱約猜到其中的原因,依舊有些擔憂。

    幾年,還能安全迴來嗎?

    然而葉若山於公於私都會去。

    大皇子薨,二皇子現在更不可能,剩下能上位的就是林崢。

    周媛也從愣怔中迴過神來,她什麽話都沒有說,直呆呆的看著眼前半老的男人。

    她愛過,也恨過。現在聽到他要出征,心裏也是有不舍與疼惜。

    罷了,命當如此。

    葉若山看到周媛的一聲歎息,便知道她已經放下,於是他朝聞冬說,“冬兒,這些年。是爹爹的錯,爹爹也不會奢求你原諒。”

    “隻希望你以後都能好好的,如果可以的話,也請多照顧照顧你的母親。”

    “如果爹爹以後還能迴來的話,那再讓爹爹贖罪吧。”

    聞冬茫然點頭。

    朝廷裏動作很快,皇後與二皇子在那場宮變中就已經身死,剩下二皇子府中的人也都賜死,連帶的還有一些支持二皇子的官員。

    其中就有宋元清的丞相爹。

    不過宋元清與他爹政見不同,是站在太子與林崢這邊。

    讓聞冬驚訝的是,荀一誠早早就是林崢的人。

    朝中官員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

    林崢看著宋元清的份上,又見老丞相年齡太大

    ,隻貶為庶民。並讓宋元清送老丞相去鄉下養老。

    看上去內憂解決掉,然後外患卻越演越烈。

    最邊境的一座小城已經被敵國掠去。

    葉若山自那日溝通之後的第二日就帶兵走了。

    而他一走,之前瘋瘋癲癲的葉千凡又好了起來,開始到處鬧騰。

    周媛才剛緩過來,被他那麽一氣倒是又生了場病。

    葉千凡得寸進尺之後,不僅騷擾聞冬與周媛,還跑去老太太的清心院鬧騰。

    聞冬實在看不下去,就跟周媛提議,說全家搬出國公府。

    薑府那邊在紅翹管理下,倒也舒適安全。雖然不算豪華,但是勝在地方很大,一人一個獨立小院還是有的。

    “要是薑府住不慣的話,那再去尋一間更大的宅邸搬去也可,好過在國公府擔驚受怕強的多。”

    經過這小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周媛也想開了,什麽國公府,什麽國公夫人,她都不要了。

    聞冬勸完周媛又去了老太太的清心院,老太太一心吃齋念佛,對於在哪裏住都是無所謂。

    而葉白竹因為被葉千凡嚇到過後,更是好說話。

    全家人一合計,找了個吉日搬去薑府。

    國公府裏的丫鬟與奴仆也帶了一些過去,其餘剩下一半不願走的,周媛也就把賣身契還給他們,算是成全一場主仆情誼。

    搞定完國公府的事情,還有兩件事情讓聞冬頭疼。

    一事她派出那麽多人尋找,卻搜尋不到赴寒的一點消息,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另外一事就是天熱了,火鍋店的生意直線冷清下來。

    尤其這幾日,每日淨是虧損。而南街的鋪子又是剛開,雖然南街鋪子是自家的,不用租金。但是人員與食材硬是虧損,時間一長也經不住這麽虧法。

    這日,聞冬正在西街的店裏鬱悶的走來走去。

    她正與如夏商量著對策,卻聽到門外熟悉的聲音。

    側首去看,居然是林崢!

    距離上次在國公府大家一起吃飯那天,兩人已經好幾個月未見。

    聞冬朝林崢笑了笑,帶他上二樓的包間。

    “搬出國公府後也不讓人通知我一聲嗎?”林崢把玩著手裏的茶盞,似笑非笑的看著聞冬。

    “你不是挺忙的嗎,所以就不勞煩你就是了。”聞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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