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話要交代。

    兩個人早在這兒如坐針氈,萬萬沒想到竟招惹了李元歌,想想那些坊間傳聞,就覺得頭皮發麻,隻暗暗慶幸她沒揪著不放,不然恐怕早就橫著抬出去了。

    所以,一聽能離開這兒,兩個人比誰都高興,忙不迭站起身來低著頭也不管方向對不對,隻管欠身行禮告退。

    等三個人走遠了,國公夫人才笑著請兩個人好好逛一逛園子。

    畢竟陸緒的身份在那兒擺著,她這個太傅夫人既然來了,總不能怠慢了,若是傳出去,恐怕要落得個待客不周的名頭,往後可就有的編排了。

    李元歌當然也明白,總是少不了跟著走個過場,卻之不恭,兩個人隻得笑著應下。

    自己玩兒時隨心隨意,跟著國公夫人就全成了例行公事,姐姐妹妹一家親,瞧著倒是熱鬧,就是沒什麽意思。

    尤其聽說馬球已散場,李元歌就更覺得無趣了,坐在那兒笑得臉都僵了,總算撐到散場,規規矩矩地拜別了國公夫人,挽著秦妙的手兩個人離了人群,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要命!

    因順路,李元歌就先上了秦妙家的馬車。

    車裏,秦妙瞧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而後側身盤著一條腿倚著錦團細數今日趣事,沒忍住輕輕笑著迴了句:“也不知那趙家,往後肯不肯息事寧人呢。”

    “你沒瞧見啊,那二夫人氣得臉都綠了,趙家那對母女但凡有點兒腦子,就絕對沒那個膽子磨嘰你。”李元歌倒是很篤定,抬手在她肩上輕輕一拍叫她放心。

    今日一場,的確去了她這樁心事,糾纏一年多了,迴迴遇上了受氣不說,卻更助長了她們那囂張氣焰,往後也可圖個清淨。

    “等阿勇閑下來,叫上陸大人,我夫妻二人可得好好謝過呢。”想著就心情大好,秦妙笑著與她說了一句。

    瞧她倒是客氣上了,李元歌忙擺擺手,漫不經心地說了句:“得了吧!我今兒是我家夫君出頭,要你謝什麽!”

    秦妙聽著她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甜蜜蜜的,想起裴勇昨兒迴來還說起陸緒的帕子來,沒忍住打趣她:“是是是,你家夫君也將你時時掛在心間呢,那帕子可是叫我家阿勇羨慕得緊,整日裏追著要我也給他繡呢。”

    嗯?

    好像哪裏不太對勁兒。

    “提起帕子我就生氣,還不是你家阿勇整天拿著他們家親親媳婦兒繡

    的帕子饞我家太傅,我至於關在家裏倆月學女工嗎?”李元歌實在覺得委屈,這人怎麽還倒打一耙呢,說著還不忘展展伸出兩隻手來,痛訴,“我的纖纖玉指啊,都紮成篩子了!”

    她晃著手指頭訴說著自己的血淚史,卻聽得秦妙一臉懵,好半天才轉過彎兒來:“哪兒的話呢,滿朝皆知太傅大人天天不重樣兒地帶著夫人繡的帕子,惹得一眾大臣眼巴巴地羨慕著,錦繡坊的彩線都漲價了呢!”

    我去!

    這個陸緒,腦袋是被門夾了嗎?

    ##迴家

    就我那繡工,繡廢了幾十條,好不容易才得了一條勉強能夠看過眼的,他是怎麽好意思拿出來給別人看的啊!

    這個憨憨,真的不是故意讓我成為笑柄?還是生怕我還不夠出名?

    原本以為那些姑娘知道她是太傅夫人以後,那一個個奇奇怪怪的眼神,是因為去年宮宴跟長公主打架的事兒,居然是為了她那慘不忍睹的繡工!

    李元歌此刻內心一萬隻土撥鼠在尖叫,叫聲在她腦海裏盤旋不去,惹得她腦袋疼。

    “你是說,很多人都見過我繡的帕子了?”抱著最後一絲無用的幻想,李元歌捏著手指頭,這句話更像是從牙縫兒裏擠出來的一般。

    可惜秦妙並不知道她此刻的內心是崩潰的,反倒是笑著點了點頭,還補了一句:“昨兒我去時,親耳聽見有許多人都吵著要圖樣呢。張姐姐也在,不信你迴家問她去!”

    嘖,又是社死的一天!

    “哎,你那圖樣迴頭給我描一份兒,我家阿勇說瞧著很有趣味呢,我也學學去。”瞧她神色不對,秦妙卻隻當是害羞呢,笑著問她要圖樣。

    秦妙神補刀,讓李元歌差一點兒被當場送走,緩了好一陣子才呆愣愣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從裴家的馬車上下來,李元歌覺得自己的兩條腿都是軟的,幸好伸手撐住了樹幹,這才勉強站穩了,擺擺手跟秦妙道別。

    後頭跟著的陸府馬車很快就趕了上來,玉珠有些意外,她這麽快就下來了,沒等開口呢,就收到了死亡凝視。

    直覺不妙,玉珠忙跳下車去,一溜小跑到了她跟前,伸手要去扶她:“這是怎麽了?”

    “氣得我頭都大了,迴家!”李元歌晃了晃腦袋裏的一團漿糊,打算立馬殺迴家跟陸緒打一架,問問他到底跟自己什麽仇什麽怨。

    玉珠實在是一頭霧水

    ,見她七手八腳地上了馬車,顧不得想太多,忙追了上去。

    車裏,為了弄明白到底為什麽事兒這樣生氣,玉珠什麽法子都用上了,真是好不容易才知道了帕子的事兒。

    還聽她咬牙切齒地說要迴去找陸緒打一架,玉珠沒忍住笑著迴了句:“爺怎麽舍得,隻有挨打的份兒呢。”

    “哼……我看他很舍得,讓我把臉都丟完了!”不能想,一想李元歌就覺得腦袋嗡嗡的,早知道她打死都不會出門的。

    現在可好了,顛顛兒的出去晃了一圈兒,恐怕原來不知道的,現在也都知道了。

    李元歌覺得,她現在的腦袋頂上就明晃晃寫著幾個大字——京城第一大笑話!!!

    忍不了,忍不了,迴家必須找陸緒算賬,然後把手帕要迴來,然後把他攆走,攆走。

    想到攆人走這事兒,李元歌又是後悔,要是早前兒狠狠心,把人攆走,看不著他天天可憐巴巴的委屈樣兒,估計她也沒那個恆心整天坐在屋裏紮手指頭。

    打定了主意後,任玉珠再說什麽花言巧語,試圖給陸緒開脫,她都捂著耳朵叫著不聽不聽。

    怕過猶不及,玉珠隻得先按下替自家爺說好話的心思,轉而安撫她:“想來爺尚未迴府呢,咱們不如先去張姨娘那兒,聽聽她怎麽說的?”

    “哼,我必須找他打一架去,立刻,馬上!”李元歌輕哼一聲,抱著手丟下一句後,叫趕車的小廝跑快點兒。

    小廝哪裏敢怠慢,忙快馬加鞭往家裏走,等馬車停穩了,才跳下車來說到了。

    李元歌提著裙擺跳下車去,瞧見開門的小廝,抓住他就問:“你們家爺迴了沒?”

    什麽叫你們家爺?

    小廝聽著她如此稱唿,愣了愣,好半天才迴過神兒來,正待開口迴話,卻聽玉珠先開了口。

    “爺晨起走時交代了,說是晚些才迴,至少也得過了巳時。”玉珠邊說,邊在李元歌身後朝著小廝微微搖了搖頭。

    那小廝也是個機靈的,會意忙低頭迴話:“迴夫人,爺……尚未歸家。”

    不等她再問,玉珠忙說了聲:“當真未歸呢,咱們先去瞧瞧張姨娘。”說完了又吩咐小廝,說是爺迴來了,速速待聽雨軒來報。

    “是,小的記下了。”那小廝忙點頭哈腰地應著,等兩個人走遠了,才直起腰身來悄悄鬆了口氣。

    好險!

    聽雨

    軒

    嶽輕吟領著團哥兒也在屋裏,瞧見她迴來,忙笑著迎出去,卻瞧著她黑著一張臉,像是不大高興。

    瞧著大人們的神情有點兒嚴肅,團哥兒抿了抿嘴,決定擔負起活躍氣氛的重要任務來,鬆開嶽輕吟的手,啪嗒啪嗒跑向李元歌,仰著頭一雙溜溜圓圓的眼睛裏滿是歡喜,張開手來求抱。

    誰能拒絕軟萌萌的小團子呢,李元歌轉臉就喜笑顏開了,將他撈起來抱在懷裏,笑著逗他:“媽呀,團團你在家偷吃什麽了,這麽沉?”

    “糖葫蘆,我就吃了一根,多的都是給圓圓留著的。”瞧她高興了,團哥兒覺得自己棒棒噠,笑嘻嘻地要領著她去看糖葫蘆。

    一聽有糖葫蘆吃,李元歌就暫時不生氣了,跟著他去瞧糖葫蘆:“團團真乖,給我留了這麽多呢!”

    瞧她這會兒正忙著跟團哥兒說笑,玉珠忙把帕子的事兒簡單跟張墨雲說了,等她會意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趁著晴畫下去備茶點的機會,玉珠也忙說要跟著一塊兒去幫忙,實則是為了趕緊迴去給陸緒報信兒。

    李元歌倒也沒在意,等跟團哥兒倆人吃了串兒糖葫蘆,才叫晴玉領著他去院子裏喂小紅魚去了。

    “說說吧,是哪個惹了我家夫人生氣?”等團哥兒離了屋子,張墨雲將茶盞遞過去,淺淺笑著問了一句。

    嶽輕吟也忙跟著說了句:“是啊,管他是誰呢,隻要惹了你不高興,我這就找他去。”

    “不要你,我自己的仇自己報。”瞧她倆一個還比一個生氣,李元歌抱著手輕哼一聲,“到時候,你們別幫著他就成。”

    “咱們家上上下下可都是你的人,自然都是要幫著你的。”聽她這麽說,張墨雲實在沒忍住笑了。

    嶽輕吟也忙跟著附和一聲,這才聽她自個兒氣唿唿地說了帕子的事兒,末了還指著頭頂問她們瞧見字了沒有,惹得兩個人笑了好一陣兒才停下來。

    李元歌一口氣說完了,瞧著兩個人笑得倒是開心得很,捂著臉悶悶地說了一句:“我現在覺得腦袋上就頂著明晃晃的七個大字——京城第一大笑話。”

    “夫人怕是會錯了意,實在是冤枉爺了。”聽她非說陸緒這樣做讓她變成了京城第一大笑話,張墨雲輕輕笑著與她說了一句。

    冤枉他什麽?

    嶽輕吟也覺得有理,不等她開口忙跟著接了一句:“是啊,爺一片真心,怎麽夫人就是不明

    白呢?”

    啥一片真心,我看是一片黑心!

    “我不管,反正我跟他沒完。”瞧著她倆又開始暗戳戳給陸緒找補,李元歌才不聽呢,捧著茶盞猛地灌了兩口茶湯,站起身來就要走。

    兩個人忙勸著她先坐,反正人還沒迴來呢,現在迴去也見不著。

    “這也一年多了,夫人難道對爺,當真沒有生出幾分情意?”瞧她心心念念要找陸緒算賬,嶽輕吟到底沒忍住,悄悄地試探她。

    李元歌愣了愣,好半天才明白她這個情意是個什麽意思,有點兒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故作鎮定地搖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聽她毫不猶豫就否認了,反倒是有幾分此地無銀的意思,張墨雲眼中光彩忽見,卻不動聲色地接過話來:“夫人以為外頭人都將這事兒當做笑話,卻不知,外頭傳的卻是太傅寵妻如命,一方手帕愛不釋手,足見用情至深呢。”

    阿勒!

    這又是什麽話?

    “別鬧了,我跟陸緒,那是革命友誼,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去的。”李元歌琢磨著,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外頭的人也就算了,這家裏人可不能亂點鴛鴦譜兒。

    瞧她急火火的否認,還說什麽革命友誼,兩個人卻誰都不信的。

    見跟她們說不明白,李元歌幹脆打消了解釋的蠢念頭,反正是越描越黑,一甩手就要走:“算了,我還是迴去堵人吧。”

    “夫人,夫人!”瞧她二話不說就要跑,嶽輕吟哪裏肯,誰知越是叫她,她越是跑得快。

    等聽見她一聲走了,迴見,這才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跟張墨雲嘮叨著:“你怎麽坐得住,若是一會兒迴去鬧了別扭,可如何是好?”

    張墨雲卻不擔心,瞧見桌上的糖葫蘆紙包,抿嘴輕笑:“你擔心什麽,怕爺當真跟她打起來不成?”

    “打起來倒好了,咱家那兩位主子,你還不知道,一個小炮仗,一個悶葫蘆,真是叫人著急。”嶽輕吟卻沒她這份淡然,捏著手擔心來迴踱步。

    聽她這比喻,倒是格外的貼切,張墨雲沒忍住笑開:“你快坐下,別在我眼前轉悠,眼暈。”

    嶽輕吟雖然坐下了,可眉頭卻鎖得更厲害了些,卻也終是有心無力,差遣了硯兒悄悄去如意院聽著點兒動靜。

    李元歌這兒,一出門迎麵就碰上了才迴來的玉珠跟晴畫,聽說要迴去堵人,忙說剛才碰上了報信兒的小廝,說是

    陸緒才迴來,這會兒應當才迴到院子裏。

    瞧她倒是沒多問,玉珠悄悄地鬆了口氣,轉身兒追上去。

    才到了院子門口,就見幾個人都在院子裏的石桌前頭坐著,為首的玉露一迴頭瞧見她,忙笑著迎上去:“夫人迴來了!”

    “你們家爺在屋裏呢?”李元歌也不與她多說,走過去略一點頭,就問陸緒。

    ##你說,喜歡我?

    玉露忙點頭說是才迴來,就見她風一樣往屋裏衝過去,忙扯著玉珠的衣袖悄聲問她:“瞧著氣得狠了,咱們不去瞧,成嗎?”

    “爺交代了,他自己應付。”玉珠也是一樣的擔憂,可想起陸緒有話,又不得不按著她的手,叫她放心,“咱們在外頭聽著點兒?”

    聽牆腳是不好的,可玉露到底還是跟著應了,點點頭牽著她的衣袖輕手輕腳地往門口去。

    沒等走近呢,就聽裏頭傳來李元歌氣哼哼的一聲:“還給我!”

    兩個人心裏都跟著一跳,又忍不住往門框邊兒上湊了湊耳朵,卻沒聽見陸緒說什麽。

    屋裏,陸緒坐在案前看書,瞧見她氣衝衝地掃了簾子進來,沒等開口呢,就聽她來了這麽一句。

    “還什麽?”心知她是要帕子呢,陸緒卻頭也沒抬,故作不知。

    聽他語氣淡淡的,視線仍停在書上,李元歌輕哼一聲,抱著手咬牙切齒地迴了他一句:“大騙子,把繡帕還給我。”

    大騙子三個字聽得陸緒有些好笑,放下手中書冊,抬眸望進她怒意洶洶的眸子裏,卻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

    長久的沉默,讓李元歌有點兒慫,磕磕巴巴地給自己壯膽:“看……看什麽!”

    瞧她眼神閃爍,分明是有些底氣不足,陸緒忽然站起身繞過書案,朝著她一步步走過去。

    “你……你別過來……我跟你說,我有理,打架我也不怕的!”哪裏見過他這樣,一雙黑沉沉的眸子看得人心裏發毛,李元歌還是有點兒怕,嘴上卻又不肯服輸。

    陸緒卻並不接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行至桌前倒了盞茶,端起來又迴到她跟前,淡淡說了句:“還你可以。”

    他從身邊經過時,李元歌就有點兒懵,見他自顧倒茶,覺得自己被徹底無視了,這能忍?

    沒等開口跟他理論呢,聽他來了這麽一句,李元歌正伸手要去接,卻見他隨手將茶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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