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場一門相當忙碌,全部族人都在搜集妖怪材料,的場靜司將搜集來的妖怪鮮血煉製成特殊的詛咒之血,按照典籍記載,用這種鮮血畫出的詛咒會有反轉的效果。


    隻是……從來沒人試過。


    “去找個人試試這東西的效用。”


    七瀨不明所以,“找人試試?找誰?”


    的場靜司若有所思,“我記得前段時間玫的式神被當成誘餌吃掉了吧?”


    “是,她的式神是個沒用的烏鴉,我就用來引誘妖怪了。”


    “玫和她的式神似乎關係很好呢!”


    七瀨皺眉,重重的哼了一聲,“身為人類,居然和妖怪成為戀人……”


    “一個烏鴉妖怪而已……”的場靜司似笑非笑起來,“因為妖怪而倒戈的除妖師,還有必要存在嗎?”


    七瀨還是不讚同,“首領,那可不是妖怪!”


    “效果反轉……”的場靜司把玩著手上的存放詛咒之血的瓶子,“其實死與生,也是效果反轉,對吧?”


    七瀨震驚的看著的場靜司,“首領?”


    “真是不錯的誘餌,不是嗎?不管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他的語氣危險起來,“放出消息給她,我想不久後,她就會來偷這個了吧?”


    “……我明白了。”


    最近桑原淺間一直發燒。


    他的身體對這裏的環境適應艱難,他燒的暈暈乎乎的,每天隻在清晨眾妖退散,妖氣降低時能清醒幾分。


    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的場靜司強壓著他畫符寫咒了,他要是能在早上那短短的半小時內畫夠一天所需的護體符籙咒語,那麽一天下來他好歹能保持清醒,若是他畫的數量不夠,或者效力減弱,那他從下午開始就會陷入短暫的昏厥,到了傍晚的逢魔時刻,更是怎麽晃都晃不醒。


    木槿非常擔心他,它甚至強忍著恐懼和憤怒去找的場靜司,卻被的場靜司幹脆的驅逐出去。


    “讓他如此難受的東西是妖怪,你也是妖怪。”


    的場靜司對妖怪向來冷酷,被臭罵了一頓的花妖瑟縮著脖子,一咬牙衝向了的場家族的書庫,搜刮了不少古譜和異誌,天天在桑原淺間的床頭輕聲誦讀,希望能讓桑原淺間提起幾分精神。


    桑原淺間昏沉了一段日子,然後漸漸好轉起來。


    他微笑著,“沒事,身體會慢慢適應的,隻是最近沒時間練棋了。”


    木槿連連搖頭,“要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才能好好下棋,淺間,你別勉強自己。”


    桑原淺間深吸一口氣,雖然身體還是有些難受,不過他還能忍,如果連這點都忍不了,將來他怎麽迴東京。


    他頂多在的場一門呆到12歲,接下來他總要去上初中、高中……桑原本因坊倒是和他提過,希望他迴去後就考職業棋士,但桑原淺間卻想繼續讀書,如果可以,他覺得自己最起碼要讀到大學畢業。


    棋如人生,人生閱曆不足,棋盤裏終究會少一些東西,而這一些東西,正是高超棋士和一般棋士之間的差距。


    隻是一目半目的差距,卻能使人蹉跎無數歲月。


    既然如此,他就更要提起精神,努力適應這種感覺。


    “黑條?”他唿喚著式神,“扶我到附近走走。”


    漆黑的式神小心翼翼的走到桑原淺間身前,伸出長長的手指,輕輕扶著小主人走出房門。


    的場別院和本家一樣,到處都是看不到盡頭的迴廊和紙門,迴廊內光線幽暗,看不清道路,不過這對桑原淺間來說沒什麽差別,他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悠悠的朝著外麵的院子走去。


    木槿坐在他的肩膀上充當眼睛,她發現桑原淺間的精神還可以,就開口,“要不要下棋?”


    桑原淺間微微喘息著,他點點頭,聲音微弱,“十五之四。”


    “你要執黑?那我就是白棋,三之三。”


    兩人下的是五秒一步的快盲棋,思維反應非常迅速,很快桑原淺間就沉浸在對弈中,甚至黑條式神扶著他走到院子外的迴廊時都沒反應過來,還在思考著下一步棋該怎麽走。


    就在此時,旁邊閣樓的窗子突然被人從裏往外打破了,細碎的木屑被風吹過來,打在桑原淺間的臉頰上,感受到臉頰上的刺痛,他才反應過來。


    他茫然的抬頭,“怎麽了?”


    “啊,你……真是抱歉!”


    桑原淺間心中一動,這個聲音……是夏目貴誌?


    夏目貴誌看著眼前的孩子,尤其是看到對方臉頰上的擦痕,心下頗為愧疚,不過當他的目光從孩子轉移到孩子身後……


    哎呀媽呀這不是的場一門的式神嗎?


    快跑!!!


    他轉身就跑!!


    桑原淺間:o o


    他沉默了一下,看向那邊的閣樓,“發生了什麽事?”


    他背後的式神黑條看著閣樓裏被反鎖在牆壁上的小夥伴……它默默的將臉扭到另一邊。


    它什麽都沒看見!!


    “淺間?”


    的場靜司聽說夏目跑了後就拿著弓箭追了過來,正看到桑原淺間站在不遠處,臉頰上還有擦傷,他皺眉,“怎麽受傷了?”


    桑原淺間搖搖頭,“沒什麽,我在院子散心,閣樓的窗戶突然破了,嚇了一跳。”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臉頰受傷處輕輕一抹,淡淡的白光閃過,那點擦傷頓時消失不見。


    的場靜司冷哼一聲,在心裏狠狠的記了夏目一筆後就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的呆在別院,注意身體。”


    桑原淺間雖然心下好奇,不過想起自己現在堪比林妹妹的身體……他耷拉著腦袋,“知道了,表哥小心。”


    的場靜司拍了拍桑原淺間的腦袋,隨即帶上人離開了別院。


    桑原淺間迴到自己的房間,雖然他繼續和木槿下棋,腦中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夏目貴誌。


    “在想什麽?”


    桑原淺間不自覺的說出口,“剛才那個人。”


    木槿不動聲色的又下了一子,才道,“那個人的妖力很強呢!”


    桑原淺間點點頭,感慨道,“是啊,隻是聽聲音,就能感覺到那股深藏的妖力,不過他似乎不怎麽會用!”


    “不會用自然是好事。”木槿又下了一子,將桑原淺間左下角的黑棋逼入死地後,笑嘻嘻的道,“他不是你表哥的對手。”


    “我知道啊!表哥是最強的!”桑原淺間毫不吝嗇的誇獎著的場靜司,隨即又道,“隻是覺得可以恣意暢快的奔跑是件很開心的事情。”


    聽著夏目那飛揚的聲音,就仿佛看到了盛夏飛翔的鳥群,讓人心生羨慕。


    “你好好休養身體,早晚有一天也可以的!”木槿安慰著桑原淺間,“十二之五,拆!你這條大龍歸我了哦!”


    桑原淺間這才注意到棋麵,“啊呀!!”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早已一敗塗地。


    他幹脆的棄子認輸,“我認輸。”


    木槿指責道,“你下棋不專心!”


    “好吧,下不為例。”桑原淺間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開始專心下棋,“我們重新開始!”


    木槿看著全神貫注的桑原淺間,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在八原住了兩個月,桑原淺間的身體終於慢慢好了起來,似乎是適應了這種環境,盡管他的身體還很虛弱,卻比之前一直昏厥要強的多。


    “看樣子我和奔跑徹底無緣了。”他靠坐在迴廊的柱子旁,聽著的場一門家族子弟訓練時的唿喊聲,不無羨慕的道,“就這幅身體,將來靠什麽養家呢?”


    木槿嗤笑道,“你想這個太早了!”頓了頓,她又道,“而且你會下棋啊!你爺爺之前不是打算讓你去考棋士嘛!隻要下棋就能拿到錢,這樣也挺好的!”


    “話是如此,可想要一直下棋,首先要贏棋啊!”桑原淺間聳肩,他和木槿的戰績一直是敗多勝少,少數那幾局能贏的原因還是他出其不意,因他心中並無一定要贏的信念,反而利用這一點算計了木槿,這才堪堪贏了半目一目,後來木槿看穿了這一點後,淺間就再沒贏過。


    “圍棋是一項競技,你不想著贏,當然會輸啊!”


    桑原淺間歎了口氣,“為了贏棋而下棋,那多沒意思啊!”


    比起贏棋,下出有意思的棋才是他喜歡的。


    “首先你要贏,才能和更強的人對弈,正如我一開始就對你說過的話,圍棋是屬於兩個人的,隻有你自己,是無法下出精彩棋局的!”想起自己上一個主人,木槿沉聲道,“淺間,你首先要贏棋,才有能力繼續在圍棋的世界走下去,否則你永遠都找不到真正的道路。”


    桑原淺間沉默良久,一言不發。


    這一晚,他坐在窗前,感受著夜風在臉頰旁拂過,心下歎息。


    他的棋,還是太稚嫩了。


    第二天一大早,的場靜司就來找他。


    “東西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開始封印詛咒。”他摸了摸桑原淺間的眼睛,輕聲道,“我用的方法是反轉詛咒,我們沒辦法解除這個詛咒,隻能想辦法改變詛咒的形態和效果,原妖怪的詛咒之力以及用符文刻畫的符咒之力,再加上你體內本身固有的龐大靈力,會以你的身體為戰場博弈,隻要三者達到平衡,你就能重見光明!”


    “對你來說,這場博弈你必須贏,淺間,你有信心嗎?”


    贏?桑原淺間陡然間明白了什麽。


    想要繼續存活於世,他就必須贏,想要探究更遠的圍棋之路,他依舊要贏!


    人生不向前就後退,其實他早已無路可退,隻能向前!


    “當然!我有信心!”


    我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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